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婚姻也到頭了。
她也不想女兒三天兩頭在新聞上看到自己父親的桃色緋聞。
“我可以把那2%的股份換回來。”他望著她,難得這麼煩躁。
他隻是想晾她兩天,讓她跟他低個頭,結果她把離婚協議給他,上麵已經簽好了名。
遲溪皺了皺眉,不喜歡他這樣凝視她的眼神,起身走到了窗邊,眺望遠處的維多利亞海峽:“不用了。你簽好以後跟我說一下,我們去公證,分割財產。這些年你當甩手掌櫃,我幫你管理中晟也賺了不少錢,希望你不要賴賬。”
孟元廷都氣笑了,銳利的目光瞬間落到她臉上,好似要洞穿她:“那就走著瞧!”
作為孟宗權的長子,孟元廷在港呼風喚雨,鮮少碰壁,僅有的幾次難堪都是在她這兒,他深感自討沒趣。
之後他又惡意截胡了她兩個項目,還在拍賣會上跟她抬杠,可她根本理都沒搭理他。
他一怒之下也懶得求和,乾脆大張旗鼓地跟某知名影後出入各種公開場合,兩人關係降到冰點。
休息室裡很安靜,門開的那一刻,遲溪一眼就看到了並著膝蓋坐在沙發裡的白漓。
膚白勝雪,纖腰束素,長長的睫毛像翩躚的蝴蝶,聽到開門聲不由撲閃了一下,像是受驚似的。
抬頭看到她,更是拘謹地坐正了些:“遲小姐……”
來之前她就打聽過了,遲溪,M大的高材生,地產大亨遲浦和的第三女,在中晟、美高和康達等多家公司持有重要股份,同時也是美高集團的新任執行總裁。
她原以為,這樣的女人必然是強勢而古板的,可是,遲溪身上並沒有那種以勢壓人的味道。儘管妝容素淡,不像她一樣精心描摹,仍是眉目如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冬日裡的朝陽。
她用的是Z家的一款小眾香水,苦柑橘混著淡淡的白鬆香,有種清冽而冷靜的溫柔,讓人耳目一新。
“喝點兒什麼?”遲溪對她笑了笑,轉身給她倒茶。
“我不是來喝茶的。”白漓泫然欲泣,“公海那個新聞是我讓狗仔發的,照片也是借位的。對不起,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以後不敢了。”
“白小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遲溪在她對麵坐下,略疊起纖長的腿。
白漓咬著唇,甕聲甕氣地說:“我好幾部要上映的電影都被下了,通告也被撤了,孟元廷要封殺我!求求你,我家裡還有負債!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遲溪不想評價什麼,隻是,對於孟元廷這種恃強淩弱、遷怒到旁人身上的行為還是頗為不恥。他什麼時候在乎過自己的桃色緋聞了?
說白了是因為離婚的事情讓他心情不爽,白漓隻是一個發泄對象。
“白小姐,你應該去找孟元廷。”遲溪說。
白漓一個勁兒搖著頭:“他不肯見我!遲小姐,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幫不了你。”遲溪站起來,不打算跟她在這兒廢話了,“恕我直言,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白小姐,如果你一開始沒有爆料造謠,自然也就沒有後麵的事情了。而且,其實這兩年港城的影視市場已經大幅度萎縮,在港被封殺也沒什麼,我建議你往內地發展,也許會比現在更紅。”
“唐婉,送客。”
離開休息室時,唐婉就過來了,在她耳邊嘀咕道:“您彆聽她胡扯,我朋友前兩天還看到她跟孟公子在一起吃飯呢,關係好得很。估計是孟公子那邊許了她什麼好處,讓她過來哭,好讓你心軟,跟他低頭呢。”
遲溪強行按捺住欲要抽搐的嘴角,不置可否。
要是真的,那隻能說男人的腦回路異於常人。他憑什麼以為她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是“情敵”跟他低頭?
