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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紙張的聲響擦過耳膜,葉嘉寧聽到那段宋經理來回踱步的腳步,遙遠而持續。紅色圓圈畫得深又重,她發覺的時候停了筆。

“小葉啊,你來亭茗這麼久,我也沒跟你說上幾次話,Kayla嫌我太世故,總覺得我會將你出賣,所以不準我接近你。其實她想的沒錯,我覺得你是棵值得栽培的好苗子,隻要你願意,你的日子過得會比現在舒服許多。”

葉嘉寧說:“所以你現在想把我出賣給王躍恒?”

硬要這麼說,那也可以這麼說,宋經理是懂得說話藝術的,不順著她問題回答,隻道:“他不止一次想從我這裡要你,是Kayla每次都幫你擋了回去。”

其實他話沒講完時,已經聽到葉嘉寧那端的背景音從吵鬨變成安靜,走廊上有單人的腳步聲回響。

葉嘉寧聲音挺平的,說:“我明白你意思。我過去。”

到達亭茗,這次門口沒有Kayla或小佟等她,也沒有需要代駕的客人。葉嘉寧徑直跨過旋轉門,穿過恢弘挑高的大廳往裡走。

過走廊時,迎麵過來的一對男女從頭到腳一應名牌,舉止曖昧,女人窩在男人懷裡笑聲清脆,男人攬著她的腰,喝醉酒的步伐跌撞不穩,女人細瘦的腰撐不住男人體重,朝她踉蹌撞來。

葉嘉寧側身閃避,與混著香水味的酒氣擦肩,貼著牆右轉過彎,沒留神轉角碰巧有人,正好撞了上去。

對方在那一刹那繃緊了身體,但她無暇他顧,反射性捂住鼻子,疼得兩眼冒星。

她懷疑是報應,抬頭看到霍沉又覺得誤會,不是報應,這應該是報複。

她眼睛被疼出的眼淚蒙住,但趕時間,說了聲“對不起”便往一側讓開。

剛踏出一步,衣服卻被扯住,她低頭,看見毛衣被扯出一條近五厘米長的白色毛線,另一端纏繞在一隻銀色拉鏈上。

目光順著那枚拉鏈向上:黑色外套,挺簡單的款式,料子與剪裁看起來不便宜,還是那個她從沒聽說過的牌子。

再往上,是霍沉那張年輕而清俊的臉,唇很薄,鼻峰挺直,眉眼輪廓深,睫毛生得濃密,本應是很漂亮的,瞧著卻十分冷懨。

“去哪。”霍沉問。

葉嘉寧低頭拆解,同時回答:“王躍恒找我。”

“他找你就去,你很聽他的話?”霍沉垂眸盯著她,眉間似乎有點戾氣,因為來源不明而很難揣摩。

那毛線不知怎麼纏上,她找不到源頭,努力想將它從纏繞的拉鏈上解開,半天不得章法,反而越扯越長。

“我有得選嗎。”

葉嘉寧沒了耐心,伸手在包裡摸了會,摸出那把隨身的小剪刀,雙刃夾住毛線想要剪斷。

刀刃合攏前被修長的手指捏住,那隻看起來養尊處優的手阻住刀刃,好像一點都不懼怕被劃傷。

“你可以不去。”

她不可以。

但凡有得選,也不必被王躍恒步步緊逼到這份上。

葉嘉寧將剪刀從他手指間抽走,乾脆利落地剪斷毛線,她側身繞過霍沉,將折疊的剪刀合上放回包裡,邁入通往頂樓的電梯。

回身按樓層時發現霍沉已經轉過身來,站在電梯門外,黑色外套的拉鏈上綴著一根突兀的白色毛線。

“誰都可以嗎?”他問。

葉嘉寧一下沒理解,儘管這五個字簡短又簡單:“什麼?”

走廊燈光昏黃,將他幽邃的眼神顯襯得更加冷漠,她站在光通量更大的轎廂裡,隔著尚未關閉的金屬門,看不懂他晦明的神色。

霍沉卻沒解釋的打算,意味不明盯她片刻,抬腳走了。

頂樓包廂,王躍恒與竹竿那幾人坐在主位沙發上,今天他們沒叫任何人作陪,除了他們,整間包廂隻有Kayla一個女人。

但他們所有人心裡都清楚,王躍恒今天的目的並不在於Kayla。

葉嘉寧走到門口,已經有人為她打開門,她腳步短暫地停頓半秒,邁入。

包廂裡的氣氛說不上劍拔弩張,但顯然並不算好,Kayla看到她便蹙起眉頭:“我不是跟你說了,最近不要過來。”

沙發裡某個男人搖著酒杯,聞言閒閒道:“我說Kayla,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鼻子都給打斷了,他今天不出氣這事沒完。”

王躍恒的鼻梁上貼著紗布,那種總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被一種低氣壓取代,扯著嘴角冷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還有膽子來,不錯。”

葉嘉寧照舊毛衣和牛仔褲,馬尾束著,寡淡卻漂亮,聞言神情冷淡地拆穿:“你把她扣在這,不就是想逼我來嗎。”

“你說的對,我就是逼你過來。你看,你早晚會落到我手上,早知今日,早點對我服軟不就得了。”

“你想怎麼樣。”葉嘉寧直接問。

“我想怎麼樣?你應該想想,你怎麼樣,才能哄得我心情好一點。原本我還想對你溫柔點,現在——”他指指自己的鼻子,“葉嘉寧我發現你這人不吃軟的,對你太好你會蹬鼻子上臉。”

他起身朝葉嘉寧走過去,一步一步逼近時還在笑,笑得卻陰鷙:“我就該跟你來點硬的。”

