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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情書 李暮夕 4347 字 6個月前

沒有什麼明顯的敵意,更像是一種探究,好像對她很好奇的樣子。

她生得漂亮,眉眼靈動,倒也賞心悅目。

芮玲玉快要氣炸了,手都在發抖,遲溪卻隻是不在意地笑一笑。

她覺得沒什麼意思,起身就要離開。

這時,原本昏暗的室內忽然亮了起來,四周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好像一鍋正沸騰的水裡倒進了一杯涼水。剛才旁邊還低聲細語的兩人也停下了說話聲,齊齊朝門口望去。

這種情況,一般是出現了什麼壓軸的大人物,遲溪循著他們的目光朝不遠處的入口望去。

不知何時,原本緊閉的貴賓通道打開了——一般情況下,像這種富紳雲集的拍賣會,拍賣場不會中途放人進來,這是對其他名流的不尊重,更不會中場開燈。

顯然,來人絕非等閒。

魚貫而入的是一群黑衣保鏢,動作齊整,訓練有素,臉上肅穆的表情和四周的熱烈氛圍形成了鮮明對比。

雖然這群人都很高,為首那個男人還是鶴立雞群。他穿西裝,身形高大而修挺,一張棱角分明的麵孔仿佛精心雕琢,俊美到給人溫柔的錯覺。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眼睛裡沒什麼情緒。

在遲溪遠遠凝視著他的時候,他似有所覺,腳步微頓朝這邊望來。

毫無預兆,兩人的目光就這樣撞到了一起。

這是一雙深幽湛黑的眸子,眼瞳似鷹隼,銳利凜冽如深井,那一眼,好似能望到人靈魂深處。

這人氣場太強,哪怕隻遠遠對視,也叫人望而生畏。

遲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見到蔣聿成。

其實她這些年也看過不少財經新聞,對他如今的身家地位都有所耳聞。隻是,麵對麵再次看到這個人時,她還是有些恍然,有種時間錯亂、光怪陸離的不真實感。

時光如水,歲月如茶,再深刻的記憶都會在輾轉蹉跎中被衝淡。何況是年少時的一個人?

她有時候甚至懷疑,那隻是年少時的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回歸現實罷了。

她攥緊了掌心,過一會兒,又像是釋然般鬆開了,麵上亦沒什麼表情,平靜地回望著他。

她早已不認識這個人。也許曾經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知己,年少時一起逃過學、打過架……可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隔得太遠了,她已經記不真切,甚至連他年少時的容貌都感覺模糊不清了。

依稀記得,那時候的蔣聿成是個驕矜自負、冷漠又不失溫柔的少年,和此刻這位高高在上的“蔣先生”沒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燈光再次昏暗下來,腳步聲在她耳邊漸漸遠去了。再看,早沒了他的身影。

拍賣會的氣氛卻再沒之前熱烈,過了好久才漸漸回溫,依稀還聽到耳旁有兩位女士在竊竊私語:“他怎麼會過來啊?嚇死人了。”

“瞧你這點兒膽子?你之前不是念叨著要釣他嗎?真見了人,連氣都不敢喘,真沒出息。”

兩人說笑著走遠了,聲音漸漸模糊,如舊日的老電影,淹沒在人潮裡。

遲溪默了會兒,起身離座。

夜深了,路上行人寥寥,街對麵有家珠寶店還亮著燈,玻璃房內散發出淡淡黃光,籠罩著石板路鋪就的小巷。

街邊有幾盞煤氣燈,牆上貼滿牛皮鮮,綠皮屋、霓虹燈、總掉葉子的法國梧桐……摩登又複古,散發著懷舊的氣息,仿佛夢回上個世紀的老香港。

遲溪籲一口氣,順了下發絲,略微後仰靠到身後的站牌上。風卷起地上的枯葉,像風乾的蛇蛻,擦過她的小腿,有些粗糙,她起了身雞皮疙瘩。

她覺得冷,已經等得沒什麼耐心,心裡盤算著要把這個沒有時間觀念的新司機給開掉。

一束雪亮的燈光從不遠處打來,有些刺眼,她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

再看過去,斜對麵的珠寶店門口已經停了輛賓利慕尚,連號的牌照很醒目,如黑夜裡的探照燈。

車後座倚著一個正打電話的男人。

隔得有點遠,麵容不太真切,隻看到他薄薄的嘴唇開啟又微闔,有一搭沒一搭跟那邊說著什麼。

隻是,眼底的情緒太寡淡,與其說溫柔,倒不如說是敷衍。

門鈴聲響了,聞雪捧著一個金色的禮盒從珠寶店出來,眉梢眼角都染著喜色。

一個西裝筆挺、麵容俊雅的年輕男人跟在她身邊。

到了車前,那個年輕人對車內人恭敬一躬。

車窗降下半道。

她躑躅了一下,笑著彎下腰,用一種近乎謙卑的姿態挨得很近地湊過去,跟車內的蔣聿成說了什麼。

他淡淡點頭,掃了眼她手裡的盒子,無甚表情地收回視線。

車窗又徐徐升起,將女孩隔絕在了窗外。

她似乎還要說點什麼,嘴唇囁嚅,下意識往前跨了一步,可目光一觸及那雙冷漠涼薄的眸子又縮了回來。

到底是怵他,沒敢再叨擾,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車子緩緩馳離街道,很快沒入昏茫的夜色裡。