是她瘋了還是他瘋了?她看著很像普度眾生的菩薩?
……
晚上有家宴,遲溪決定帶遲嘉嘉回一趟老宅。
“去乾嘛?一點都不想去,一張張討人厭的臉。”遲嘉嘉黑著臉,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鼓搗——換上新洋裝、戴上鑽石耳環、紮上比平日稍顯成熟的馬尾辮。
遲溪一點兒也不著急,邊給她整理衣領邊慢條斯理地說:“你不去的話,就叫星宜得了你外公的歡心了,小心以後逢年過節沒有壓歲錢。”
遲嘉嘉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去!絕對不能便宜她!”
遲星宜是遲中駿和大嫂鐘美芬的獨女,今年7歲,是遲嘉嘉的死對頭。
嘉嘉長得好看,嘴巴甜又來事,在一眾大少爺小少爺的圈子裡很受歡迎,遲星宜便給她取了個“小狐狸精”的外號,恨得牙癢癢,遲嘉嘉卻笑嘻嘻地回敬她“你是在誇我漂亮嘛?狐狸精總比長得難看好呀”。
氣得遲星宜揚言要在圈子裡讓她混不下去。
可這麼長時間了,遲嘉嘉混得很好,照樣風生水起。
這些小輩的趣事兒傳到遲浦和耳朵裡,遲浦和開懷大笑,對遲嘉嘉更高看一籌,直說小姑娘初生牛犢不怕虎,像他年輕時候。
晚上6點,一家人聚在燈火輝煌的主餐廳吃飯,除了尚在國外的二哥遲中昱和五弟遲中齊,基本到齊了。
算得上真正的“家宴”。
“讓你去中寰曆練,你倒好,天天遛鳥鬥狗。你能乾點兒正事嗎?”遲浦和冷聲訓斥遲中駿。
遲中駿不敢回嘴,但多少有些不服氣:“人脈交際,我這也是為了公司發展考慮。”目光掃向一旁的遲溪,“倒是三妹,去美高不但沒什麼動靜,反而終止了兩項合作。這是唱的哪出啊?大哥可等著看你大展拳腳呢。”
其實遲中駿長得很英俊,完美繼承了父母輩的優點,身高腿長又風度翩翩,隻是,顴骨過高,讓他的麵相看上去不免有幾分陰狠。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他這就不是大富大貴之相,遲浦和向來信奉風水命格——這也是他最近逐漸疏離大兒子一家的原因。
尤其是不久前碰到一位“高人”,直言大兒子的命格與他相衝,不可長期見麵,他越發疏遠遲中駿,重視遲溪和遲中齊,這讓遲中駿非常惱火又無可奈何。
他懷疑這所謂的神棍就是遲溪和遲中齊聯合找來的托,奈何沒有證據。
那人神龍擺首不見尾,留下一字讖語就消失無蹤了。
“好了,自家人,餐桌上彆聊這些了。快吃吧,菜都涼了。”二叔遲浦山打著哈哈,手裡筷子一挑,指了指滿桌的珍饈。
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了些。
餐桌上他們也在閒聊,聊著聊著說起最近港城的某位大人物:“姓蔣,聽說以前是蔣家的……就是那個蔣家呀,你們忘了?”
“他家當時落魄成那樣,還跟咱們借過錢。”
“哎,當然沒有了,誰願意把錢借給一個孩子?那不是把錢往水裡扔嗎?”
“誰想得到啊,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那麼多想巴結他的,排隊都輪不到咱們呢……”
離開時,天上下起了牛毛細雨,微風裡送來絲絲涼意。
遲溪讓唐婉去打傘了,抬眼就看到遲中駿攜著妻子女兒從不遠處的廊下走過來。
遲溪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等他到了近前才禮節式地對他點頭:“大哥。”
遲中駿展顏一笑:“自家兄妹,犯不著這麼客氣。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對方是個什麼貨色,又何必遮遮掩掩在老頭子麵前演戲呢?”