“恒少。”Kayla端著酒杯過來,不著痕跡地攔在到兩人中間,把葉嘉寧擋開。“嘉寧年紀還小,得罪的地方你多擔待,我替她敬你一杯,跟你賠禮道歉。”

王躍恒反手一個耳光抽過去,Kayla的臉被打偏,杯裡的酒撒了一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葉嘉寧眉心一皺,Kayla卻握住她手臂將她往後推。

她到底比葉嘉寧多吃幾年飯,混跡交際圈,練就一身能屈能伸的情商,甩了甩頭發,臉上快速浮現出紅指印,但依然笑得無懈可擊。

“解氣了嗎,恒少。”

王躍恒掐住她的臉,Kayla一邊臉已經紅腫,被他掐得深深陷入進去,王躍恒冷笑:“一個巴掌就想換我一個鼻子?你想替她受著也不是不行,剛好,我還不舍得動她的臉。”

旁邊原本還有看樂子心態的幾人都麵麵相覷起來,打一個女人打了便打了,隻是Kayla背後畢竟還站著另一位,不是可以隨便打的人。

竹竿年紀輕,但很多時候比那幾個還更有分寸,上前低聲提醒王躍恒:“你差不多得了,她是商董的人,彆太過火。”

“姓商的馬上要跟徐家聯姻,你覺得他會為你出頭嗎?”王躍恒說這話的用心不無惡劣,但這樣說完,他最終還是甩開了她,坐回沙發裡。

他胳膊架在真皮沙發的靠背,翹著腿,極度自負的姿勢,看著葉嘉寧說:“我不想發火,自己過來。”

包廂門就是在這時被人從外麵推開,穿一身白色Polo衫、同色休閒褲,仿佛剛剛從高爾夫球場走出來的男人笑著邁進門:“什麼事讓恒少這麼大火氣,嗯?”

韋敬業如今已經很少親自來會所,葉嘉寧從未沒見他,聽Kayla叫了聲“韋總”,才知道是亭茗那位把魚當救命恩人養的老板。

“鼻子怎麼包成這樣,上火了?”他不知是故意或無心,在王躍恒的傷口上撒了把□□,“以前沒發現你顏值全靠鼻子,這一下子醜了不少啊。”

“……”

他對竹竿分外親切:“我們濤濤又長個了?”

然而竹竿最討厭被人提這個話題:“我他媽十年前就一米九了,長你大爺的個。”

“喲,十歲就一米九,你媽媽這是生了隻長頸鹿啊。”

“……”

他成功把竹竿氣得鐵色鐵青,又轉向其他幾個:“幾位大少來玩怎麼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那最近新得了不少益智遊戲,能開發大腦,提高免疫力,特彆適合你們。”

“……”

一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隻王躍恒還算淡定,更多是因為總是半道被打斷而不爽:“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韋總給他一個wink:“想你了唄。”

四十多歲老男人的秋波殺傷力十分可觀,這下王躍恒的臉也要一起扭曲。

韋總目光從葉嘉寧身上以緩慢的速度滑過,似乎有些深長意味,移向Kayla時嘖了聲:“你怎麼年紀越大越不機靈了,叫人打成這樣,回頭商廷嘯還要來找我麻煩。得,你們倆都出去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躍恒臉色不善:“我沒讓她們走。”

“怎麼,人打也打了,還沒出夠氣?”韋總像隻笑麵虎,慢吞吞道:“出沒出夠,今天就到這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工地跑了一天,還沒睡好頭痛,耽誤了我日萬的步伐!(吹牛的

紅包跟昨天一樣哦。

明天要上夾子,國際慣例,更新在1號晚上23點。

第16章 第 16 章

◎連他也來欺負她◎

韋總親自出麵事情就好辦很多, 他長久不管事,但又沒離世,王躍恒再不可一世胡作非為, 也不會真在他的地盤上鬨將起來。

Kayla與他配合默契,從善如流地拉著葉嘉寧離開:“那我們就不耽誤你們敘舊了。等下我讓人送點瓜果進來, 恒少消消氣。”

王躍恒果然沒有再阻攔, 隻是看她們離開時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

出了包廂, 一直外麵焦灼啃指甲的小米馬上跑上前,懸了半天的心總算安穩落回肚子裡:“嚇死我了,還以為今天要出大事。”

Kayla的神情卻並不輕鬆,反而顯得心事重重。

“你臉腫了。”葉嘉寧說。

“沒事。待會叫小佟弄些冰塊來。”

其實哪個女人不在意臉蛋, 誰又願意吃耳光,葉嘉寧很少直白表達, 但Kayla知道她心裡肯定內疚,她自己背負著一身麻煩,卻很不喜歡給彆人添麻煩,她年輕時也一樣倔。

她隨意地用手碰了一下, 想讓葉嘉寧寬心所以表現得滿不在乎:“我作惡多端,命裡注定得挨一巴掌。”

她的玩笑並沒能逗笑葉嘉寧,王躍恒已經從一個令人煩惱的麻煩升級成她能力解決不掉的困境,就像一個巨大而邪惡的泥沼, 你明知它就在麵前,一旦踏入就萬劫不複,卻始終無法繞開它不斷擴張的邊界。

現在連Kayla都被卷進來。

“乾嘛犯蠢。”她說。

Kayla氣笑,扯她臉蛋:“行啊, 翅膀硬了, 敢說我蠢了?”

“你自己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為了我得罪他不劃算。他無非想要睡我,你沒損失。”葉嘉寧的口%e5%90%bb冷靜得像在闡述彆人的事情,“下次彆犯蠢。我不會怪你。”

Kayla捏她臉的手改為揉,彎著眼睛說:“真是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我要是再大十歲說不定能生個你出來。”

“你現在生也來得及。我可以給她做家教。”葉嘉寧把她的手從臉上拿開,說完又補了一句,“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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