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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竅的答應對安定侯出手,他如今豈會隻是驃騎大將軍?

安定侯的所有......京營、羽林衛、昌泰帝的絕對信任和依賴,這些東西都應該屬於他!

更有甚者,如果當年安定侯沒有樹倒猢猻散,昌泰帝不曾為保命隻能深入簡出,聖朝也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昌泰帝登基之初,安定侯的威嚴,絲毫不輸燕北旗和施尚文。

可惜......直到安定侯再也不能活過來,最支持他的程寶兒在獄中自縊,他曾經的最大阻礙程鋒也葬身火海。李曉朝因為昌泰帝的不忍平安出獄,隻能麵對安定侯昔日部下的冷眼,仿佛再次變回沒人願意沾染的流民。

李曉朝終於恍然大悟,他究竟做了什麼蠢事,親手毀去自己最大的靠山,斬斷青雲路。

他從隻差半步就能成為安定侯府的繼承人,再次變得一無所有。

李曉朝不甘心,隻能牢牢抓住用丟棄黃金換來的銅板,聽從施尚文的利誘,費儘心思,從無到有的歸攏安定侯的舊部。成為看似風光無限,實際卻是既要受施尚文的威脅,又要麵對程守忠排擠的驃騎大將軍。

其中的落差......李曉朝隻有不去想他曾經差點就能擁有什麼,才能保持冷靜。

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李曉朝隻能靠無數次正確的選擇,忘記那次錯誤。

他在薛寄和施尚文之間周旋,既保住昌泰帝和太子,又成功的離間兩人,得知他背叛安定侯的證據掌握在施尚文的手中。

然後假裝徹底失去反抗施尚文的心思,利用東南三省源源不斷提供的金銀珍寶壯大自身,成為名正言順的驃騎大將軍。臥薪嘗膽,虛與委蛇,終於得到施尚文的信任,徹底毀掉他背叛安定侯的證據。

李曉朝猶豫許久,終究還是在施尚文察覺到不對勁,手段越來越急切的逼迫他之後,選擇徹底與施尚文撕破臉。轉而用這些年與施尚文往來,故意收集的各種消息,對燕北旗表達誠意。

暗自與同樣被施尚文的瘋狂逼到牆角的北疆軍達成共識,在施尚文以為勝券在握,最誌得意滿的時候狠狠戳破對方的美夢。

......

東南三省降下天罰、施尚文和施尚武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猝死的消息傳回京都,向來擅長克製隱忍的李曉朝暢快痛飲,難得睡了個好覺。

此時此刻,麵對野心昭然若揭的太子殿下,李曉朝比聽聞施尚文的死訊時還要激動。

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麵容已經有些模糊的程寶兒跪在安定侯的麵前。麵容堅毅,擲地有聲,她喜歡李小草,不允許李小草再做卑微的奴仆。

二十多年前,李小草因此變成李曉朝。

二十多年後,驃騎大將軍也終於等到改變的契機。

李曉朝無比慶幸,雖然多次發現太子沒有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長大,但是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始終沒有親自動手修剪太子的枝杈。

且不論這些年他對太子的功勞和苦勞,太子想要奪回失去的權力,身邊必定少不得鞍前馬後的信重之人。

於情於理,他都是最好的人選。

程守忠不在京都、程誠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難以擔當大任、陳玉聰慧卻不通兵事、梁安家中人口複雜,容易尾大不掉、燕翎和岑威剛好不在京都......即使他們在京都也不是優選。

當太子的立場與燕北旗、岑壯虎不同,他們應該如何向太子證明,他們會為太子不惜忤逆親爹?

李曉朝非常清楚,這些年,他是憑借什麼與施尚文和薛寄周旋、得到如今的地位、能夠與燕北旗和沈思水、岑壯虎討價還價。

天下誰人不知,驃騎大將軍是最後的忠君之臣。

當京都之外的地方重新被皇權掌控,驃騎大將軍也將得到應有的獎賞。這是他數十年如一日的護著太子,應得的獎賞。

這次......他絕不會再做蠢事。

“臣聽聞沈木君近日想方設法的討好殿下,特意送來許多金銀寶物?”李曉朝垂目斂去眼中來不及平息的激動,主動問道。

唐臻點頭,隨口說出幾個有印象的物件,“三千兩黃金、前朝興帝最喜愛的碧玉雕件、兩個頗為稀奇的寶石樹、還有......”

光是他還記得,可以立刻說出口的物件,折價相加,差不多就有上萬兩的金子。

湖廣距離京都,即使快馬加鞭也要三至五日。

從東宮在巨響中變成廢墟到今日,遠遠不夠沈木君將火藥包的消息傳回湖廣,再得到沈思水的回信。

換句話說,迄今為止,沈木君送給唐臻的所有東西都不可能經過沈思水的同意。

他能輕鬆調動價值上萬兩黃金的珍寶,不僅展現出在湖廣的地位,同時也證明,他悄無聲息出現在京都的原因是沈思水和施尚文之間的信任不夠牢固。

即使施尚文曾在逼迫李曉朝的過程中占儘先機,沈思水也沒覺得施尚文能十拿九穩的取得最終的勝利,所以讓沈木君攜帶重寶來到京都,為湖廣尋個退路。

李曉朝雖然沒親眼見到沈木君對太子殿下百般討好的模樣,但以他城府,早就通過種種細節推測出沈木君的選擇。

對此,他非但沒有因為沈木君與他目的相同,想要借助東宮的好風青雲直上,對沈木君生出厭惡的心思。反而立刻思索,該如何利用沈木君此時的急切,徹底拉攏湖廣,為太子殿下增加籌碼。

“臣有要事,想要請教殿下。”李曉朝正色道。

唐臻神色淡淡,“什麼?”

