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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可能是名師年級大太嚴肅,跟這個潑猴有時代代溝,遂轉換思路找大學生家教。

宜港大學作為首屈一指的高校,高材生遍地,高考狀元論斤稱,崔一哲卻是個人才,來一個整一個,誰都沒在他手上討著好,整得有段時間“崔”字變成宜港大學家教群的敏[gǎn]詞彙,儘管時薪開到彆人家的五六倍,重金之下也懸賞不出勇士。

葉嘉寧聽學長說了時薪就接了。學長良心過意不去,委婉提醒這家的學生心術不正,前麵好幾個女生都被他氣哭了。

葉嘉寧當時說:“沒事兒,黑心錢我也能賺。”

她帶了崔一哲大半年,從最初隻負責英語單門,到後來輔導他的全科,崔總對她很滿意也很大方,承諾崔一哲成績每進步一百名獎勵她一萬塊,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葉嘉寧的搖錢樹。

“我管他呢!”男生理直氣壯,“我隻聽我想聽的意思。”

葉嘉寧看了看時間:“兩個小時的課,已經過去四十五分鐘了,算上待會下山的時間,我最多待半個小時。”

“你著什麼急啊,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多待會不行?”

“晚上還有個公眾號的稿子要寫,明天交。”

葉嘉寧的兼職安排已經滿到有時必須犧牲上課時間,除了一些固定的行程,還會抽時間給公眾號寫稿子。

一些漏洞百出或穿鑿附會的小故事,偶爾也寫專業性更強的醫學相關知識,但後者通常沒有情感類稿件來得吃香。通讀幾篇熱門內容之後她就掌握了技巧,能麵不改色地杜撰出一篇《十年後,我去參加初戀的婚禮》。

“你還會寫公眾號的稿子?你在外麵到底接了多少活兒啊。”崔一哲一臉不滿地嘟囔:“跟我媽一樣,天天就知道賺錢。”

隻有天真爛漫的學生仔才有資格對賺錢不屑一顧,成年人的世界裡,賺錢是第一要務。

因為那點甕聲甕氣的鼻音,葉嘉寧的挖苦聽起來都親切許多:“珍惜你現在的naive。”

崔一哲腆著臉嘿嘿笑:“naive什麼意思?”

“上周教過你,自己複習。”

第7章 第 7 章

◎像某種懶惰而危險的動物◎

葉嘉寧跟著崔一哲進入club,跟他一起來的是平時就混在一快的狐朋狗友,葉嘉寧在崔家見過一兩次,基本都是在家教課結束之前,這幫人就湧上門吆吆喝喝地喊崔一哲去打球、打遊戲、打隔壁學校某個看不順眼的同學……

這個年紀的高中生正處於在懂事與不懂事,禮貌與不禮貌之間跳躍的薛定諤狀態,一群人坐沒坐相地歪在露天吧的沙發和椅子上,目不轉睛捧著手機,見了葉嘉寧吆喝一聲:“葉老師!”屁股動都不動。

崔一哲興致勃勃帶葉嘉寧參觀,非商業性質的俱樂部,沒那麼多工作人員,但一應設施配備都很齊全,露天茶酒吧有各類酒水,餐廳在茶吧裡麵,隨時供應餐點。

聽說廚房新烤好一爐烤鴨,外麵全身癱瘓隻有眼球和手指能動的一幫人立刻原地複活,扔了手機跑過來。

崔一哲氣急敗壞:“喂喂喂,彆搶,我給葉老師弄的!”

“媽的這麼多年感情,一片烤鴨我都不配吃了?”

“……吃吃吃,吃死你!”

