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接連在與瓦剌的小規模碰撞中占據上風。
這等好消息,自然不能隻給北疆百姓聽。陳國公特意令人組成報信營,專門用於向京都傳遞捷報。
三省總督的部下抓準機會,在距離京都五百裡的位置攔下了北疆軍報信營的士兵,然後令人冒充對方,繼續趕往京都,散播昌泰帝失蹤的消息。
沒想到陳國公久經沙場,經曆過的勝負比尋常人摔的跤都多,深知小心謹慎。不止有明麵上公之於眾的報信兵,還有同時出發,但是隱姓埋名的暗線報信兵。
昌泰帝失蹤,生死不知的消息剛傳開,暗線便抵達京都,鬨出真假報信兵的笑話。
陳玉收到消息,立刻將其告訴唐臻,安慰道,“陳國公深謀遠慮,特意在戰前將陛下騙去北疆,肯定能保證陛下的安危不受威脅。”
唐臻沉默的點頭,許久沒再聽見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陳玉,發現對方正以非常複雜,看上去甚至有些......悲憮的目光凝望他。
一時之間,唐臻竟然覺得陳玉是在看他的屍體。
他抬手放在%e8%83%b8`前的位置,立刻感受到清晰的跳動,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殿下怎麼了?”陳玉擔心的問道。
唐臻無言以對的回望陳玉,他覺得陳玉是在惡人先告狀,搶了他的台詞。
突然不對勁的人,分明是陳玉。
程誠進門,在兩人不約而同的注視中停下腳步,狐疑的抬起頭,“殿下?陳大人?”
怎麼覺得......他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唐臻捏了捏眉心,依依不舍的離開軟塌,問道,“怎麼了?”
程誠來的正好,再被陳玉以這樣的目光注視。他真的會忍不住問陳玉,他是不是已經時日無多。
“紹興侯世子正在京郊駐紮,上折請求殿下召見。”程誠從懷中取出密封的折子,立刻被陳玉接走,殷切的送到唐臻的手邊。唐臻垂目擋住其中的無奈,“施乘風?”
相比仗著自己是備受寵愛的庶長孫,在京都花樣作死,最後也能算得上是死得其所的施承善和傳聞中三省總督最賞識的孫輩,至今依舊在貴州流浪的施乘德,明明來過京都卻沒留下什麼痕跡的施乘風才是三省總督真正的心頭肉。
去年見麵,施乘風還隻是替祖父跑腿的紹興侯世子。
相隔短短一年,他已經有水上陳國公的名聲,在軍中也能被稱作施將軍。
因為陳國公大名燕北旗,施乘風人稱......施南旗。
陳玉見唐臻沒有阻止的意思,站在唐臻的身側,默默研究施乘風的折子。可惜沒找到他能發揮的空間,因為這份折子隻有短短三句話。
臣在京郊。
聽聞殿下生病,想親自看望。
請求殿下允許。
唐臻哂笑,合上折子扔給程誠。
“不見,不許他進京。”
如果施乘風不專門上折,他不會管施乘風想在京都做什麼。
但是施乘風偏偏......嘖,看上去也不太聰明。
“殿下?”程誠麵露驚訝,不知不覺積攢在眉宇間的苦相散開,看上去頗有半年前的樣子。
“保持這個表情。”唐臻指著程誠,麵露嫌棄,“整日愁眉苦臉,越來越像你叔叔。”
然而程守忠是天生苦相,程誠卻不是。
程誠愣住,下意識的想看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環顧四周,尋找銅鏡。
唐臻趁機穿上鞋,直奔房門,頭也不回的道,“我出去轉轉,你不必跟著。”
他怕陳玉和程誠會因為非要陪在他身邊,不幸感染抑鬱。
不對,他隻是瘋,沒有抑鬱。
他怕陳玉和程誠會將抑鬱傳染給他,畢竟瘋太子已經很慘,不能再變成抑鬱的瘋太子。
陳玉含恨停下腳步,依依不舍的望著唐臻的背影走遠。
程誠舉著鏡子走過來,憂心忡忡的問道,“我很像叔叔?”
陳玉轉過頭,仔細打量程誠的模樣,眼底浮現遲疑,“要不......你儘量少出現在殿下的麵前,免得殿下看到你就想到程將軍,然後又想到陛下,心情越來越糟糕。”
程誠懷疑陳玉是在冠冕堂皇的打壓他,立刻搖頭,“沒事,我叔叔天生苦相,我隻要笑起來,肯定不像他。”
話音未落,他立刻為陳玉展示露出十二顆牙的標準笑容。
陳玉下意識的退後半步,忽然覺得手裡缺點防身的東西.
上次見到這麼誇張的表情是在太子的臉上。
然而太子做這樣的表情,隻會讓他不寒而栗,程誠......陳玉不僅手癢,眼睛也疼。
唐臻讓程誠親自去內閣傳話,太子不許施承善進京,由內閣代替太子回複奏折。
雖然三省總督最近動作頻頻,勢頭正盛,鮮少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得罪他,但是京都朝堂彆稱牆頭草園,多得是樂於見到三省總督事事不順的人。
施乘風的折子隻有短短的三句話,批複卻洋洋灑灑,寫滿所有空餘的地方,恨不得就此將施乘風和三省總督打成亂臣賊子。
用詞之激烈,氣得施乘風當場摔了個茶盞。
天還沒黑,唐臻就收到消息,施乘風已經大張旗鼓的進入京都,明目張膽的將太子的麵子當成鞋底踩。
聽聞施乘風因為非要見到太子,在王府巷被龍虎軍攔住,正鬨得不可開交,唐臻的瞌睡頓時跑了大半。
他順著窗口看向天色,眉宇間難掩驚訝,“燕翎......”
