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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371 字 6個月前

連一丁點重量似乎都感受不到。

遲溪的目光不由落在他剛毅俊美的臉上。

薄而紅的唇,高高的鼻梁側麵望去猶如筆直的山峰,是一道鋒利的直線。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張臉和過去那個蔣聿成重合了。

視線再往下,他的手掌寬大而有力,微微內扣時,手背上有凸起的筋絡,昭示著這是個完全成熟的男人。

到底還是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他以前也經常抱她,但她不會感覺這麼不自在。

她心跳得不正常,不知道是覺得難堪還是因為彆的。

他把她抱到車裡時她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隻是抱著膝蓋沉默地坐在那邊。

蔣聿成在黑暗裡望著她,半晌,也隻是沉聲道:“是遲浦和打你嗎?”

她從鼻腔裡哼出一聲:“是又怎麼樣,你要給我報仇嗎?”

她本就是隨口一說,隻是為了刺他,並無彆的目的。

誰知,他定定望著她,一字一句道:“隻要你希望,我馬上讓他滾出港區。”

他的語調很平靜,但是抑揚頓挫,擲地有聲。低沉的聲線自帶涼意,仿佛混入了沁涼的夜風。

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因為蔣聿成從來不開玩笑。

遲溪眼神複雜地望著他。他還會在乎她受不受傷難不難過嗎?

第13章 不容置疑的力量

夜已經很深了。遲溪朝落地窗外望去, 遠處隻有海岸邊闌珊明滅的燈火。

這是一座環島彆墅,位於海岸邊東南的一座山上。

這樣一座獨棟帶山坡花園的私人彆墅,必然是造價不菲。不過, 對於蔣聿成來說, 隻是九牛一毛罷了。

過了會兒, 蔣聿成敲門進來。

遲溪抬頭, 看到他手裡端著裝了消炎藥和冷敷貼的托盤。

可能是這一天發生的實在太多,她實在沒有心力應付,也懶得跟他爭吵,便隻是平靜地把目光繼續投到窗外。

他半蹲著替她上藥, 手裡的力道已經放得很輕, 可碰到傷處她還是會下意識地顫一下,可見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

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惱火,恨不得把那個人立刻碎屍萬段,也想問她為什麼這樣了還要忍……但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隻默默替她清理完畢、貼上冷敷貼。

也許六年前他才會問這種多餘的問題吧。

還能是為什麼?

她看中自己遲家三小姐的身份,看中遲浦和的那些東西, 她覺得這應當就是她的。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避諱自己野心的女孩,從小就是,做什麼都很專注, 必須要力爭上遊。

他喜歡的不就是這樣執著又特彆的她嗎?

其實他有無數種方法讓她低頭, 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知道她的弱點所在。

可終究是不忍, 那些擱在書房的資料, 那些籌碼, 也不過是擺設罷了。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 她竟然這樣作踐自己。

沉默半晌後, 他忽然捏緊了毛巾,嚴肅問她:“遲溪,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鬼樣子?我認識的遲溪不是這樣的。”

遲溪原以為自己會窘迫、憤怒、不甘……甚至憎恨他,但事實上,她隻是平和地笑了笑:“小老百姓要生活的,蔣先生。”又覷他,“我認識的蔣聿成,難道就還是以前的蔣聿成嗎?”

“那個光風霽月、善良正直的蔣聿成呢?他去哪兒了?”

她永遠是這樣牙尖嘴利,性格倔強。

哪怕遍體鱗傷,也絕對不會把傷口展示在他人麵前。

他喜歡她這樣的剛強,但有時候又恨極了她這種剛強與自我。

蔣聿成默了半晌,竟是笑了笑,抬眸望著她:“這樣的我,跟你不是更配?”

遲溪沉默。

他仍是屈身半蹲在她麵前,可這個姿勢,一點也沒有讓遲溪有俯視他的感覺。

他哪怕是半跪在她麵前,目光也是逼人而淩厲的,讓她膽戰心驚。

毫無預兆的——他握住了她的手,寬大的手掌像囚籠般緊緊握住了她,掌心的熱度似要灼傷她。

遲溪沒有一刻覺得自己的手這麼小,被他包裹著那麼小小的一隻。

而他的手,寬大而厚重,不用使多少的力氣就能將她束縛住。

“你乾什麼?”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能不慌亂。

何況他這樣肆無忌憚。

遲溪隻覺得被他握著的地方好像快要燒起來了,他的手比以前粗糙了,也更加有力,是一種不容人質疑的力量。

這種力量名為權勢,讓人俯首稱臣,不得違逆。

偏偏他隻是這樣靜靜握著她,神色一派平和,她卻覺得淒楚、無力。

就像遲浦和給她的那兩耳光一樣,她根本無力反抗。

“你彆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他隻是握著她的手,抬頭望著她問,“你想了這麼久,決定了嗎?”

