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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怎麼會與還沒長大的太子是故交?

岑威神色坦然,任由劉禦醫打量,虛心問

道,“請教劉禦醫,如我朋友這般的情況,應該如何醫治?”

“......”劉禦醫試探著詢問,“你的這個朋友,是不是有個父親?”

旁邊似懂非懂的梁安立刻抬起手,一隻捂住嘴,椅子捂住眼睛,生怕他顯露出的模樣過於怪異,令劉禦醫不敢再說話。

要不是劉禦醫關鍵時刻提醒他,他還真沒看出來,岑威是在光明正大的向劉禦醫套話。

岑威莞爾,耐心的解釋道,“我的朋友父母雙全,隻是母親已經遁入空門,不問世事,所以他與父親的感情更好,可惜因為祖輩留下的爛攤子,他從小到大都缺少與父親相處的時間。不久之前......”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久之前,昌泰帝秘密前往北地,歸來遙遙無期,然後太子就開始發瘋,病情直轉極下,幾乎藥石無醫。

劉禦醫屁股都沒坐熱,又手腳並用的朝遠離岑威的地方躲避,沒挪幾步,背脊處就感受到阻攔。

他抬頭望去,牆果然還在很遠的地方,攔住他的是梁安的膝蓋。

梁安挑起眉梢,麵帶關心的問道,“劉禦醫可是累了?儘管靠著我。”

劉禦醫暗自咬住並攏的唇瓣,臨時改變方向,重新朝陳玉所在的位置用力,沒想到這次又是沒等挪出多遠的距離就感受到難以跨越的阻力。

陳玉神色陰鬱的低下頭,輕聲道,“岑兄的問題很難嗎?”

太子病倒,劉禦醫作為福寧宮最信任的醫者,竟然對此毫無辦法,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加大太子的用藥劑量。然後告訴他,再不想辦法幫太子控製病情,終有一日,太子會徹底失控,不可逆轉的沉淪於混沌。

陳玉既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又沒有能夠求助的人。

昌泰帝和程守忠遠在北地,程鋒遠在西南,程誠隻能做打手,劉禦醫已經認輸......難道要去問太子如何自醫?

陳玉做不出這樣的事,隻能向彆人求助。

即使岑威沒有去而複返,主動替他完善‘太子因為請鬼神,身體出現問題’的謊言。陳玉發泄完心中的鬱氣之後,依舊會選擇先從岑威和梁安開始試探。

畢竟李曉朝是他眼中的卑鄙小人,隻要有選擇的餘地,他絕不會信

任偽君子。燕翎......正養在偏院養傷,委實不像聰明的能解決難題的模樣。

孟長明雖然可以選擇,但是他與陳國公的糾葛太深。唐臻如今的狀況,很難說與昌泰帝突然秘密前往北地有多大的關係,陳國公又遲遲不肯痛快的放昌泰帝回京都。在太子痊愈之前,陳玉很難對與陳國公有關係的人賦予信任。

理智的思考,岑威和梁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後者都不能信任,偌大的京都,陳玉委實不知道還能信任誰。

前者兩次窺探到太子的異常卻沒做出任何會令太子尷尬的事,如今又願意站在太子的角度,繼續為太子周全體麵。

最重要的是......陳玉不得不承認,梁安的臭嘴說得沒錯,目前為止,隻有岑威能用最小的代價讓陷入混沌的太子保持安靜老實的狀態。

陳玉將這理解為,相比他和程誠,太子更喜歡岑威。所以即使意識不清,依舊不排斥與岑威共處一室。

他陪在陷入混沌的太子身邊,隻能貼著牆麵站在距離太子最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舉著盾牌,防備隨時都有可能朝他飛來的暗器。

程誠倒是不至於那麼狼狽,充其量也隻是做太子的人肉稻草人,挨最毒的打而已。

陳玉緩緩吐出憋在%e8%83%b8腔的濁氣,眼底的晦澀逐漸平靜。他扶著劉禦醫站起來,言簡意賅的道,“即使岑兄的幼時玩伴,身患難以啟齒的疑難雜症,您也應該說清楚緣由,才能彰顯您作為太醫院的首席並非浪得虛名。”

劉禦醫目光閃爍,緩緩點頭。

對,少將軍所說的人是他的幼時玩伴!

然而他心中還是有疑慮,抓著陳玉的手腕,神色惴惴的道,“雖然、雖然有龍虎少將軍的形容,但是我沒能親眼見到這位玩伴,終究有無法確定的地方。萬一說得太嚴重,豈不是平白讓少將軍擔心?”

陳玉按著劉禦醫的肩膀,令他坐在廂房正中央的主位,意有所指的道,“實話實說,否則將玩伴的情況拖延的更糟糕,便是你的罪過。”

劉禦醫對此無話可說,隻能羞愧的低下頭。

太子殿下委實是他繼承家傳醫術多年,無法跨越的高峰。

岑威見陳玉和劉禦醫有話說,故意與梁安在

角落耽擱了會。

等到陳玉和劉禦醫的對話結束,兩看相厭的分開,他和梁安才追過去,再次請劉禦醫為他的幼時玩伴出個主意。

劉禦醫雙袖交疊,悄悄抓住手腕緩解緊張,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茶盞上的花紋,視死如歸的鼓足勇氣,“我、我看、少將軍的玩伴、已經石藥無醫!即使有最好的大夫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剛才他對陳玉說出這番話,險些被陳玉當場打死。

“怎麼可能?!”

梁安下意識的上前半步,猛地轉頭看向臉色再次變得陰鬱的陳玉。

岑威雖然沒有開口,但也眉頭緊鎖,盯著劉禦醫的目光逐漸不善。

劉禦醫默默打了個寒顫,忍耐許久的委屈終於徹底爆發,嘶吼道,“是他不想活,我有什麼辦法?”

