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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423 字 6個月前

黃林華許是喝多了,根本沒理睬他,一個勁兒朝遲溪貼。

邵明在心裡暗罵,目光不經意掃視旁邊時忽的頓住了,忙扯了一下黃林華。

黃林華愣住,朝他看來。

就見邵明已經端起酒杯朝東南角的一桌走去了:“傅總,蔣老板,好巧啊,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碰見。”

雖然黃林華不認識那桌的兩人,但看邵明這副諂%e5%aa%9a的樣子也知道這兩人大有來頭,忙端起酒杯也過去了。就算不為著巴結,也怕因自己的忽視而得罪人。

聽黃林華巴結了幾句他才知道這位“傅總”是什麼來頭,不由暗暗心驚。

興業創投是業內數一數二的投資公司。

旁邊這位卻有些麵生,穿白色襯衣,戴著袖箍,哪怕坐著也感覺身量很高,氣質不俗。

他坐在陰影裡,眉眼低垂慢慢品著酒,修長的睫毛擋住了側邊投射而來的日光,顯得眼窩更加深邃,側臉輪廓立體分明。

他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

“這是東信集團的董事長,蔣聿成蔣先生。”邵明在旁邊輕聲提醒。

黃林華一個激靈清醒了,臉上的笑容有那麼一刻不知道怎麼擺,好半晌才收住幾分,但仍有幾分不自在:“蔣老板,我……我敬您。”

港區蔣聿成,這名頭誰不知道。

那可是和孟宗權齊名的大佬,看著斯斯文文的,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蔣聿成根本沒接他這茬,仍略垂著眼簾,不動如山地坐在那邊。

坐姿是挺鬆弛的,可越是這樣漫不經心,越顯出自然而然的不屑和輕慢。

氣氛有點兒冷了。

黃林華知道自己入不了這位的眼,但是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給麵子,連酒杯都不動一下。

他的表情頓時尷尬起來,陣青陣白,猶如打翻了五色盤。

可偏偏連一絲惱恨的情緒都不敢升起,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邵明。

邵明會意,連忙打圓場:“蔣先生,這位是東陵科技的黃林華黃總,他仰慕您很久了,之前還在酒會上說起呢,說要跟您取取經。”

蔣聿成終於抬起眼簾:“跟我取經?”

他似是而非地笑了一聲,“取什麼經?調?戲合作公司的夥伴嗎?”

他笑起來的時候,比不笑的時候還要滲人。

分明還是那張英俊迷人的麵孔,眉宇間卻有一種逼人的煞氣,好像要將人淹沒。

黃林華愣住,呼吸都停滯了,根本不敢喘氣。

懵了好一會兒,他當機的腦子才開始運轉——莫非剛才調?戲遲溪的樣子被蔣聿成看到了?

可是,這雖然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在這個圈子裡也不算什麼罕見的事吧?蔣聿成這類人也會看不上他這種行為?

這一刻,他心裡多少有點一隻狗被獅子質問你為什麼吃肉的荒誕感。

當然,他不敢當著蔣聿成的麵說出這種話,隻能繼續賠著笑:“誤會,誤會,這都是一場誤會。”

邵明腦子活絡,馬上意識過來了:“蔣老板認識遲小姐?”

“老朋友。”蔣聿成淡淡道。

“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邵明長歎一聲,過去把遲溪叫過來,替她拉開座椅,“遲小姐,你坐,你坐這兒。”

兩個剛才還眼高於頂的家夥,這會兒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又是斟酒又是倒茶。

原本扯皮了很久的合同,也二話不說就簽了,還願意讓利2%。

遲溪真的想笑,又覺得悲哀。

人脈、階級、地位,有時候往往比能力要強得多。

不過也能理解,蔣聿成和傅文遠手指頭裡漏出來一點兒東西就夠兩人賺得盆滿缽滿了,怎麼會在意她這點兒蠅頭小利?

她全程麵無表情,也一改之前低三下四的模樣,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了。

等兩人離開,傅文遠才笑著看向她:“遲溪遲小姐?幸會。”

他起身親自給她倒茶,“在英國的時候,常聽聿成提起你。”

這話一出口,不止蔣聿成多看了他一眼,連遲溪都看向他。

顯然,這話她是不信的。

以她對蔣聿成的了解,他不會做這種事情。

他這人內斂,很少跟彆人說自己的私事。

何況他們那時候已經決裂了,這對於他而言,也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以他傲然自負的性格,怎麼可能主動提起?

見她不動聲色地在那邊默默夾菜吃,傅文遠有些詫異了,不明白自己哪兒露餡了。

他還要說什麼,被蔣聿成在桌底下踹了一腳:“吃你的菜。”

他那一腳用了不少的勁兒,傅文遠頓時表情扭曲。

心裡道:算了,惹不起。

離開時,天上下雨了,但不是很大的雨,淅淅瀝瀝飄打在石板台階上,濺起細細密密的水花。

有幾絲落到她腿上,沾濕了黑色的絲襪,有些黏膩陰冷的潮濕。

遲溪不太喜歡,皺了皺眉,彎腰抹了下。

一隻修長寬大的手伸到她麵前,指尖撚著一塊潔淨的白絲帕。

遲溪怔了下,接過道了聲謝,胡亂在腿上抹了幾下。

擦完,原本工整乾淨沒有一絲褶皺的帕子頓時變得皺巴巴的,像是被揉亂、蹂.躪過的一塊名貴絲綢。

她頓了頓,將帕子重新展開疊好。

這才發現,這塊帕子乍一眼看上去乾乾淨淨,什麼花紋都沒有,其實有浮凸的暗紋,很是精致雅重,這種工藝一看就價值不菲。

結果被她這麼糟蹋。

她心裡生出幾分歉疚,但轉念一想,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她一個中層人民竟然在心疼大資本家的錢?真是可笑。

