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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岑威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細心的找出根新蠟點上,放在唐臻身側的桌案處,正要奉旨滾出去,目光卻突然頓住。

本該和臉色一樣蒼白的側耳,正無聲蔓延潮紅。

他張嘴欲言,目光卻對上唐臻充滿警告的眼神。隻是......冰冷的目光在燭火的照映下如同浮著層淡淡的水光。不僅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有種嗔怒的憨態。

岑威默念可愛,低眉順眼的退了出去。

如非親身經曆,他絕不會相信,太子會如此容易害羞。

因為營帳內的燭火,守在外麵的親兵立刻發現營帳內多了個人影。

好在他們早就習慣少將軍與各路神出鬼沒的人馬,隱晦的交流。除非有岑威或直屬上司的命令,否則他們隻會無視莫名其妙出現在少將軍營帳中的人。

況且人影出現之後,少將軍才從營帳中退出來,顯然是知道營帳中有其他人,完全不需要他們操心。

可是生而為人,免不了好奇。

在岑家村時就喜歡跟在岑威身邊認大哥的親兵,擠眉弄眼,試圖當眾從岑威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引起同僚的羨慕。

作為親兵也有三六九等,誰與少將軍更親近,誰就是人上人!

岑威如何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笑道,“裡麵是貴客,用不上你們操心,彆惹他心煩就行。”

親衛們高聲應是,仿佛想用響亮的嗓門像營帳內的貴客表示龍虎軍的熱情。唯有早先被岑威點名,抬著木箱去營帳的三名親兵麵麵相覷,眼角眉梢皆是促狹。

抬著木箱進入營帳時裡麵一覽無餘,空無一人。出來之後,他們站崗的位置剛好是門口......思來想去,好像隻有木箱能幫貴客藏身?

營帳雖然厚實,但也比不上房子,況且唐臻的耳力遠超常人,輕而易舉的聽見了外麵的動靜。

他捏了捏眉心,壓下越來越盛的怒火,三步並成兩步的回到木箱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固定在四角的香囊,咬牙啟齒的泄露出半句謾罵,“混賬!”

自從變成太子殿下,唐臻就沒再感受過身為男人的困擾,可見這具身體有多弱。然而就在剛才......

雖然這具身體已經在年後恢複正常的成長,但是唐臻的心境過於平和,按照劉禦醫的話說,還不如將行就木之人。

萬事不過心,自然也就不會動欲。

此時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沒有預兆,又遠比聊勝於無的感覺凶猛,唐臻隻能懷疑岑威對他用藥或彆人對他用藥。

岑威的反應,委實不像知情,更不是會以這種事捉弄人的性格。

有嫌疑的人隻剩下梁安!

不知從何處拿來這是四個香囊,說是能平心靜氣,免得他在木箱中心生煩躁。

“什麼?!”

遠在京都陳府的劉禦醫拍案而起,臉色比發現自己麵對岑威的臉升旗的唐臻更難看。

梁安麵露茫然,眉宇間的心虛越來越重,聲音也越來越小,“隻是幾個香囊,我特意讓人看過,哪怕是病入膏肓的病秧子,在香囊的作用下也能心平氣和的睡個安穩覺,不會有任何附帶的症狀。”

劉禦醫沉默片刻,在太子殿下持之以恒的磨礪下,他已經能熟練的以最快的速度調節心情,“梁大人說的對,隻是幾個香囊而已,雖然剛好與殿下正在用的藥犯衝,但是影響不大。”

梁安隻是表麵不肯服氣,實際上未必沒有擔心,聽到劉禦醫的肯定才能徹底放心,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麼?”陳玉狠狠的拍在梁安的背上,示意梁安老實閉嘴,向劉太醫問道,“不會影響殿下的病情?我可以安排人,立刻將你送去京......”

“我不去!”劉禦醫再次臉色大變,起身就走,仿佛身後追著豺狼虎豹。

走出房門之前,他終究是看在陳玉的麵子上,讓梁安做了個明白鬼,“兩種藥混合,能讓人頻繁的生出春欲,好在藥性不猛,忍忍就能過去。”

梁安滿臉呆滯的揉了揉耳朵,看向正用刀子般的目光紮他的陳玉,如同自言自語似的喃喃,“殿下不會發現,你也不會告訴殿下,對吧?”

陳玉冷笑,轉身就走。

因為令人難以啟齒的異樣,唐臻離開京都的第一日非常不愉快。

即使岑威足夠體貼,發現太子不願意與任何人接觸,從善如流的將營帳徹底讓給太子,隻在用膳和用藥之前出現,也平白遭受唐臻的許多冷眼。

更深露重,軍營卻鮮少有完全漆黑的地方,尤其是少將軍的營帳,因為岑威沒有睡在營帳內。他與親衛共同在營帳外烤火的消息傳開之後,整個軍營都陷入無聲的喧囂。原本沒有排到值夜的人,想儘辦法的許諾好處,想要與彆人交換值夜的日子,多看幾眼少將軍。

然而這是龍虎軍的軍營,從上至下,哪個不想多看幾眼少將軍,最好能讓少將軍記住?

夜色尚未過半,主帥營帳周圍的土地都變得比彆處塌實。

岑威發現端倪,回頭看了眼依舊亮著燭火卻看不見人影的營帳,稍作猶豫,沒有阻止這些小動作。

王府巷的陳府足夠安靜,殿下夜裡也無法安睡。

軍營雖然吵鬨些,但是勝在人氣足,說不定反而能讓殿下有不同的感受。

唐臻確實有不同的感受。

他躺在岑威的床榻上,仿佛周邊皆是岑威的氣息,再聽著各處小心翼翼的壓製著興奮提起少將軍的聲音......閉上眼睛就是岑威的臉。

如果是平時也就罷了,反正他睡不著,岑威長的也算養眼,星眉劍目,不僅不醜,還符合他的審美。

然而當初唐臻第一眼見到岑威,最先留意的地方卻是他再也沒有辦法擁有的完美體魄。

......