遲溪麵色都沒有變一下:“大哥說的在理。”
遲中駿臉色驀然陰沉:“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你弟弟是自己找死,這能怪我?”
遲溪淡淡說:“大哥問心無愧就好。”
都要走了,二嬸查慧琳趕上來:“小溪,你等一下,我有件事兒……想跟你商量一下。”她說這話時還有些忐忑。⊥思⊥兔⊥在⊥線⊥閱⊥讀⊥
遲溪笑了笑說:“有話就說吧,都是一家人。”
她這才開口:“我過兩天要去參加一個太太們的聚會,都是圈裡一些富貴太太,可惜沒有拿得出手的飾品。我聽說你有一條S家的孤品項鏈,叫‘藍灣之約’對不對?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遲浦山沒有什麼生意頭腦,隻在遲浦和給他安排的一家科技公司裡當高管,二嬸查慧琳手裡自然也沒什麼餘錢。
“藍灣之約”是一條藍紫色鑽石項鏈,主鑽重達38克拉,無暇切割,是兩年前遲溪在蘇富比拍賣會上競拍得到的,價值2700萬美元,是她送給女兒遲嘉嘉的生日禮物。
當然,這不僅僅是給女兒的生日禮物,那日她要結識一個當地極有名望的富紳,為了以示身家不菲不讓對方看輕才咬著牙一擲千金,好在後來跟對方成功搭上線,並做成了一大筆生意。
如果是一般的首飾就算了,送給女兒的禮物怎麼好借出去?
遲溪本想隨口拒絕,可聽說她是去赴“劉美賢劉女士”的約時,又改變了主意。
她記得不錯的話,聖約翰中學的副校長就是這位劉女士的丈夫。而劉女士的哥哥剛剛升任司長,正是炙手可熱。
遲嘉嘉明年就要讀小學了,聖約翰中學是少數中小學一體的教育學院,在本地是出了名的教學質量高。隻是,沒那麼好進。
遲溪欣然應允,並提出當日和她一道去拜訪這位劉女士。
赴約那天,她穿得很低調,是一套米色的針織連身裙,隻戴了一條珍珠項鏈,不壓任何人風頭。
宴會設在月湖公館,遲溪到的時候,宴會廳裡已經坐滿人了。
劉美賢正低頭打牌,她跟她說話時都不抬頭看她一眼,顯然是不太瞧得上她。
遲溪仔細想了想,自己並沒有哪兒得罪過她,一開始也是不解,直到看到蔣毅提著一尾青魚從側門進來,直衝劉女士喊:“媽——”
走到一半又瞧見了她,喜不自禁道,“遲溪,你怎麼在這兒呀?真巧。”
遲溪明白了,明白劉美賢為什麼瞧她不順眼了。
蔣毅這段時間有事沒事總找她聊天,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誰樂意自己大好年華的寶貝兒子娶一個二婚帶孩子的女人?
跟蔣毅是在一次家長會上認識的,其實他們並沒有什麼深交。
遲溪跟他客氣地點過頭,蔣毅就上二樓了。
正好此刻她手邊的一位美婦打完了,扔了牌起身說:“不來了,玩不過你,連著輸真沒意思。”
劉美賢笑著推倒手裡的長龍,眉飛色舞:“今天運氣真不錯。”
問了一圈沒人再玩,她多少有點尷尬。遲溪就勢在空位上坐下,摸起了牌:“我不會玩這個,隻能湊個數,給大家博個樂子。”
劉美賢覷她一眼,倒也不好趕人了。
“你家先生可是風光了,我家那個,三十好幾了還是老樣子,以後可要指教一下。”斜對麵的張太太奉承道,因胭脂塗得太紅,笑臉如綻開了一朵粉絹花。
“他哪有什麼本事,你太抬舉了。”話這麼說,劉美賢得意地揚起唇角,一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