李曉朝麵露猶豫,鄭重的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東南三省因天罰損失慘重,無法再維持對東南軍的支持。正在京都邊緣紮營的東南軍,最多再堅持兩日就會撤軍。燕北旗與施尚文積怨已久,燕鵠似乎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趕儘殺絕。”

此次東南軍北上,施尚文已經與李曉朝徹底撕破臉,打算憑借武力強取京都。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不僅想要拿下京都,更重要的是趁著北疆軍忙於對抗草原異族,順勢趁虛而入。

所圖甚大,下的本錢自然不能少。

岑威離開京都之前曾告訴唐臻,圍攻京都的東南軍至少有八萬人,如果施尚文有意在兵力方麵留個後手,營帳中或許還有兩萬人從不露麵。

李曉朝的京營有三萬人、燕鵠攜三萬北疆軍支援京都。

總共六萬人,即使比東南軍少,守城也不會陷入劣勢。況且京都還有超過萬人的羽林衛、九千西南水師和九千龍虎軍。

隻要施尚文不發瘋,京都的城門絕不會輕易被攻破。

如今燕鵠想要以少追多,留下人心惶惶、潰不成軍的東南軍,從武將的角度看隻是抓住機會,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唯一的不確定是燕鵠能留下多少。

“你答應他了?”唐臻不答反問。

李曉朝麵露欣慰,感歎道,“我知道殿下變得和從前不一樣,這種興兵大事,怎麼會越過殿下,擅自做主?”

唐臻哂笑,暗罵老泥鰍。

他變得與從前不同,又不是這一日、兩日的事。沒有火藥包之前,怎麼沒見李曉朝想起為人臣子的本分?

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終究不值當特意拿出來計較。

唐臻哂然笑過,從善如流的接住李曉朝的示好,“孤想聽大將軍的想法,依你之見,該如何?”

“若非京都險些被東南軍攻破,臣不會讓北疆軍進入城內。如今燕鵠主動提出將人撤走,臣求之不得。”李曉朝義正言辭的解釋,眉宇間逐漸浮現為難,“隻是京都因此事元氣大傷,恐怕有小人會趁機作亂,臣需要仔細排查危險,無法分出人去協助燕鵠。他帶兵馳援京都的恩情,隻能下次再報。”

言下之意,燕鵠願意去追就讓他去追,李曉朝絕不會專門撥人手,支持燕鵠的想法。

唐臻敷衍的點頭,不耐煩聽李曉朝故作玄虛的繞圈子,直接追問,“然後?”

李曉朝的臉色僵住,嘴唇動了動,終究忍住想要抱怨唐臻沒有耐心的話。↑思↑兔↑在↑線↑閱↑讀↑

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階段,對待相同的人,應該如何轉變態度。

將來的事暫且不提,現在不靠太子的火藥包,他隻能困在京都。

“沒有然後。”怕唐臻惱火,李曉朝連氣都沒喘,立刻道,“臣聽聞沈賢侄似乎對燕賢侄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欲與其不醉不歸,徹夜暢飲。可惜因為自行慚愧心生膽怯,遲遲不敢讓燕賢侄知道他的敬仰,殿下不妨點撥他些?”

停頓片刻,李曉朝又道,“燕賢侄遠道而來,化解京都的危機。我雖然有難言之隱,不能為他派兵追殺東南軍,但是因為這份情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恐怕隻能先拖著,然後旁敲側擊,讓賢侄知道我的難處。”

唐臻冷笑,不留情麵的戳破李曉朝的真實想法,絲毫不在乎所謂的含蓄和斯文。

“孤知道了,你會讓燕鵠以為你也會出兵,隻是顧慮良多,不能立刻下決定,需要他及時督促。戰機稍縱即逝,等燕鵠先將身邊的大部分北疆軍都派去追殺東南軍,再逼沈木君出麵,強行將燕鵠留在京都。”

李曉朝麵色複雜的沉默片刻,終於適應太子不留情麵的說話方式,從容行禮,“殿下英明。”

第143章 一合一

唐臻目光深沉的凝視李曉朝,久久沒再開口,原本還算輕鬆的氛圍急轉直下,越來越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李曉朝麵色平靜,眼底坦蕩清亮,完全不像位居高位,長年在權欲中掙紮的人。他不躲不閃的回視唐臻的目光,仿佛真如他表現的那般,所有算計都是為太子考慮,沒有任何私心。

“孤給你個機會。”唐臻起身,居高臨下,儘顯冷漠,“如果父皇在北地遭遇任何意外,你立刻以死謝罪。”

話畢,他徑直離開,再也沒看李曉朝驟然緊縮的瞳孔。

壽宴之後,東南三省難成氣候。

太子因為掌握火藥包,奇貨可居,終於被看在眼中,但也僅此而已。

無論是唐臻,還是如今因為火藥包對唐臻改變態度的人,他們都知道太子僅有的依靠是什麼。

如果火藥包的秘方泄露,太子會立刻回到從前,不,展示過野心之後,他想要回到從前都是奢望。

目前僅有的變數在於太子有多大的本事,能在捂住火藥包秘方的期限內,奪回多少權柄。

按照李曉朝的意思,逼迫沈思水拿出誠意站隊,斷絕對方再投向燕北旗的可能。再扣留燕鵠,以此拿捏燕北旗。

這確實能讓唐臻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大的利益。即使從長遠的角度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這不代表,李曉朝沒有私心。

如果燕鵠不止是被強行留在京都,先是被限製自由,又在被限製自由的過程中暴斃。

無論是為自身的尊嚴,還是為北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