詭異的念頭,在夜深人不靜的時刻悄無聲息的浮現。

雖然不能再擁有這種體魄,但是可以撫摸、享受這種身體。

頹然仰躺的人倏地發出聲沙啞的哼笑,繼而顫唞不已,笑得酣暢淋漓。

他悄無聲息的變成坐姿,眼睫顫唞半晌,終究還是伸出手。

這種時刻第一次有具體想象的對象,唐臻本以為他會因為位置或姿勢陷入茫然,沒想到這具身體委實不中用,隻是擊劍就興奮的難以抑製,潰敗千裡。

低沉的喘熄逐漸平靜,床上的人發出聲冷笑,丟下臟帕子,毫無愧疚的閉上眼睛,在響徹整夜的喃喃細語中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125章 一合一

半夢半醒之間,唐臻在急促清脆的鑼聲中茫然睜眼,環顧四周,再次閉上眼睛,做了個斷斷續續的夢。

有軍號、戰馬......最後甚至出現唐臻想象中的冷兵器戰場。

如果兩軍廝殺時沒有突然出現兩架最新型號的飛行戰鬥機,唐臻或許還能再多睡一會。

他慢吞吞的起身,下意識的回想缺乏基本邏輯的夢境,眼底依稀可見尚未徹底清醒的困頓。直到目光遊移,反複掃過相同的位置,唐臻眉宇間幾不可見迷茫才徹底退卻。

有人進來過。

扔在地上的臟帕子不見了。

岑威提著精致的早膳進門,立刻留意到唐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妙。

“殿下?”他以為太子是因為已經不在地上的帕子羞澀,未免太子惱羞成怒,體貼的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笑道,“軍中向來粗糙,委屈殿下些。”

唐臻聞聲看去,兩個半碗的餛飩,兩碗熬製的近乎透明的米粥,再加上兩張巴掌大的雞蛋餅,幾乎與他平日所用的早膳沒什麼區彆。

他可以肯定,這些東西哪怕不用一分為二也不夠岑威填肚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吃過了?”

如果是平時,唐臻根本就不會將岑威這份體貼放在心上。可是昨夜他想著這個人的眉眼和身軀,久違的經曆歡愉。

哪怕冷漠如他,偶爾也會有及時行樂的想法。

況且通過劉禦醫、陳玉等人的反應,還有孟長明一次比一次刻薄,永遠吐不出象牙的嘴,唐臻不得不認清現實。如果他至今毫無起色的病症繼續加重,很可能要麵對時日無多的危機。

可惜能令他有所觸動,提起興趣的事,委實寥寥。

岑威挑起眉梢,敏[gǎn]的察覺到太子對他的態度......遠比昨日和善?

他暫時按下奇怪,趁著唐臻心情好,再次提起想要帶唐臻去周邊散心。言語間充滿耐心,諄諄善誘。

“反正已經離開京都,殿下就當是再換個安靜些的地方,不會像軍營這般,隨時都有可能吵到殿下休息。”

唐臻垂下眼睫,第一次認真的考慮岑威的提議。

他想睡岑威,隻是一時興起的念頭。究竟睡不睡,怎麼睡,暫時還沒有定論。然而留在軍營,在眾目睽睽之下,肯定不太方便。

況且......如果他沒有記錯,岑威雖然至今沒有婚約,但是已經數次議親。設想中的妻子,無一例外,皆是對龍虎軍有所幫助的女子。

唐臻不至於因為尚且沒有決定是否要繼續的欲望,對岑威生出彆樣的占有欲或對曾與岑威議親的女子生出嫉妒心。

他隻是習慣性的從掌控全局的角度考慮,應該如何做,不僅能達到目的,還可以占據主導地位,讓岑威心甘情願的伺候他幾次。

俗稱銀貨兩訖。

作為搭頭,答應岑威無傷大雅的小要求也無妨。

太子輕而易舉的對在京都時最抗拒的事鬆口,眼角眉梢雖然依舊找不到期待的痕跡,但是也不再為此滿臉厭倦。

岑威見狀,好奇唐臻為何會突然改變態度的同時,半點沒耽誤效率,立刻找出為唐臻準備的新衣服,帶著唐臻和早就混入龍虎軍的西南水師,悄無聲息的離開軍營,前往早就準備好的莊子。

路上唐臻掀開車簾,百無聊賴的打量沿途的風景。

......隻有飛揚的塵土和望不到邊際的荒山野嶺,委實與他想象中的詩情畫意相差太遠。哪怕唐臻不是為此而來,見狀也難免覺得無趣,目光不知不覺的落在唯一能稱得上風景的地方。

劍眉星目、寬腰窄%e8%87%80、身姿矯健......因為是特意隱瞞身份的遊玩,岑威沒有穿軟甲,隻有簡單的騎馬服,袖口和腰間甚至沒有繡紋。

然而正是因為沒有那些礙眼的東西,唐臻才能通過衣擺的晃動,猜到裡麵的肌肉是如何起伏。

嘖,梁安那個混賬!究竟是給他準備的什麼香囊?

岑威似有所感,遙遙回頭,忽然勒住韁繩,等待馬車與他並行。

“殿下喜歡這身衣服?”

唐臻麵色如常的搖頭,誠實的回答,“不喜歡。”

隻是普通的騎馬服而已,顏色更是樸素的藏藍。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豔麗的色彩。

因為他可以通過眼睛看豔麗顏色的變化,快速判斷自己的身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