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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449 字 6個月前

夜色融為一體。

指責的話堵在她喉嚨口,她在心底輕歎,不說了。

心道,真要仔細算起來,她也算幫凶。

“還不回去?”她深吸口氣,微微後仰著靠到牆壁上,問他。

“你很希望我回去?”

這話有點難以回答了。

遲溪臉頰略有些發燙,忖度著他這話裡的意思,沒有答。

蔣聿成將杯子裡剩下的水慢慢喝完,走過來。

兩人間幾米的距離,好像就在那一瞬被突然拉近了,像是按了快進鍵一樣。

遲溪可以感覺自己臉上溫度的上升,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紅成小番茄了。

她懊惱極了,這實在有損她以往的形象。

偏偏始作俑者這麼淡然,顯得她好像很不淡定。

她抿著唇,不去看他。

他卻捉起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地一%e5%90%bb。

很輕柔的%e5%90%bb,不帶彆的含義,像是安撫,也像是致歉。

遲溪怔了下看向他。

“不過說起來,嘉嘉的脾氣也太大了。這是隨了誰?”他歎口氣,語氣幽幽的。

遲溪怔了兩秒才聽出了他話裡的打趣,一下拍開他的手,冷著臉要往回走。

腰卻被人從後麵抱住。

隻是輕輕的用力,她整個人已經倒入了他的懷裡。

遲溪的臉更燙了:“嘉嘉還在,彆過分。”

“想哪兒去了?我隻是想抱抱你。”他波瀾不驚地說。

可是,語氣裡那點兒笑意根本就壓製不住。

遲溪很難得被人這樣調?戲。

哪怕是孟元廷那種強硬的公子哥兒,在她麵前也是屢屢碰壁。

隻有他,能這麼肆無忌憚地調?戲她。

因為他清楚她的軟肋,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該軟。

遲溪無奈地歎息:“困死了,真要睡覺了。”

“明天去動物園?”他沒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隨便扯著沒什麼營養的話。

她的身體很溫軟,被他這樣抱著,安分服帖地靠在他懷裡。

這是往常很少有的時刻。

有那麼會兒,他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無限拉長。

遲溪也沒有戳穿他:“不去,亂糟糟的,一股味道。”

蔣聿成想起來了:“對哦,你大一那年暑假,我帶你去過。”

去之前她興致勃勃的,去了後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車往園區開了幾分鐘她就想跑,說自己再也不來了。

他就笑著安撫她說,動物園怎麼可能沒味道,忍忍吧,就當長見識了。

每次他們出去旅遊時,他都是照顧她的那一個。內園區不能開車,她為了漂亮穿了雙新皮鞋,疼得腳都起了水泡,後來那段路是他一路背著她出來的。

頭頂的太陽被遮擋在綠茵之外,隻在油柏路上篩下細碎的光斑。

隨風搖曳,如流動的金沙。

一陣風吹來,將記憶吹散了,蔣聿成的思緒回籠,低頭靜靜凝視著她。

她隻穿了件吊帶,白皙的手臂細長筆直,比他想象中還要瘦一點。

以前她忙起來就不記得吃飯,和遲嘉嘉完全不同。

想著這些年他不在時她是什麼樣子的,他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第36章 能不能稍微照顧一下病人的身體?!

其實遲溪當年剛到遲家時和蔣聿成的關係不是很好。

他不是很喜歡她這樣心機特彆深的小姑娘。

有一次, 她騎馬時不慎從馬上掉下來,疑似被人陷害,遲浦和非常生氣, 把她送到醫院後很是安撫了一通。可是後來他才知道, 她是故意從馬上自己摔下來的, 隻是為了快速在遲家站穩腳跟。

她深知掌握遲浦和的心才能在遲家獲得話語權。

“你這樣, 累不累?”有一次晚宴上,他語帶譏誚地問她。

她也沒有生氣,攏了攏肩上的狐裘說,像他這樣衣食無憂家裡隻有他一個人的大少爺, 當然不會明白她這樣的人要生存有多麼不容易。

然後她又笑著說, 這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是一個道理。

恁是漂亮的一張小嘴,能麵不改色地說出氣死人的話。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還一喜歡就很多年。

可有時候喜歡是不講道理的。

遲溪推開了他:“時間不早了,我要去睡覺了。”

“真無情。”他歎息, 語氣嗔怪,“作為孩子他爸, 我連多待一會兒的資格都沒有嗎?”

“你明天不用去公司?”遲溪不吃他這套,冷淡反問。

蔣聿成隻好歎了口氣,回到了隔壁。

他也不是死皮賴臉那種人。

第二天, 遲嘉嘉卻著急忙慌地過來敲他的房門了:“爸爸——爸爸——”

蔣聿成正吃早飯呢, 連忙擱下筷子來開門:“怎麼了?你慢慢說。”

遲嘉嘉有他家裡的鑰匙, 指紋也錄入了, 她都忘記了可見事態緊急。

“媽媽好像病了。”遲嘉嘉紅著眼睛說。

蔣聿成心裡抽了一下, 撇下她就去了隔壁。

房間裡的窗簾合得很嚴實, 遲溪窩在被子裡, 背對著他躺在那邊, 無聲無息的樣子。

他過去推她:“遲溪,遲溪——”又伸手去探她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媽媽怎麼樣啊?”遲嘉嘉都快哭出來了。

“沒事,隻是感冒。”蔣聿成不想把事態說的那麼嚴重,打了電話給謝平,讓他先過來將遲嘉嘉送去學校,自己留下來照顧遲溪。

遲溪其實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在病得嚴重,整個人提不起一點兒力氣。

聽到他有條不紊地在那邊安排,又將遲嘉嘉送去了學校,她也就懶得開口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被子,好像把自己縮在一個安全的龜殼裡似的。

蔣聿成推了推她的肩膀:“遲溪,起來,量個體溫。”

她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白了他一眼,嗓子乾燥地好像要冒煙:“你不能躺著給我量?”