烤鴨鮮香,滋滋冒油,還有新鮮出爐的披薩、意麵,廚師看他們一群男孩子吃得香成就感爆棚,出來問還有鍋雞湯,要不要給他們煮些粉絲吃。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藥的緣故,葉嘉寧有點困,吃了小半碗熱雞湯麵,發了點汗,把圍巾摘下來掛在椅背上。

吃飽喝足,崔一哲拍拍屁股站起來:“走!彆在這癱了,趕緊去玩,她就待半小時就走了。”

“要不是你非要在這等你葉老師來,我們都上去跑兩輪了。”

“就你話多!”崔一哲把人薅起來:“Go!Hurry up!”

“補了幾天英語了不起啊你!”

崔一哲脖子一甩:“怎樣,我現在英語水平甩你們三條街,naive了吧。”

“naive啥意思?”

“不知道,自己查去!”

這個club沒有什麼會員製,但也不是誰都能進,其實是一幫有錢公子哥自己玩車的,說是club,但根本不對外營業。

賽道修得很專業,輪胎護牆緊密排列在外側,崔一哲他們借來的那幾台也十分酷炫,張牙舞爪的造型,引擎嗡~嗡~嗡~地發出鳴叫,聽得一幫高中生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葉嘉寧有輕度近視,為了觀賽下來時帶上了平時上課戴的眼鏡,她站在高處看台上,將銀色細框眼鏡架上鼻梁,耳邊全是粗獷的油門聲。

賽道起點,幾台跑車一字排開,崔一哲打開車窗慷慨激昂朝她喊:“我要是拿第一,這周能不能少寫兩張卷子?”

葉嘉寧的口罩遮了大半張臉,那副眼鏡很襯她身上雅致的氣質,又給人感覺高冷,隔著護欄鐵麵無私地搖了搖食指。

渾厚的引擎轟鳴聲遙遙傳來,club二樓眾人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賽道依地勢而建,蜿蜒迂回五公裡,幾輛跑車猶如顏色鮮豔的昆蟲,正在上演急速追逐遊戲,稀爛的車技毫無技術性可言。

“哪來的?”王躍恒從玻璃窗往下瞟了眼。

“哦,我表弟跟他同學。”竹竿從手機上抬頭解釋一句,“他們想來玩,我就順道帶他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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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遠比豪情萬丈的flag骨感,崔一哲的駕照完全看得出來是剛拿到,起步就踉蹌了一下,兩秒鐘在賽場上足以成為決勝的關鍵,這個小小的猝不及防的失誤,讓他在短短一瞬間便被其他幾台車遠遠甩開。

從賽道上下來時,崔一哲被其他幾人勾著肩膀:“還生氣了?是不是玩不起?”

他摘掉頭盔,露出一張鬱悶的臭臉:“你才玩不起。”

“沒事,沒事,”他的好哥們拍著他肩膀安慰,“倒數第一也是第一,你看你說拿第一就拿第一,你多言而有信啊!葉老師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倒數第一吧,正好你讓她開開眼……”

崔一哲扔了頭盔就去追他:“瑪德,嘴給你縫上你信不信!”

等葉嘉寧走到露天吧,這倆人又已經和好如初,廚房做了熱奶茶,崔一哲眼疾手快搶了一杯左衝右突地給她送過來。

“我後麵追回來了好多呢,就起步失誤了一點點而已,其他表現還行吧?你看見我剛才過彎沒?”

“還行。”葉嘉寧說,“有點保守,刹車踩早了。”

崔一哲知道她對跑車感興趣,興致勃勃提議:“我那台車挺好上手的,你要不要試一下,很好玩的。”

葉嘉寧握著帶熱度的玻璃杯,單手勾住耳繩,想要摘下口罩,就在這時通向二樓的樓梯有人走下來。

王躍恒身上的西服比昨天更正式,剛在上麵摘了領帶,解開了幾顆扣子,他身邊簇擁著幾個男人,大多是葉嘉寧昨晚上見過的熟臉,他們交談著,在討論什麼發動機,徑直穿過大廳,從不遠處經過。

剛跟崔一哲打了一架的高個男生馬上站起來,衝那幫人裡的某個打招呼,叫了聲:“表哥。”

走在前頭的王躍恒偏頭往這裡掃了眼,很短的一眼,視線和腳步都未停留。

竹竿停下來跟表弟說話:“跟你同學玩得怎麼樣。”

幾個男生都乖巧禮貌地跟著叫表哥,他挺有兄長樣地抬了抬手。

“挺刺激的,我們幾個準備等會再跑幾圈。”

平時走動多關係親近,竹竿對這個表弟還不錯:“我的車在後麵車庫,你想玩跟他們說一聲,自己去拿。”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表弟難掩興奮:“謝謝表哥!”

