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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384 字 6個月前

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由去看遲溪。

她的臉色也很蒼白,黑色的長發濕透了,緊緊黏在她消瘦的臉上,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鎮定。

“遲溪,我……”他嘴唇囁嚅,心情複雜。

“彆說話。”她直接捂住他嘴巴。

她也隻是看著鎮定。作為一個資深戶外運動者,她很明顯感覺到體力的流逝,體溫的下降。

這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腦中快速換算了一下時間,推測著救援什麼時候到,她忽的聽到頭頂由遠而近傳來巨大的嗡鳴聲,忙循聲望去。

遠處的海岸線已經和黑夜融為一體,被磅礴的水汽衝刷成朦朧的一片幻影,她眯眼,隱約看到星星點點的光亮射來,很快就到了近前。

原來是幾架直升機,大雨順著不斷攪動的螺旋槳而下,像被截流的瀑布,氣勢驚人。

眨眼功夫,其中一架已經懸浮到她頭頂。舷梯降下,最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那道高大勁挺的身影。

他穿迷彩,腳下踩著跟她一樣的軍靴,那一刻竟然有幾分情侶裝的味道。

這讓遲溪有些恍然。

就在她微微愣神的刹那,蔣聿成已經到了她眼前,一雙幽冷深邃的眸子狠狠盯著她,眼底有滔天的怒意。

這種陰沉到可以滴出水的表情,依稀隻在年少時那一年她被困荒山、他找到她時有過。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整個人被他拽了上去,耳邊聽得他冷聲命令道:“抓緊了,掉下去我可不給你收屍!”

她咬了下唇,隻好抱住他精壯的腰身。

……

雨到了淩晨時才停歇。

遲溪坐在火把邊烘著手,表情平淡,蔣聿成端著麵包和牛奶過來時也沒什麼變化。

“吃點東西。”他把托盤擱到她手邊。

遲溪說了聲“謝謝”。

“這麼見外?”他在她旁邊坐下,岔開腿,姿勢鬆弛又隨意。

遲溪聽出他話語裡的調侃,看他一眼。

他還沒換衣服,這種緊身的衣服更襯得他身材精壯,勁瘦修長,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跟頭頂這張英俊逼人的麵孔不太搭。

他是在笑,好整以暇望著她,可惜眼睛裡沒有溫度。

遲溪明明白白地感知到了,他在生氣。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她沒好氣,低頭繼續烤火。

“我救了你,你就是這種態度?”他挑眉。

“我也沒讓你救我啊。倒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邊的?”她淡淡抬眼,目光裡有某種洞察一切的犀利,輕笑,“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吧?”

蔣聿成神色不改,微微伏低了靠近她。

挨得太近了,男人乾燥溫熱的氣息瞬間撲麵而來,侵略感十足。

這是一個成熟且極具攻擊性的男人。

跟蔣毅那種稚嫩無害的小年輕完全不同。

遲溪心跳驀然加快,不適地往後退了退,彆開頭:“你彆靠我這麼近。”

心裡的警鐘瞬間拉響。

不過,也就那一下,蔣聿成很快起身遠離了她,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遲溪皺了皺眉,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隻是,她向來感官敏銳,那種灼熱的不適感依然附著在她皮膚的每一個毛孔上,這讓她不是很舒服。

“有一點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跟著你。”蔣聿成微微一笑。

遲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坦誠。

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倒讓她後麵的話不知道要怎麼接了。

他笑望著她,似乎在等她後麵的話。

可她不說了,他又有些遺憾地歎息,自顧自道:“我在蔣毅身上安裝了定位追蹤器。”

遲溪明白了,原來他是追蹤自己的侄子來到這兒的。

可是,他又怎麼能確定她一定不會拋下蔣毅呢?

蔣聿成好似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唇角微揚,笑得人畜無害:“合作還沒結束,以遲三小姐唯利是圖的性格,怎麼會放棄蔣毅這顆棋子跟我撕破臉皮呢?錢對你來說,可不是比命還重要嗎?”

話語裡的諷刺是個不聾的都能聽得出來。

遲溪彆開腦袋,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下一秒臉卻被他強硬地掰回去,沒等她反應,他的唇已經狠狠壓了下來,不容置疑。

陌生的乾燥的觸?感,遲溪懵了會兒,開始拚死抵抗。他的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攻城掠地般占據了她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

這樣強勢,霸道凜冽,不容她質疑,突然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所有的感官好像在這一刻消失,隻剩下唇齒間那種廝磨的酥|麻、炙熱、糾纏……

遲溪後來忘記了抵抗,或者是茫然。

一顆心跳得仿佛要從%e8%83%b8腔裡蹦出來,鼻息間,全是他強烈的男性氣息。

他緩緩地放開她,目光仍是定定盯著她。

半晌,竟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很微妙,仿佛是得到了什麼答案似的,卻讓遲溪的心跳更是無以複加,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

月湖公館。

“多吃點兒,嚇死媽了,你說你好端端的去那種地方乾什麼?差點把你這條小命搭在裡麵。”劉美賢不住往他碗裡夾菜。

蔣毅被她念叨地煩不勝煩,嘟囔道:“我這不是為了工作嗎?都說了這是意外了,你還念叨個沒完。一會兒嫌我工作不儘心、不上進,我真乾了,又嫌這嫌那!”

