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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成徹底骨折的模樣,看著頗為駭人。

又有格外蒼白的臉色和確實無力支撐的病體,無論怎麼看,唐臻都沒有給燕翎留下逼問的餘地。

他隻能通過點頭或搖頭的方式告訴燕翎,此時的感受。

“殿下可知道,瓦剌給陛下的國書......”

第105章 二合一

唐臻垂下眼簾,眉宇間恰到好處的浮現擔憂,緩緩搖頭。

燕翎的目光遲遲不肯移開,不動聲色的打量唐臻的神態,如同自言自語似的低語,“我知道不該問你這個,但是父親已經失蹤多日,任何能找到線索的機會,我都沒辦法放過。”

“啊......”唐臻張嘴欲言,可惜隻能發出沙啞難辨的氣音。他長歎了口氣,試圖用真誠的目光令對方感受到他的擔心。

怕燕翎無法理解,唐臻還特意伸出手指,在床邊寫下‘吉、人、自、有、天、相’。

詭異的安靜無聲蔓延,受到寬慰的燕翎,臉上的憂愁不減反增。他魂不守舍的盯著唐臻的手,久久沒再開口。

對此,唐臻隻能竭儘全力的壓下嘲諷,用充滿擔憂的目光為燕翎烘托氣氛。

陳國公怎麼會有事?

他不僅沒事,還能輕而易舉的將瓦剌玩弄在鼓掌之間,令其心甘情願的成為陳國公試探昌泰帝的工具。

唐臻不相信,陳國公因為瓦剌奇襲失蹤數日,燕翎還能穩住心神,坐鎮京都。

據他所知,燕翎不僅對病弱的嫡長兄和誌不在此的嫡次兄又恨又嫉、防備至深。陳國公的庶子......或者說那些庶子的母族也會讓燕翎感受到威脅。

況且燕翎隻是陳國公世子而已,在北疆軍中竟然沒有任何職位。換句話說,他的所有權勢都依賴於陳國公。

如果陳國公有個好歹,遠在京都的燕翎即使能立刻趕回北地,也未必能穩妥的繼承陳國公的所有政治遺產。

形勢如此嚴峻,燕翎至少不是傻子,那麼能令他行為不符合基本邏輯的人,隻有陳國公。

唐臻抬手輕觸頸間的白布,他知道,昌泰帝是發自內心的為陳國公擔憂,真的願意用項上人頭換取陳國公活命的機會。

正是因為如此,荒謬怪誕的感覺才會如此真實。

陳國公看到瓦剌所謂的國書之後,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繼續佯裝失蹤,令人原封不動的將瓦剌的國書送來京都?

單純的試探昌泰帝,還是已經做夠人臣,想要借此尋找轉變身份的契機?

唐臻希望是後者。

相比破秋日猝不及防的失望,如今他至少已經知道,昌泰帝為什麼不肯隨他離開。

父皇希望為注定保不住的家業,尋找個有能力護住這份家業的繼任者。

如今繼任者不僅沒有如父皇擔心的那般遭遇生死危急,還疑似已經生出徹底承擔這份家業的心思。

真是......可喜可賀!

因為這份喜訊,唐臻看燕翎,忽然變得順眼起來。

“彆擔心。”

短短個字,說得頗為艱難,聽感如同廢棄的鐵製器具在地上拖延而過。

唐臻的嗓子目前為止就是這樣,聲音格外難聽也沒有平日清晰,需要仔細分辨具體的音調。

燕翎麵露心疼,眼角眉梢皆是苦澀的意味。

雖然敷衍的點頭,但是每根眉毛都在說,怎麼可能不擔心。

唐臻彎起眼尾,決定為陳國公的狼子野心添磚加瓦。

“看過瓦剌的國書,父皇決定親自去供奉地府真神的偏殿為陳國公祈福。”他煞有其事的道,“父皇既是人間帝王,潛心修行這麼多年也能算得上是地府半神,定能保佑陳國公逢凶化吉。”

燕翎聞言徹底愣住,數次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說。

罷了,殿下肖似陛下,天真單純,信奉鬼神,未必不是好事。

通過燕翎隻有驚訝和無奈,沒有任何猜疑或憤怒的表情,唐臻簡單粗暴的得出結論,瓦剌的國書對於北疆軍中的大部分人依舊是秘密,至少燕翎不知道具體內容。

反正無論誰不知情,陳國公都會知道瓦剌的國書中有什麼要求。

他隻需要引導燕翎猜測,昌泰帝收到瓦剌的國書之後,隻想用求神的方式解決問題,從未考慮過答應瓦剌的要求。

雖然唐臻極想促成,陳國公收到燕翎的消息,對昌泰帝失望至極,決定自己上位的過程,但是他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隻肯透露這些消息。

燕翎見太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嗓子也再度失聲,終究還是有些惻隱之心,沒有逼迫的太狠。他囑咐唐臻仔細養病,承諾會竭儘全力的追捕行刺之人,明日再來看望唐臻,然後匆匆離開。

唐臻通過燕翎的反應,推測出陳國公的現狀。非但沒有因為耗費精神應付燕翎顯得疲憊,反而在燕翎離開之後陡然打起精神,除了頸間的紗布和令人聽著都於心不忍的嗓子,完全不像身體虛弱到需要臥床的模樣。

他讓陳玉將程誠叫進門,問起昌泰帝和程守忠。

“劉禦醫為陛下診脈,說陛下心中鬱氣難解,即使吃藥也難以緩解,藥效還沒有因此積累的藥毒多。不如每日空出兩刻鐘施針,空閒的時間多做些能令心情舒暢的事。”程誠答道。

唐臻聞言,眼底倏地變得明亮起來。

能令父皇心情舒暢的事?

