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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地再降天譴,皆為叛臣所在或曾臨之地。百姓未受波及,死傷者皆為叛臣或叛臣家眷。

第149章 一合一

東南三省原本就因為壽宴的變故元氣大傷,再也回不到從前。麵對太子的驟然發難,隻能色厲內荏的反駁,然後被動的等待金吾衛前來平叛。

錢明義、施乘雨和廣信侯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僅是以逸待勞,重創遠道而來的金吾衛。以此讓包括太子在內的所有人收起看不起東南三省的念頭。

哪怕東南三省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回從前的威勢也不能未戰即敗......這會讓東南三省徹底陷入無法翻身的深淵。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金吾衛氣勢洶洶的南下,忙於爭奪權力,以至於風雨飄搖隻差徹底分裂的東南三省立刻恢複往日的和氣。

短短數日就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做出最理智的決定。

暫時放棄最混亂的浙江行省,以此為代價,換取上有主心骨安定民心,下有肱股之臣平定亂象的福建行省和江西行省保留底蘊,以待來日翻身。

簡而言之,效仿曾經的岑家村,用河南數座府城為代價,放任燕北旗的下屬在此索取利益,換得彼此相安無事。

可是東南三省哪怕是瘦死的駱駝也有曾經的底蘊,遠非突然起勢的岑家村能比。由驟然掌權的太子臨時促成的金吾衛,也不是雄踞北地足有百餘年的北疆軍。

如今隻過去短短五年,當年隻能處處退讓的龍虎軍就有了與北疆軍平起平坐的底氣,換成底蘊尚存的東南三省,需要隱忍的時間隻會更短暫!

計策很好,可惜......東南三省的敵人既非太子也不是金吾衛。

真正令東南三省潰敗的關鍵是‘天意’。

金吾衛走到哪裡,天譴就炸到哪裡。

作為主將和副將,岑戎和梁安隻需要抵達城外、安營紮寨、宣讀討逆詔書、等待天譴。

金吾衛紮營的首日,城內會有三個地方降臨天譴。

次日,天譴的範圍翻倍,變成六處。

又過一日,天譴範圍再相較前日翻倍,變成十二處。

......

期間不是沒有東南三省的將領試圖逆天而行,在金吾衛紮營之前,半路伏擊,不給金吾衛紮營的機會。

結果還沒與金吾衛碰麵就因為突如其來的天譴損失慘重,反而令‘昌泰帝修行多年,不及太子得神青睞’的傳聞更加深入人心。

勇於逆天而行的人,終究還是少數。

廣信侯和施乘雨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原以為是拱手相讓的浙江行省,反而是金吾衛耗費時間最久的地方。

梁安將東宮大旗插入浙江行省最後的城池那日,江西行省的逃兵概率幾乎達到九成。隻剩下廣信侯的私兵依舊呆在軍營,願意聽從調遣。

相比之下,福建行省的逃兵隻占據五成。可惜依舊堅持留在軍營的士兵,並非全部對施乘雨的忠心。

廣信侯絕望的接受現實,在投降和逃跑之間猶豫。

施乘雨悄無聲息的死在住處,連具全屍都沒能留下。

沒等已經徹底拿下浙江行省的金吾衛完成隻有半個月的休養生息,繼續南下,福建行省就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施乘雨的庶出兄弟恨不得打出狗腦子,隻為爭取提著施乘雨的頭,代表福建行省向東宮歸降的機會。

消息傳到江西行省,廣信侯帶著心腹家眷和金銀細軟,悄無聲息的前往港口,在海上被早有準備的梁安追擊。

很遺憾,年輕的廣信侯沒能被當場射殺。不幸成為戰利品被梁安獻給太子做年禮。

從九月到十一月,曆時短短三個月,曾經與北地齊名,壓的無數人無法喘熄的東南三省,變成隻存在於記憶裡的昨日黃花。

取而代之的是會稽郡、閩中郡、豫章郡。

隻要不是傻子,誰會猜不到太子如同兒戲似的啟用舊朝製度,恢複郡縣,僅僅是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用最少的時間讓更多的人體會到太子對朝政的影響。

表麵礙於東宮氣勢洶洶,如日中天,眾人皆老老實實的用彆扭的舊稱,私下卻依舊習慣以行省稱呼各地。

浙江行省、福建行省、江西行省。

臨近新年,太子論功行賞,宮中頻發恩旨。

羽林衛大將軍程守忠兼任會稽郡守、驃騎大將軍李曉朝兼任閩中郡守、西南大將軍梁水師兼任豫章郡守、龍虎少將軍岑威任金吾衛大將軍,陳玉任副將。

唐臻心中的金吾衛副將人選應該是梁安。然而論功行賞之際,梁安的祖父兼任豫章郡守,相當於將整個江西行省都劃給西南水師。

況且東南三省不複存在,往日依附東南三省存在的廣東巡撫早晚會成為西南水師的飯後小甜點。

正所謂過猶不及,論功行賞才是維持平衡的最佳方式,過於慷慨的恩賜隻會養大野心,為將來留下禍患。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讓陳玉進入朝堂,梁安不滿誰搶走他的位置都不會忌憚陳玉。