好一副小情侶依依惜彆的場景。隻是,女方瞧著明顯處於倒貼的下風。

遲溪勾了下唇角,不作評價。

來接她的車也到了,司機擦著滿頭的汗下來替她開車門。

遲溪已經沒這個耐心,先他一步拉開車後座的門跨進去。

後半夜一直下雨,弄得她心情很煩躁。

她索性泡了杯咖啡去露台上吹風。

遠處是深藍色的海灣,海浪不時拍來,卷起停泊在岸邊的遊艇帆船,更遠處是燈塔,閃爍的燈器確保著來往船隻通航正常。

“遲溪,你怎麼還不睡啊?”遲嘉嘉趿拉著拖鞋從房間裡出來。

她頭上綁著她的麵膜頭箍,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襯得一張精致的小臉吹彈可破,玉雪可愛,瓷娃娃一樣。

遲嘉嘉大名遲星恒,寓意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一般耀眼永恒,是一個很簡單的名字。

不過遲溪很喜歡。

其實,當初她剛剛得知懷孕時並沒有打算留下她,去醫院的第一句話就是打掉。

和蔣聿成那次完全是意外,她也沒打算跟他有什麼後續發展。當時蔣家那樣的情況,彆說她不願,就算她願意,遲浦和也根本不會同意。

而和遲浦和對著乾的結果就是在公司被邊緣化,到頭來一無所有。

張狂如遲中駿,哪怕在外橫行霸道,也從來不敢忤逆遲浦和。在遲家,遲浦和就是絕對權威,和他作對沒有任何好下場。

而他,對子女的關懷是建立在他們“聽話”的基礎上的。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隻是籌碼,是利益互換的條件。而她得以進入遲浦和的眼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她“識時務”,加上尚算可以的能力,可以為他創造價值。

可就算如此,一旦她表現出可以動搖他、主宰公司的能力時,他馬上就調了新人來頂替她的位置,把她調去另一個分公司,一切重頭開始,美名其曰“多曆練”,其實隻是怕她在原公司根基太深發展自己的勢力罷了。

他不但防著她,也防著其餘子女,任由他們鬥得你死我活自己則作壁上觀。

他們可以厲害,但絕對不能越過他。

原本打算刮掉這個孩子,主治醫生卻告訴她,她的子宮壁比一般人要薄,如果刮掉,有很大幾率以後懷不上,問她以後是不是都不打算要孩子。如果是,那就刮掉,反之,希望她好好考慮一下。

後來她還是決定留下她。

“遲溪,你發什麼呆呢?”遲嘉嘉搖晃她的胳膊。^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沒什麼。”遲溪收回思緒,愛憐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在想明天給嘉嘉做什麼好吃的。”

“算了吧,你那個廚藝,我還不如吃阿姨做的呢!”她滿臉嫌棄。

遲溪難得尷尬。做飯,確實是她的不二短板。

第2章 高大的影子如山嶽般將她籠在陰影中

翌日是禮拜六,遲溪依舊不到6點就起來了。

其實,對於遲浦和讓她去美高,遲溪也是非常意外的,還以為他會隨便把她打發去一個小公司吃灰呢。

遲溪的父親遲浦和年過半百,是港澳有名的實業家,手裡資產無數,其中以美高集團為最,乃是遲家在港的核心產業之一,之前一直是由長子遲中駿掌控。

遲浦和生性風流,娶過四任妻子,情人更是無數。第一任妻子何靜流是輪船大王之女,當地有名的美人,其父看中遲浦和的能力,加上膝下無子,便將女兒嫁給了他。遲浦和借此打開港城上流圈之門,兩人生下了長子遲中駿。但因性格不合,婚後很快就掰了。

遲溪的母親席淑雲是他的第二任,也是他大學時的英語老師,比他年長兩歲,因為席淑雲身體原因,需要靜養,婚後沒多久兩人也離婚了。

遲浦和沒多久就娶了來港旅遊的京圈公主申若南,兩人性情相投,婚後也算美滿,生下了一子一女。可沒多久,遲浦和不改風流本色,又勾搭了昆曲大家文妙蘭,生下了一個女兒,兩人大鬨一場又是離婚收尾。

遲浦和膝下子女眾多,除了因風水運勢原因收養的第二子遲中昱,另有三子三女,皆已成年。遲溪在家裡排第三,除了親弟弟遲中定,其餘人皆和她親緣關係寡淡。

開車抵達中環已經7點。

“遲總!”電梯剛到頂樓,小助理唐婉就急匆匆地趕過來。

“慌慌張張的乾什麼?有話慢慢說。”遲溪皺眉,心裡有點失望。

夏桐最近家裡有事,抽不開身,不然她也不會用一個新人。

唐婉忙調整了呼吸,把她往休息室引:“白漓來了。”

“白漓?”

“對,你忘了?”唐婉四下掃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提醒,“就是前幾天和孟公子上熱搜的那個。”

遲溪想起來了。

孟元廷前幾天在公海被人拍到和當紅小花白漓共度春宵,狗仔很損地發在了微博上,外界各種傳聞他們夫妻已經婚變,中晟即將易主。

中晟旗下有家新公司要上市,正是關鍵時候,遲溪不想節外生枝,直接花了一筆錢擺平了這件事。

和孟元廷吵架的導火索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你都不問一下嗎,遲溪?”那日,他從北京趕回來見她,連大衣都沒脫,直奔主題。

“用不著。”她淡淡道,“這是你的私事。”

他們本就是協議結婚,結婚也隻是為了共同的利益和公司的發展罷了,兩人在中晟持有的共同股份為39%,是當時中晟的第一大股東。

但是這些年一直有人暗中收購中晟的股份,加上他前幾天轉給他那個情婦的2%,已經可以動搖中晟的根基。

也許,那對他來說就是個小公司,沒了可以換一個,以他孟宗權大公子的身份,在港照樣橫著走。可她不一樣,而且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就及時止損,反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