趙亮正在大談特談自己看上的新款跑車,已經走出幾步的王躍恒忽然頓下腳步,轉頭意味不明地盯向某個方向。

“怎麼了?”趙亮問。

王躍恒抬抬下巴:“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趙亮循著他目光回頭,看見那幾個男高中生,唯一的女生坐在中間挺顯眼,背影瞧著細條條的蠻有氣質,背對他們坐在一把木質靠背椅上。

這兩日葉嘉寧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太高,存在感強到趙亮都有點“念念不忘”了,看見纖瘦的女生背影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她:“像你那個小代駕是吧。”

葉嘉寧皺了皺眉,她沒想到在這會碰到王躍恒。

她的學生的同學的表哥的朋友是王躍恒,神奇的六人定律總能在兩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之間扯上關係。

剛剛摘掉的耳繩不知何時已經被她重新掛上去,奶茶握在手裡,熱度慢慢透過玻璃燙著掌心。

王躍恒目光直勾勾攫住那道背影,造型跟印象中的葉嘉寧有出入,剛才一眼沒注意,越看越覺得氣質像。

“妹妹,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口罩摘掉讓我看看。”

當慣了太子爺,他是從來我行我素的,覺得相似就要當下驗證,要人家摘下口罩供他審查,不管這種行為對一個女孩子有多麼傲慢無禮。

葉嘉寧還沒動,崔一哲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想乾嘛?”

到底多吃幾年飯,被人捧慣了,王躍恒在這些毛都沒長齊的高中生麵前氣勢是壓倒性的,插兜站著,眼神朝他瞥過去,笑意不在眼睛裡:“我跟你說話了嗎。”

“你!”

崔一哲一點就炸,被反應奇快的表弟兩步跨過來按住肩膀。他比崔一哲大兩個月,圓滑聰明得不止兩點,對王躍恒態度挺尊重,笑著說:“恒哥你彆跟他一幫見識,他就這脾氣。這是他老師,所以他反應比較大。”

壓著崔一哲的手看似沒用力其實牢牢把人抓住了,在他耳邊低聲提醒:“那是恒少,我表哥的朋友,你說話客氣點,彆得罪他。”

崔一哲年輕氣盛,正是骨頭最硬的年紀,他擋到葉嘉寧和王躍恒的視線中間,原本因為是好哥們的兄長以及朋友而保持的禮貌蕩然無存:“我管他是誰!”

他是沉不住氣的性子,這個葉嘉寧了解,不過有點意外他反應如此激烈。

她平時很少散著頭發,覺得頭發紮起來方便省事,今天機緣巧合戴了眼鏡和口罩,看樣子王躍恒暫時沒認出來她,再多耽誤一會就不好說了。

“走吧。”葉嘉寧說,感冒後的鼻音也變得很難分辨。

崔一哲狠狠盯著王躍恒,慢慢轉過身。

表弟給其他人使了眼色,他們到底還隻是學生,跟成年人起衝突可一點便宜都占不到,幾人默契地起身離開,葉嘉寧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往王躍恒的方向看一眼。

表弟走在最後麵,朝竹竿跟王躍恒他們笑笑,得體又不失分寸地說:“表哥,恒哥,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玩,我們先回去了,待會天黑了回家不好交代。”

老師這個身份令王躍恒的懷疑直線下降,他想自己最近可能是對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