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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麼了?

陳玉搖頭苦笑,低聲道,“陛下擔心陳國公,帶程將軍悄悄北上,殿下可能是擔心陛下。”

話還沒說完,他就察覺到不對勁,聲音越來越小,眉宇間的狐疑卻越來越重。

陳國公因為瓦剌奇襲開平失蹤,昌泰帝去北地,能有什麼用?

程誠和陳玉麵麵相覷,最終唯有兩聲歎息。

他們想不明白,更不敢探究。

唐臻緩緩走在連廊間,越過狹窄的側門,忽然感覺臉上有些涼。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在感覺到異樣的地方,然後盯著指腹間莫名發亮的溼潤處陷入沉思。

這是......下雪了?

唐臻抬頭望向遠處,白色的雪花在朱色宮牆的襯托下格外顯眼,可惜依舊比不上滿身戾氣,踏雪而來的人。

短短兩個月未曾見麵,岑威竟然陌生的像是換了個人。

束在頭頂的長發明顯短了許多,色澤沒什麼變化,依舊是充滿生命力的濃黑。側臉多了道手指長的疤,看上去並不深,視覺效果卻頗為駭人,襯托銳利的眉眼愈發殺氣騰騰,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心虛,不敢與其對視。

下半張臉......略顯繚亂,直至今日,唐臻才發現,岑威有絡腮胡的潛質。

如果當初岑威是以這副麵貌進京,無論他表現的如何安靜、無辜、忠誠、可靠,唐臻都不會相信岑威是個有菩薩心腸的好人。

畢竟他也沒見過,誰信奉的菩薩,刀尖的血都顧不上擦。

再往下打量,幾乎完全被輕甲束縛的身體,擺脫布衣的遮掩,徹底顯露

出非同尋常的體魄。

在武將中,岑威的體型或許不顯眼,甚至算不上健壯。光是福寧宮內的羽林衛,就能找出不少能裝下兩個岑威的壯漢。

然而身為曾經擁有相同體型的人,唐臻最明白,緊貼骨骼的肌肉需要多少汗水和天賦,具有多麼可怕的爆發力。

有些人即使能按照最正確的辦法去練,終其一生也不可能擁有與岑威相似的體魄。

......比如現在的太子殿下。

兩人隔雪相望,眼底皆是驚訝。

唐臻沒想到會突然在福寧宮見到本該在貴州的人。

岑威同樣沒想到,傳聞中遭遇行刺,隻能臥床養傷的太子殿下,會寢衣套著鬥篷的站在院中回廊處......看雪?

“給殿下請安。”岑威單膝跪地,解釋道,“臣申時三刻經過城門歸京,聽聞殿下傷重,手中正好有從貴州繳獲的老參,便想立刻獻給殿下。”

他尚未離京時,太子臥病,鮮少允許宮外的人探望,岑威便以為至少今日,見不到太子殿下。

沒想到守在福寧宮門口的羽林衛竟然直接放他進來,允許他在太子居住的院子裡等消息。

“衝撞之處,請殿下恕罪。”

岑威低下頭,眼底浮現悔意,早知這般,他至少應該換下這身不知沾染過多少血跡的盔甲,再進宮看望太子。

唐臻居高臨下的望著小心翼翼收起爪牙的頭狼,眉宇間滿是嘲諷。

岑威像是柄經曆過千錘百煉的寶劍,從前始終藏在名為‘他人揣測,認為合理’的劍鞘中。

久而久之,不僅令眾人忘記曾因這柄寶劍心驚膽戰,夜不能寐的經曆,竟然連寶劍自身都認為,隻要他想,可以隨時隨地偽裝的天衣無縫。

京都鮮少有如此大雪,短短的時間裡,地上已經鋪滿薄薄的雪花。因為唐臻的走動,留下清晰的痕跡。

岑威聽著腳步聲從遠到近,忍不住抬頭打量太子殿下。

兩月未見,太子殿下依舊是病懨懨的模樣,眉宇間的冷漠卻更勝以往,似乎這世間沒什麼值得他駐足的事。

唐臻神色平靜的經過岑威,沒有停下腳步,隻是虛抬了下手,幾不可聞的聲音如同從未存在過。

“辛苦,早些回府休息。”

陳玉和程誠匆匆追過來,正好看到太子經過模樣陌生的人,本就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直接失控。

“什麼人!”

程誠厲嗬,立刻拔劍,衝向太子殿下。

陳玉重重的喘了口氣,沒來及說話,拚了命的追上程誠。

岑威沒想到,他這次進宮不是沒受到阻礙,隻是最大的阻礙在最後。他哭笑不得的接住程誠的劍刃,忍不住摸了下臉,悶聲道,“我是岑威。”

“岑兄?”陳玉大驚,下意識的看向岑威的身後。

程誠被空手接白刃,滿臉尷尬,再也沒臉說什麼,眉宇間卻依舊有狐疑,不停的看向陳玉,希望陳玉能給他個肯定的答案。

世上相像的人那麼多,他偏偏又是個臉盲。

太子殿下的安危,不容任何疏忽!

岑威靈巧的轉動手腕,長劍轉著橘色的光花在手中翻轉,遞向程誠,他本人卻轉頭看向唐臻的背影。

“殿下,臣有事稟,貴州紅蓮鎮另有內情。”

唐臻停下腳步,盯著搭在房門上的手看了會,終於應聲,“進來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意貴州,更不關心紅蓮,但是有人願意給他講故事也不錯。

直至唐臻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後,岑威才轉過頭看向陳玉,“殿下心情不好?”

陳玉不能不答,又無法說實話,臉上不知不覺的浮現苦澀。

岑威見狀,不再追問,低頭打量身上的軟甲,又摸了下臉,低聲道,“可否為我找個更衣的地方?”