廣西終究偏遠,這裡的人講究落葉歸根,陳雪早晚要送小侯爺回家。

岑戎原本就是替岑威出征東南三省,岑壯虎和岑壯牛加起來隻有岑威和岑戎。唐臻不肯輕易放岑威回河南,岑戎自然也就不會離開陝西或河南。

金吾衛出征東南三省,不僅沿路積攢功績,還帶回許多東南三省的逃兵。這些人大多無牽無掛,隻想在亂世中謀取容身之地,所以才肯背井離鄉,前往京都。

雖然人數不多,隻有三千餘人,但是勝在隻有青壯,皆無二心。

這種人,原本應該儘數收入羽林衛,可是......程守忠隻忠於昌泰帝。

時過境遷,唐臻已經能真正平靜的麵對昌泰帝的選擇。但是破鏡難圓,唐臻永遠無法忘記,昌泰帝會放棄他。

程守忠、程誠、羽林衛,終究是昌泰帝的附屬。

由昌泰帝編織的父親夢已經結束,唐臻非常清楚,昌泰帝對他感情僅僅是因為太子是昌泰帝唯一的兒子。

無論太子聰慧還是愚蠢,昌泰帝都會無條件的偏愛太子,僅此而已。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唐臻不會因此非要給自己找麻煩和不痛快。

他身邊的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陳玉、程誠、梁安、燕翎......孟長明或許有些不同。

孟長明心中特殊的人是永遠回不來的原主,但也沒什麼不同。隻因為原主,他或許會順手照顧陌生的太子,但是不會對沒有君主之相的太子悉心教導。畢竟他對原主的耐心也就那樣,發現李曉朝和燕翎的彆有用心,寧可嚇唬原主,用最惡劣的方式逼原主醒悟,也不願意細心的為原主講道理。

隻有岑威特殊。

哪怕他不是太子,岑威也會因為真正屬於他的眼界和本事留意他的存在,不會因為他古怪的性格失去耐心,依舊以現在的態度與他走到如今的境地。

所以唐臻如今唯獨無法接受岑威離開。

他不會因此打斷岑威的腿,且不提困難程度,這會讓威風凜凜的狼王變得麵目全非。他會讓岑威心甘情願的做他手中的風箏,無論飛出多遠,終究會回到他的身邊。

程守忠突然升遷,兼任會稽郡守,奈何人在遙遠的北地,一時半會,無法去浙江赴任。

好在浙江與京都的距離足夠近,程誠既是程守忠是親侄子,又是程家為無兒無女的程守忠挑選的嗣子。況且他在程守忠離開京都之後,名正言順替程守忠統領羽林衛,從未有過疏忽。從某種角度看,算是程守忠的副將。

由程誠替程守忠處理會稽郡的日常瑣事,誰都挑不出錯處。

最重要的是眾人心知肚明,叔叔或侄子都是太子殿下的傀儡,沒有本質區彆。會稽郡的所有新令,必定要太子殿下點頭才能施行。

這是太子為自己圈定的私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滿程守忠或程誠,就是挑釁太子。

論功行賞之後,隻有燕北旗和沈思水沒能從東南三省的覆滅,獲得任何好處。

前者雖然已經因為大雪封路,暫時與異族休戰,但是他心中清楚,異族還沒被北疆軍打服,短暫的休養生息之後,明年還有苦戰。

隻要太子彆主動找北疆軍的麻煩,燕北旗並不在意能不能從太子的手中得到利益。如同他的真假繼承人,燕鵠和燕翎。隻要他們好好的活著,燕北旗完全不在乎他們在京都過的如何。

過得不好是自己沒本事,活該。

相比燕北旗,沈思水的心態......堅持完年節就開始纏綿病榻。高熱昏迷之際,嘴邊念叨的都是‘太子’和‘賢婿’。

早就被接回湖廣的沈夫人好心去看望沈思水,驚聞沈思水口中的賢婿是岑威,立刻明白沈思水的悔意。當即臉色大變,砸了整個屋子的擺件,險些將剪刀插進沈思水的脖子。

因為沈思水的貪心,她的女兒不僅失去好婚事,還死在京都。

午夜夢回,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女兒,更不敢深思她的女兒原本能夠擁有什麼,生怕會因此活在痛恨和怨憎裡,再也不能解脫。

沈思水憑什麼後悔?昌泰二十六年。

大多數人總結去年,展望明年之際,隻有李曉朝陷入進退兩難的猶豫。

兼任閩中郡守。

可是福建在浙江的南方,如果赴任,他再也稱不上太子近臣。

東宮的人那麼多,如今深得太子信任的岑威、程誠、陳玉、梁安......還有許久不露麵的孟長明、不知為何被厭棄卻依舊留在京都的燕翎、虎視眈眈的燕鵠和沈木君。

從此以後,前仆後繼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然而留在京都......

身為掌管京營的驃騎大將軍,李曉朝最清楚太子日漸強勢的行事作風。

他原本以為火藥包是他的機會,太子想要借助火藥包奪回曾經失去的東西,必定需要他的幫助。

沒想到僅僅過去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就從掌管半個京都的驃騎大將軍,變成京都的邊緣人物,隻能靠過去的情分撿彆人吃剩的邊角料。

昔日與他針鋒相對的程守忠兼任會稽郡守,過去他因京營能夠輕而易舉的包圍羽林衛引以為傲,今後會稽守軍麵對京營也能達到人數碾壓的優勢。

況且如今皇宮除了羽林衛,又有金吾衛,太子重用程守忠和程誠,自身安全卻交給岑威,這是何等的信任?

岑威本就有龍虎軍做靠山,現在又得到太子的信任。

至少在失去太子的信任之前,京都沒人能蓋過他的風頭。

李曉朝不得不承認,從太子決定讓程守忠兼任會稽郡守,將金吾衛交給岑威的那刻起,他就輸的一敗塗地。

留在京都,隻會越來越邊緣化。

去閩中赴任,北有程守忠,南有梁水師。除非太子能想起他,否則這輩子恐怕僅限於此,再無寸進。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