他總是這樣直接。

想到得到什麼從來不避諱。

或者,如今的他已經不在乎她拒不拒絕,隻要他想到就好了。

而他確實也有這個資本。

她連遲浦和都無法反抗,何況是更加位高權重的他。

如果沒有這一層一層的階級枷鎖,沒有這些那些的顧慮,她想她應該會直接給他一耳光。

“沒可能了。”她努力壓製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點,“我們不適合。”

當年那一次本來就是意外,是喝多了頭腦發昏的產物。

但酒精隻是催化劑罷了,她很清醒,她很冷靜,她就是想試試。

她確實也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她對這種事情看的不是很重,不認為睡過就必須要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她,叛逆、冷漠、孤僻、自我……她總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有很多想要嘗試卻不敢去跨出那一步的東西。

她是個很封閉很自我的人,她從小就不喜歡異性靠近自己,連那些男生的正常追求也覺得厭煩和惡心。

這是一種純生理意義上的惡心,沒辦法控製,隻能用冷漠來驅逐他們。

她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籠子,而他是籠子外的人。

他家庭幸福,衣食無憂,溫柔、堅定、美好、善良……她想要他跟她一樣。

其實,那種感覺她已經忘了,加上兩人都沒什麼經驗,也不算多麼美妙的體驗。但她還是很喜歡撩撥他的過程,用腿兒去搡他,腳心去碾壓,看著他英俊的麵孔因為忍耐而微微扭曲,心裡倒生出彆樣的愉悅與刺激。

卻忘了男女力量的差距。他是謙謙君子,但並不是聖人。

他後來受不了她這樣的惡劣,將她推倒在清涼的席子上時,她眨巴了兩下漂亮的眼睛,伸手撫摸他的臉頰,笑起來,倒有幾分孩子氣的天真。

可隻有他明白這笑容裡的可惡。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狠狠扣著她的手,像是報複似的,更加凶狠地進犯她。

她流血了,但她還在笑,白白的臉上生出彆樣的靡麗,像滴落在曼陀羅上的血,可那雙眼睛始終是清明的,甚至有些遊離的冷。

也許對她而言,這隻是一種發現新玩具的刺激。

而且,比起感官上的刺激,更多的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禁忌感。

午後的陽光穿透百葉窗,在昏暗的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道橫條狀的格子紋。室內太安靜了,隻有風扇在搖擺的聲音,可窗外又是嘈雜的,人聲、歌聲、鳴笛聲、吆喝聲……混亂地交織在一起,卻讓人的心裡更加安靜。

在這樣昏暗而靜謐的環境中,就很容易滋生某種呼之欲出的齷齪念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者,不該用齷齪來形容,那也可以是神聖的。

隻是,在那個年紀、在他們當時那種關係來說——是跨越禁忌的。

畢竟在此之前,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朝夕相伴的同夥。

他比她的父母親朋都要更靠近她,了解她。

而且,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跟她都不是熱衷於情.欲的人。

她不喜歡男生靠近她,而他,在同齡的那些男生遛鳥走狗玩女孩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接手家族企業,替他父親打理一些生意。

閒暇時,他喜歡背著包到世界各地走,領略各處不同的風情。他時常跟她說,人站得更高,走得更遠,眼界就更廣闊,人不能總是局限於某一塊小小的天地。

她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可她一直沒有機會走出去過。

她喜歡跟他待在一起,更多時候也是因為喜歡聽他講一些外麵的趣事異聞。

如果當年他家裡沒有出事,他們還是門當戶對的話,也許她會跟他在一起吧。畢竟,相比於其他男人,至少她並不反感跟他待在一起。

可有些事情是沒有如果的。

已經過去了六年,他們都不是曾經的彼此了。

她也已經早就放下。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她垂著眼道。

“可我沒有忘!”他手裡微微收緊。

遲溪吃痛,驚駭地望向他,他的眼神很冷,眼睛裡好似跳躍著兩簇幽暗的火焰,令她心驚。

可過了會兒,他又忽然平靜下來,悶促地笑了一聲:“說實話,我希望我們還是能夠好好坐下來談一談的。可你非要逼我,那我可就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他的語氣太自然了,自然到遲溪都感覺恐怖。

“你想乾什麼?!”她說不清是對未知的害怕還是惱火。

“你這麼生氣乾什麼?”他嗔怪,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指尖如玩味一般在她的皮膚上摩挲著,眼神卻很清明,“是因為過去都是你欺負我,現在調過來了,所以不能接受嗎?”

遲溪瞪著他,有種被他戳穿心事的羞憤。

確實,雖然過去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港區蔣家的大少爺,圈裡眾星捧月的貴公子……可說到底,他們的交往中她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人。

他的情緒因她而牽動,他的目光總是凝在她身上。

她生病,他比她還緊張;她被遲中駿幾人捉弄流落荒山時,正好下大雨,有滑坡風險,可他不顧下麵人勸阻一意孤行地來尋她,背著她下山;她不開心的時候,他會比她更加難過……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糾纏她。

遲溪深感無力,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你等我一下。”他語氣溫和地說,起身離開。

仿佛她真是他盛情邀請回來的貴客。

遲溪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冷眼看著他的背影離開。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他攜著幾個文件袋回來,很客氣地彎腰放到她麵前:“你可以看看,不過我建議你先看第一個。”

遲溪猶豫了會兒,還是伸手將第一個文件袋打開了。

她不是懦弱的人,該來的總躲不掉。

隻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就陰沉下來,目光如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