“量完我還要送你去醫院。你現在躺著,一會兒也這樣躺著?不打算起來了?”他聲音裡帶著一點兒無奈的笑,單手撐在一側。

鬆軟的床往下塌陷了一大塊,遲溪不適應地皺起來。

他這樣,影響她睡覺了。

她起床氣很大,生病的時候,這種壞脾氣無疑是放大了無數倍。

而且她這人有一個毛病,彆人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得寸進尺,簡稱“窩裡橫”。

他這樣噓寒問暖,她卻更有上房揭瓦的架勢:“你滾開。”

蔣聿成也沒有勸她,而是走到窗邊,直接伸手將窗簾朝兩旁拉開了。

屋子裡瞬間亮堂起來,刺眼的陽光紮得遲溪差點失明。

她揉著眼睛,煩躁極了。

誰也睡不著了,操起枕頭扔到地上。

蔣聿成好脾氣地彎腰替她撿起來,放到一旁的書桌上:“還有力氣扔東西,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遲溪坐起來,瞪著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蔣聿成俯身,晃了晃手裡的溫度計:“啊——”

遲溪:“……”哄小孩嗎?他當她是遲嘉嘉了?

有一點她說錯。

他對她顯然比對遲嘉嘉還耐心。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會兒,遲溪隻好張開嘴巴。

他將溫度計塞進了她的嘴裡:“長大點兒,太長了不好戳。”

遲溪莫名覺得這話有顏色嫌疑,臉黑了。

蔣聿成的心情卻好像更加不錯了:“多笑,遲小溪,你笑起來特彆好看。”

遲溪叼著溫度計,沒辦法開口,隻好閉眼養神,緩解怒氣。

跟有些人吵架,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遲溪的體溫是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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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聿成說:“不去醫院也可以,不過,最好還是去一下吧。”

“我不去。”遲溪繃著臉說。

蔣聿成看了她老半晌,忽然說:“你不會現在還害怕打針吧?”

遲溪噤聲了。

她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從側邊望著她,逼人的熱度看得她的臉頰一陣陣升溫。

為什麼他總喜歡這樣揭彆人的短啊?

或者,他隻是喜歡揭她的短。

“快點,起來洗漱吃早飯。你這樣躺著,隻會更加嚴重,至少吃了藥再躺吧。”

遲溪被他逼得起來洗漱,喝了一碗他給她煮的小米粥。

她嗓子難受得好像要冒火,咽東西都困難,也隻能吃小米粥了。

“青菜和煎蛋也吃點兒,隻喝粥怎麼行?”他給她夾菜。

“咽不下。”遲溪固執起來的時候,誰都沒有辦法撼動。

蔣聿成勸了幾次,隻好放棄。

他之後又要帶她去醫院,遲溪終於爆發了:“說不去就是不去!”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瞪著他,大有他再要她去她就要掀桌的架勢。

這模樣,和遲嘉嘉生氣時倒是如出一轍了。

蔣聿成也沒生氣,他犯不著跟個病人計較,而是像揉遲嘉嘉的腦袋一樣揉她:“那你乖乖在家等著,我去給你買藥。”

遲溪啞火了。

他根本就不跟她置氣,這讓她有種自己的行為很無理取鬨的無力感。

事實上,她確實是在無理取鬨。然而生病的人,不講道理才是正常的。

她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找補。

蔣聿成去了附近的藥店買藥,仔細詢問了注意事項,回來時卻發現她又躺下了,把自己裹得像是一隻粽子似的。

他摳了藥,倒了水,過去將她撈起來,扶著她讓她咽下去。

遲溪搖著頭,死活不肯吞。

她除了打針就是討厭吃藥。

嘴巴被人掰開了,那淺黃色的藥片被他扣著往她嘴裡塞,她難過極了,漂亮纖細的眉毛皺到一起:“混蛋——放開——”

蔣聿成隻好將她按到懷裡,強硬地撬開她的牙關。

兩排齊整的糯米牙,他手指按著藥片塞進去時,被濕滑的舌頭裹了一下。

他手頓了下,過一會兒才收回。

“乖,喝水。”他又將杯子遞到她嘴巴。

可她不配合,脾氣上來了,死活不肯張嘴。

蔣聿成看著她反骨的樣子,隻好抿了口,嘴對嘴低頭給她灌下去。

遲溪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她口腔裡的溫度也要比平時高。

探入時,舌尖碰到舌尖,如兩條蛇一樣纏在了一起,藥片就這麼順著喉管咽了下去。

喝完了,遲溪還趴在他懷裡,瞪著他,臉上潮紅一片。

這藥是真難吃啊,難吃地她快要吐了,一陣反胃。

感覺胃液都要湧上來了。

如果她這會兒有氣力,她肯定狠狠打他一頓。

蔣聿成卻靜靜地望著她。

遲溪生病的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撒潑、無賴,不講道理,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