“在想什麼?”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

男人身上那種清冽的冷鬆氣息混著一點兒很淡的煙草味,交織成奇異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籠罩,不可言說地強烈。

那一刻,好像有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網住了。

耳邊,是雨滴答滴答濺落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遲溪覺得耳邊好像聽不到彆的聲音了,腦袋也有些混沉。

她不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喝多了。

車一會兒就到了,她轉身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

誰知,一隻手先她一步按在了車門上。

原本已經打開的後座門那一瞬間又合上了,像是被鋼筋般不可撼動的力量給按住,怎麼也打不開了。

遲溪愣了會兒才看向他,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蔣聿成看到她這副懵懂的表情反而笑了:“想請你吃個宵夜,不知道遲小姐賞不賞臉?”

遲溪咬牙,冷笑:“難道我可以拒絕嗎?”

他笑,笑得意味不明。

遲溪默默在心裡翻個白眼。真是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不能拒絕還問這種屁話乾嘛?

她也不忸怩,彎腰進了他那輛賓利車的後座。他下一秒挨著她跨進來,在她身邊屈身坐下。

這輛賓利車是加長型的,後座沒有靠手。這種設計,哪怕後座位置很寬敞,她仍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分明,他坐在後座的另一邊,距離她足有半米遠。

“你怕什麼?”蔣聿成側頭,定定望著她。

他略弓著腰,雙手交握著搭在膝上,姿態鬆弛而又筆挺。

明明她才是那個坐得板板正正的,她卻覺得心神不寧。

“……什麼?我怕什麼?”她沒看他。

但仍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垂直落在她臉上。

他約莫是笑了一下,儘管這個笑容很隱晦,卻有種讓她心驚肉跳的微妙。

這些日子她確實想了很多,包括他是不是想要報複她,想要用何種方法來報複她。

或者……他隻是對於過去的意難平,想要得到她,來滿足這位成功人士目前心裡的某種空缺。

過去的蔣聿成雖然也高傲自負,沉穩豁達,在她麵前從來不會這樣遊刃有餘。

而如今的蔣聿成,確實是個合格的上位者了。

不管他用什麼方法,用什麼樣的手段,是漫不經心還是步步緊逼,無非是要她低頭罷了。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她在心裡哂笑,他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她缺男人嘛?這麼多年,對她投懷送抱的也不少,包括圈裡不少一線男星。

可惜她對男人沒興趣,她感興趣的隻有錢。

想到這兒,她不再搭理他,轉頭望向窗外的雨景。

雨滴砸在窗上彙聚成一條條小溪,蜿蜒而下,不知何時雨下得大了,車內的氣溫也在往下降。

她忍不住抖了抖,感覺身上很冷。

“開一下暖氣。”蔣聿成淡聲吩咐。

“是,蔣先生。”前麵的司機忙應聲。

車裡的溫度漸漸升高了。

遲溪還在發呆,腳上傳來騷動。

她嚇了一跳,低頭,卻發現蔣聿成彎腰在替她脫鞋。

“……你乾嘛?!”她的聲音有幾分緊張。

“替你脫鞋啊。”他淡笑著答。

手裡的動作有條不紊,卻非常靈活,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鞋帶,輕鬆打開、解開。

指腹摩過她腳背時,她微微顫了一下。

雖然隔著絲襪,還是能感覺到不屬於她皮膚的熱度。

遲溪握了握掌心,怔怔地望著他的動作,這手指……也太靈活了。

她自己脫鞋子都不會這麼靈活。

而且,他竟然在給她脫鞋?

雖然她天天洗澡洗腳,但鞋子這種地方,一般還是被人劃分為“臟東西”那一類範疇的。

依稀記得他以前好像有輕微潔癖。

濕掉的鞋子脫了後,他又從內置的鞋櫃裡拿了一雙帶毛的拖鞋。

道:“把絲襪脫了吧。”

遲溪沒動。

襪子是有點濕了,但還不用脫掉。

可是,她垂著眼瞼望去時,他拿著拖鞋的手沒有動,就那樣停在那邊,似乎是在等她脫。

僵持了片刻,遲溪到底是受不了這種凝滯的氣氛,隻能咬牙背過身去,把絲襪從裙底下褪下,扔到角落裡。

絲襪落在綿軟的地毯上,輕若無物。

但她用的力氣大,還真有幾分泄憤的味道。

耳邊聽得蔣聿成低低地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遲溪的耳朵卻莫名紅了。

“我給你穿,還是你自己穿?”他將拖鞋提到她麵前。

遲溪停頓了會兒,劈手奪過,彎腰給自己穿上了。

第16章 一份協議,一式兩份。

遲溪沒想到, 蔣聿成會帶她來海邊。

這是屯門附近最大的海灣,沙子顆粒細小,踩在腳下沒有咯噔的粗硬, 反而像是在按摩腳底板。

彎月形的海岸邊是頗具熱帶風格的建築, 更遠處是黑黢黢的叢林, 夜深了, 月亮懸在半空,散發著清冷的銀輝。微風吹過棕櫚樹,帶動婆娑的樹影,空氣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