李曉朝不願意出力也就算了,自從太子當眾顯露出精神狀態的反常和非同尋常的身手,最後以‘成功請鬼神上身’這種拙劣的謊言糊弄人,李曉朝就像是親眼見到新婚娘子變成骷髏似的大受打擊,再也看不到人影。
單方麵無聲宣布,開始與太子的冷戰。
燕翎又是怎麼回事?
去年昌泰帝秘密離開京都的消息傳開之後,三省總督就頻頻做出小動作,從不掩飾磨刀霍霍向陳國公的意圖。
如今陳國公和瓦剌正式開戰,三省總督又派人從湖廣借道,然後千方百計的想辦法,試圖讓龍虎軍同意他再從河南借道。
為了權力,三省總督委實有些癲狂,想要在北疆軍的屁股上捅刀的心思昭然若揭。
燕翎身為陳國公世子,剛好遇到施乘風上趕著給太子打臉的機會,太子又難得強勢,真的沒給施乘風留臉。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燕翎居然直接啞火。
這麼慫?
陳玉輕咳了聲,提醒道,“陳國公世子正在偏院......臥床養病。”
唐臻擺手,不接受這樣的解釋,“廢物。”
怪不得隻能做假世子,換成他是陳國公,除非眼不能視,耳不能聽,否則他也不會讓燕翎做真正的陳國公世子。
這種時候,哪怕是被抬著,燕翎也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陳國公世子,不僅不怕施乘風,還要壓得施乘風抬不起頭。
如果能趁亂殺了施乘風,直接逃回北地,將來與燕鵠相爭,未必沒有兩分勝算。哪怕爭不過燕鵠,手刃紹興侯世子的功績也足夠他下半輩子做個風光的富貴閒人。
至於三省總督的怒火......
無論有沒有深仇大恨,三省總督隻要有機會就絕不會放過陳國公。
“岑威還在京郊?”唐臻問道。
陳玉點頭,“京營演武,所有駐紮在京郊的營地都退後五百裡,為京營空出足夠的地方。岑兄已經從每日往返京都變成隔日往返京都,不出意外,今日會在京郊營地中留宿。”
雖然他覺得,在岑威眼中,施乘風帶人硬闖太子暫住的地方,已經能算得上是意外。岑威收到消息,肯定會立刻趕回來。但是陳玉向來謹慎,不會為不確定的事開口。
今日之前,他也沒想到,燕翎居然會還會裝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唐臻走到窗前,依稀能聽見遠處的喧囂,眼底的陰霾越來越重。
原本岑威從京郊趕回來,需要一個時辰,龍虎軍在京郊的營地又退五百裡,岑威在路上又要多消耗半個時辰。
時間委實有些緊張。
岑威踏入京都之前,施乘風就得咽氣。
陳府,偏院。
燕翎目光呆滯的凝視頭頂的床帳,滿腦子都是太子冷著臉看向他,利落的抬起腿......
他下意識的捂住隱隱作疼的肋骨,眼底浮現清晰的茫然。
最近幾日,他總是夢見相同的場景。
夢中他和太子、沈婉君在馬車上,他護住太子,沒顧上已經昏迷的沈婉君。然而在他的背後,沈婉君卻渾身顫唞的爬起來,舉著匕首狠狠的朝他背心揮下。關鍵時刻,太子伸出手,輕而易舉的改變匕首的方向,同時抬腿將沈婉君踹開,救了他的性命。
現實明明是他已經保護太子,不小心磕到頭,導致昏迷,在夢中卻是太子的手覆蓋在他的脖頸,輕輕用力。
燕翎抬起手搭在後頸處,猛地搖頭。
不對,太子的手很涼,那日他好像真的有過脖頸冰涼的感受!
難道......
即使燕翎第一萬次告訴自己,夢境是錯覺,反複出現的夢境更是心有所想,夜有所夢的反應。然而時不時隱隱作痛的肋骨卻告訴他,太子確實有夢境中的能力。
難道在馬車中,真的是太子保護他?
“來人!”
燕翎喚來門外的人,問道,“外麵如何?”
雖然陳玉和程誠不允許他離開,但是並不阻止他聯係下屬。
親衛立刻道,“紹興侯世子帶著親衛,大搖大擺的在府外叫囂,非要在今日見到太子殿下。京營已經為紹興侯世子讓路,龍虎軍本不想讓,但是太子有令,讓他們去守後門,讓出前門的位置。龍虎少將軍離開之前似乎留下過命令,龍虎軍已經讓出前門,前往後門。如今前門隻剩羽林衛守著,無論紹興侯世子的護衛說多麼難聽的話,羽林衛都不為所動,不肯開門。”
燕翎聞言,眼中閃過濃重的陰霾,喃喃道,“他竟然敢如此肆無忌憚。”
他上次見到施乘風,還以為對方至少比施承善有禮,沒想到隻是猴子沒脫衣服而已。
“施乘風帶來多少人?”燕翎又問。
親衛答道,“我聽羽林衛說,隻有五百人。”
守在陳府外的護衛皆是輪班,京營和龍虎軍每班兩百人。
梁安安排的護衛在陳玉手中,剛開始還與龍虎軍搭夥,從某日起突然沒了蹤跡。
燕翎同樣安排兩百人盯著陳府周圍,然而這些人明麵上卻是借給正住在陳府隔壁的孟長明,保護孟長明的安全。
早在收到施乘風明目張膽進入京都的消息時,燕翎就命令守在孟長明府外的護衛退到遠處,免得給施乘風找他麻煩的機會。
至於太子的安全......還有京營和龍虎軍。
況且施乘風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