“你說什麼?”陳玉聞言,暴躁再次爬上眼角,大有隻要劉禦醫敢繼續汙蔑太子,他就要打斷對方兩條腿的意思。

梁安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這個樣子的陳玉,原地呆滯片刻,立即上前阻攔。

陳玉打人從來沒有分寸可言,隻有往死裡打和打死的區彆。

劉禦醫看著陳玉被梁安從身後抱住,越發沒有顧及,喋喋不休的抱怨,仿佛要將他在陳玉這裡受的氣全部發泄出來。

“但凡他心中有任何求生的意識,能控製他情緒的藥量都不會加得那麼快!”

“你居然和我說這非太子所願?他現在就是混吃等死,怎麼沒如他所願?難道要我將給他治病的藥換成毒藥,從根源上讓他少耽擱幾天,才能叫如他所願?”

“枉你自詡聰明,竟然看不出他所謂的吃藥、養病,隻是在敷衍你。白瞎了那些好藥,給他喝就像是倒進漏鬥,還不如拿來培養我的藥園!”

“不對,他正數著日子等死,怎麼可能有閒心敷衍你?他隻是在騙自己的時候無意間順帶騙了個傻子。”

......

岑威默默記住劉禦醫透露的信息,悄無聲息的繞著窗邊繞了個大圈,確定羽林衛都老實的守在很遠的地方。即使陳玉和劉禦醫的情緒失控,這些話也不會被外人知曉。

梁安挨了幾肘,隻能換個姿勢,將陳玉的手臂也牢牢束縛住,然而陳玉還有兩條

大長腿......

“岑威,你能不能先將劉禦醫帶走!”

抱歉,你再忍忍。

岑威站在劉禦醫的身後,對梁安做口型。

碰巧能聽見劉禦醫的暢所欲言,他不想錯過任何能得到更多信息的機會。

因為他知道,等他再借助無中生有的幼時友人,委婉的向劉禦醫詢問太子的病情,對方肯定會有所顧慮。

陳玉早就已經發現唐臻非同常人的耳力,專門找了個不會被太子聽見的地方與劉禦醫密談。

對角相望的院子正上演拳拳到肉和聲嘶力竭的抱怨,前院卻歲月靜好,恬靜從容。

唐臻手捧遊記,目光恍惚的盯著燭火,腦海中反複回想白日發生的細節。有陳玉和程誠、孟長明和燕翎、梁安和李曉朝,還有岑威。

他向來不會容忍自己逃避恐懼。

這種不勇敢的事,隻要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徹底改變一個人。

對自身的狀態有清醒的認知,在唐臻的字典中,無疑位列首行。

唐臻捫心自問,事到如今,他距離真正的瘋子,究竟還有多遠?

無論是味道一日比一日怪異的湯藥、陳玉越來越沉鬱的臉色,還是他今日突然因為遠處的鑼鼓聲當眾生出錯覺的醜態,皆明確的告訴唐臻。

他距離真正的瘋子,隻有半步之遙。

唐臻為完全沒看進心中的話本翻頁,繼續他的捫心自問。

——有沒有阻止瘋病加深的辦法?

沒有。

——可以接受發瘋的自己嗎?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不能。

......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如何選擇死亡才不算懦弱?

唐臻從天黑思索到天亮,終究沒能想到第二個答案。

因為上輩子,他已經在絞儘腦汁之後找到最有尊嚴的死法。

目前最大的困難在於,太子殿下似乎沒有那麼多的仇家......

唉,再看看,要對劉禦醫的醫術有信心。

況且孟長明會看相,說不定古華國真的有玄學存在。

唐臻昂頭飲儘早就變得冰涼的茶水,走到窗前

凝視天邊的破曉熹光,始終清明的眼底終於有了幾分睡意。

與此同時,劉禦醫猛地打了個噴嚏。

陳玉脫下梁安蓋在他肩上的鬥篷,搭在劉禦醫的腿上,溫聲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中午還要給殿下把脈,重新調整藥方。”

劉禦醫將手搭在鬥篷上,朝著陳玉笑了笑,雙方都有些局促,隻是再也不見昨日針尖對麥芒般的模樣。

儘情的發泄積壓已久的壓力之後,陳玉和劉禦醫已經恢複平日的理智和克製。

他們願意相信,無論有多少困難,對方都會全心全意的為太子著想。

隻要能在這方麵達成共識,他們永遠不會是敵人。

梁安見陳玉的臉上再次出現笑意,深深的鬆了口氣,他匆匆用過早膳,踩著初升的日光離開。

岑威在城門處與梁安分開。

梁安打算連夜出城,去迎他最聰明的九哥,抓緊時間打聽,京都周邊有沒有藥效奇佳的珍品,能緩和太子殿下的症狀。

岑威則是有正事,京都距離河南不算遠,東南水軍依舊在湖廣等著從河南借路,有些事需要他親自布置。

然而走進臨時布置的營地,他的第一句話卻是,“京都周邊有沒有能放鬆心情的美景?”

“......”

偷偷潛入京都的副將滿臉詫異,欲言又止。

他還以為少將軍沒有心臟,更不需要心跳,天生不同於凡夫俗子,竟然也會覺得壓力大?

第122章 三合一

陳國公府遇襲,昌泰帝失蹤的消息剛在京都傳開,立刻迎來反轉。

瓦剌尚未正式出兵就被陳國公的奇襲打的鼻青臉腫、手忙腳亂,迄今為止,瓦剌九王子依舊在北疆軍的俘虜營做客。

北疆軍因此氣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