“哎——你這孩子,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四弟你說呢?”她回頭去看蔣聿成。

雖是笑著在問,語氣仍是小心翼翼。

蔣聿成低頭挑著菜,表情和往常一樣平和:“年輕人多曆練也好,我當年在國外創業時,也是什麼都試過的。”

“他哪兒能跟你比呢?”劉美賢卻好似得了天大的誇獎,眉梢都帶著喜色。

顯然,覺得能把自己兒子跟蔣聿成相比就是極大的肯定了。

“對了,有酒嗎?”蔣聿成忽然問。

“哎呀,我怎麼忘了這個?都怪我,我看子灃不在,以為你不喝的。稍等一下,我讓阿西……啊不,我馬上去拿。”她忙不迭朝地下室的酒窖去了。

“……四叔。”見她走遠,蔣毅忐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支走劉美賢。

“你跟我過來一下。”蔣聿成撂了筷子,起身去到二樓。

蔣毅跟著他一道上去,在狹窄的平台上站了。

午後正是日頭毒辣的時候,太陽明晃晃地從陽光房直射進來,燒得深色的大理石地板滾燙如烙餅。

哪怕隔著塑料泡沫拖鞋,蔣毅仍有種踩在火炭上的心驚感。

“四叔……”

話音未落,蔣聿成已經凶狠淩厲地給了他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的,隻一下,他臉已經被摑得偏側到一邊,耳邊都有瞬間的失聰。

好半晌的麻木,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才襲來。

蔣毅僵在那邊,不敢動彈。

蔣聿成臉色陰沉,冷冷斥道:“誰允許你跟遲中駿私下來往的?這次算你運氣好,我及時收到消息,不然,你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嗎?”

蔣毅麵色蒼白,不明白他怎麼就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轉念一想,這世上哪有他想知道卻又不知道的事兒呢?除非是他不想知道。

他咬了下唇,猶自為自己挽尊:“……他隻說,幫忙嚇唬一下人,好讓我借此英雄救美,讓她信任我,沒想到他竟然出爾反爾……”

蔣聿成揚手打斷,不想再聽他廢話:“以後不準你跟遲中駿來往。否則,後果自負!”

第9章 回到我身邊來。

到了12月,港城的氣溫才有明顯的降溫趨勢。早上一看,已經跌至10度以下,實在是少之又少。

遲溪將衣櫃裡稍薄的裙子收了起來。

換上了一些薄毛衣、風衣。

這日是禮拜六,公司裡沒什麼事情,她沒有穿得很正式,想了想,換上了一身米色的針織套裝,看上去溫柔而不失優雅隨性。

快10點的時候,翁曼過來找她,跟她聊關於淺水灣開發區那個項目的事情。

這塊地皮拿下很久了,隻是因為資金不足等原因一直沒有啟動,而且關係沒有打通之前,她不打算貿然啟動,以免僵在中間不上不下成了爛尾樓。

翁曼的意見和她向佐:“這兩年房市價格急轉直下,這塊地要是再不開發,砸手裡怎麼辦?我們可以和興業創投合作。”

遲溪略微摩挲著下頜,不置可否。

翁曼皺眉:“你在猶豫什麼?”

遲溪這才說道:“我跟興業創投駐港的負責人有一些交情,也聊過,他們給的條件太苛刻了,沒有談攏。”

何止是苛刻,簡直就是在打劫。

不過也能理解,對方不缺合作夥伴,資源更是不缺,上趕著哪能得到人家的禮遇?

“那東信呢?這次和中晟的合作挺成功的,紀禮不是你的老同學嗎?能不能拜托他從中牽線?東信旗下的東信證券實力非常雄厚,而且,我聽說東信在港成立了一家中外合資證券公司,前兩天他們還邀請我去參加論壇。”

遲溪默然不語。

東信旗下這家新成立的證券公司——華歐證券不同於東信證券旗下的其他投資管理公司,是一家獨立於總部的中外合資金融機構,更加活躍、靈活,且直接溝通蔣家在歐美那邊的幾家大型投資銀行,對總部負責,實力可見一斑。

“我知道了,我會和那邊的負責人溝通的。隻是,具體的細節方麵還需要詳細地策劃。”她收斂了亂七八糟的情緒,淡聲道。

“你這麼消極怠工,我會和董事長彙報的!”翁曼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遲溪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其實她從來不在乎低聲下氣地去求人,隻是,僅限於對無關緊要的人。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跟蔣聿成低頭。

她想了想,回頭問了紀禮,讓他幫忙打聽一下華歐那邊的新任負責人。紀禮很快就回複她了,竟然還是一個老朋友——徐興賢。

她打了電話給他的秘書,約他在洲際酒店吃飯。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點事情,來晚了。”晚7點,他準時出席,儘管沒有遲到還是禮節性地跟她致歉,笑著抻開她對麵的椅子。

徐興賢和年少時差不多,容貌沒有太多變化,單眼皮、高鼻梁,笑容親切而大方,雖然算不上有多帥,氣質颯朗而乾練,很給人好感。

遲溪跟他笑笑:“不用道歉,你也沒遲到。”

兩人簡單地敘了一下舊,聊了聊這幾年來各自的事業規劃和發展,很快進入正題。

他現在是華歐證券在港的主要負責人,直接由董事會任命,是獨立於總部的,與蔣聿成沒有什麼從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