陳玉立刻點頭,讓程誠帶岑威去偏殿,他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去找太子殿下。

陛下此番秘密北上,福禍難料。

以殿下對陛下的感情......肯定不會高興,唉。

陳玉站在原地,等待岑威走遠,立刻跑到門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見房門被輕而易舉的推動,心口的巨石頓時移開大半。

“殿下?”他繞過屏風,終於見到半臥在床上的唐臻。陳玉思來想去,終究沒敢猜測太子殿下的逆鱗,隻能沒話找話,問道,“殿下`身上冷不冷,我去煮壺熱茶端來?”

唐臻沉默的點頭,臉色淡淡,看

不出任何端倪,幾乎與最近臥床養病的模樣沒有區彆。

陳玉見狀,委實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擔心。

想到唐臻肯留下岑威,起碼還有心思關心其他事,陳玉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轉身去隔間,尋太子殿下最喜歡的茶葉。

熱茶尚未見蹤影,岑威已經去而複返,布滿戰爭痕跡的輕甲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羽林衛的朱色布衣。看著像是程誠的衣服,帶著淡淡的皂莢味,腰間緊繃,幾乎能看出腹部的輪廓,袖口也不貼合,露出一截小臂。

陳玉被岑威經過他身邊帶起的冷風,刺激的打了個寒顫,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洗冷水澡?”

岑威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回到陳玉身邊,借著正在燒水的炭爐烤火,下頷處還帶著血絲的傷口更加明顯。

唐臻聽見動靜,抬起眼皮,無聲打量岑威,示意程誠搬個椅子放在床邊。

終究是陳玉的熱茶先送到唐臻的身邊,岑威捧著茶盞跟在陳玉後麵,“殿下?”

“坐。”唐臻點頭,委實提不起發問的興致。

岑威依言坐下,畢竟是剛經曆過戰事。即使正值冬月,哪怕風餐露宿在所難免,但是不必受烈日影響。除去幾乎覆蓋半張臉的胡子,岑威依舊比離開京都之前,肉眼可見的粗糙了些。

在場的人不是親眼見識過戰爭,就是親自拚殺過,自然也不會覺得不對勁。

隻是難免會有難以適應的感覺,忍不住盯著岑威的臉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在岑威對這樣的目光並不陌生,完全不受影響,他向唐臻問道,“臣隨捷報寄回的密信,殿下可曾收到?”

唐臻點頭,“你和梁安的密信,我都有收到。”

提起梁安,岑威順便交代了句,“梁安久違歸家,打算在貴州停留兩月,既是等待陛下對貴州的旨意,也能順便與家人團聚。殿下若是有召,他也能立刻趕回來。”

陳玉聞言,小心翼翼的側過頭,用眼角餘光看唐臻的反應。

岑威提起陛下,殿下會不會......很好,不會,殿下不僅沒不高興,還能開玩笑。

唐臻想到梁安多次想要逃回兩廣,最後都是咬著牙懸崖勒馬,搖了搖頭,“梁安在貴州,如同老鼠進了米倉,想來讓他心

甘情願的回來,恐怕不是易事。”

“殿下不必多慮。”岑威看了眼全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的陳玉,笑道,“老鼠也有鼠兄弟。”

因為擔心,難得打起精神聽太子殿下閒聊的程誠滿頭霧水。

如果梁安是老鼠,鼠兄弟不就是梁安的表兄弟和族兄弟?

這些人不是在兩廣就是在貴州,沒有任何人在京都,梁老鼠在貴州守著米倉,豈不是更沒有回京都的理由?

為什麼太子殿下和少將軍,反而篤定梁安會因此回來......難道有他漏聽的內容?

程誠習慣性的看向陳玉,可惜陳玉滿臉的心不在焉,沒發現他的目光,更不可能為他解惑。

岑威隻當沒發現陳玉的異常和太子殿下非同尋常的沉寂,牢記他留下的理由,對唐臻解釋貴州紅蓮鎮的內情。

在隨著捷報寄回的密信中,他曾告訴太子,在紅蓮鎮內的密道□□發現七個密閉的石盒,鑰匙卻隻有一份。即七座紅蓮鎮的印信合一,按照紋路打磨還原成宗賞給薛寄的玉佩。

為將所有石盒打開,岑威決定先仿製玉佩嗎,保證萬無一失。

期間岑威曾令摸金校尉用盜墓的手法,試探著打開其中一個密閉的石盒,沒想到石盒中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石盒本身,內側刻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好在摸金校尉經驗豐富,手法也足夠老道,又有岑威的反複叮囑,打開石盒的過程非常小心,隻是損失了些不重要的字跡。

第一個石盒,內容驚人,暗示當年安定侯當眾刺殺昌泰帝,有已經亡故數年的薛寄在背後謀劃。

隻是留下字跡的人,精神狀態未知,非常值得探究。

岑威沒有刻意吊人胃口的惡趣味,開門見山的道,“我已經令人打開另外六個石盒。”

第107章 一合一

這些石盒,無一例外,皆是紅蓮鎮建造時所留。

包括岑威令摸金校尉提前打開的石盒,內部皆刻滿字跡,內容各不相同,僅有一個石盒內有其他物件,正是當年成宗賞給薛寄的玉佩。

岑威剛好將玉佩帶在身上。

相比玉佩背後的故事,這塊玉佩本身委實遜色許多,隻是塊頗為珍貴的玉石而已,論珍貴的程度甚至比不上令岑威被軟禁在宮中的麒麟玉佩。

“根據石盒內的刻字判斷,應該是同一個人留下這些石盒,他對‘大人’忠心耿耿,因此格外憎恨當年親自下令圍剿薛寄的成宗。”岑威將玉佩遞給唐臻,細致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