陳玉下意識的反應總是比腦子快半拍,見狀脫口而出,“每隔半個時辰,貼身伺候陛下的公公都會來問殿下的病情,囑咐我和程誠仔細照顧殿下。”

與此同時,程誠毫無所覺,“陛下如今正在偏殿與鬼仙共處,隻有叔父和劉禦醫能見到陛下。”

唐臻眼中的笑意稍斂,緩緩躺下,語氣平淡的吩咐道,“告訴程將軍,燕翎知道陳國公失蹤,絲毫沒有立刻趕回北地的意思。”

程誠應聲,臉上浮現遲疑,求助的看向陳玉

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怎麼感覺,殿下忽然變得......沒有那麼高興。

陳玉搖頭。

瞞住殿下一時爽,早晚都有東窗事發的時候。

與其等到東窗事發,不如早些坦白。

有些事,他終究不如程誠。

相比燕翎,孟長明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他聽聞唐臻在福寧宮遭遇行刺,以至於受傷的消息,非但沒有如燕翎般,親自進宮看望唐臻,反而令人進宮向唐臻請病假,稱舊疾複發,隻能去京郊莊子休養。

孟長明的舊疾總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在該出現的時候剛好出現......作為身體虛弱,總是臥病在床的太子殿下,唐臻對這番話,一個字都不信。

他讓陳玉去京郊看望孟長明,確定閉門養病的人是否還在京都。

如果孟長明行蹤成謎,唐臻就得推翻陳國公安然無恙的結論,繼而懷疑燕翎是不是已經成為棄子。

無論怎麼看,目前為止,依舊與北地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孟長明,段位都比燕翎高不止一籌。

得知孟長明確實在京郊莊子中,唐臻再次放下心,懶得探究對方是真舊疾複發,還是彆有用意,開始不問世事,專心養病。

既然陳國公不僅活著,還有心情試探千裡之外的昌泰帝,無論瓦剌在冬日出什麼幺蛾子,起碼開春之前不必再擔心北疆。

不如趁著不知何時就會結束的空閒養好身體,隨時為離開做準備。

他起碼......不能死在昌泰帝的前麵。

中年失子,父皇怎麼承受得住?

此後接連數日,唐臻乖巧老實的令人心驚膽戰。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不僅已經從變化莫測的脈象和表象,發現太子殿下遠遠沒有表麵老實的劉禦醫,因此惴惴不安,生怕難得老實的太子殿下,轉眼就原形畢露。

陳玉和程誠也整日守在唐臻身邊,生怕稍有走神,錯過太子殿下的吩咐。

唐臻將他們的反應儘數看在眼中,說不上生氣,更不會因此愉悅,隻當是打發枯燥的養病時間。

李曉朝和燕翎皆會隔日來看望唐臻,從不碰麵也不會耽擱太久,彼此之間,維持詭異的平衡。

大概是怕說太多話,會耗費唐臻僅有的精氣神。

無論心中有何打算,他們如今都是真心的希望唐臻能夠早日養好身體。

瓦剌奇襲開平,陳國公失蹤數日的消息逐漸傳開,在民間卻沒引起太大的波瀾。

相比之下,京都百姓更喜歡琢磨龍虎少將軍與繼母、繼妹、叔叔和堂兄之間的齟齬。

李曉朝突然變得繁忙起來,從規律的隔日探望唐臻,變成相隔兩日才會出現。他和燕翎一樣,總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從唐臻口中得知有關於昌泰帝的消息。

然而與燕翎不同的是,李曉朝的言語更溫和,想要知道的事都藏在細枝末節裡,不會有任何刻意詢問的感覺。

要不是唐臻早就見慣這種試探,吃過無數次的虧,未必能完全洞察。

陳玉有幸在櫃中或床底,聽過兩次李曉朝探望唐臻時的閒聊。

李曉朝離開之後,他神色憂愁的坐在地上沉思片刻,匆匆趕回住處仔細整理他最珍愛的孤本,隻有看到‘數數’二字才能安心。

他會算賬!

......至少不是完全沒用。

因為唐臻前所未有的配合,養病的過程遠比劉禦醫的預想順利。

診脈之前,劉禦醫照常問道,“殿下可有夢中驚悸、魂不守舍的症狀?”

唐臻搖頭,如果不是有足夠的自信,劉禦醫每日這麼問,他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在他身上看到什麼端倪。

“好好好!”劉禦醫立刻麵露喜色,為唐臻診脈的過程中越發喜形於色,感歎道,“殿下意誌堅定,世間少有。原本我以為,殿下的身體,勉強能支撐七日的連續施針,最多不超過十日!”

唐臻神色淡淡,平靜的凝視%e8%83%b8`前輕顫的銀針,眼底隱約可見探究。

這些日子,每次劉禦醫施針,他都會認真的記住過程,同時也清晰的感受到身體情況快速好轉。

可惜直至今日,他依舊沒能發現任何規律。

中醫不愧是東方巫術,果然博大精深,非同尋常。

陳玉不知道唐臻是因為專心養病,非必要不說話。

他隻看見太子殿下日漸沉默,像是有心事的模樣,為給唐臻解悶,他故意與劉禦醫搭話,“今日已經是殿下施針的第十五日,看殿下的臉色,竟然與之前判若兩人。”

“沒錯!”劉禦醫撫掌而笑,“你看宮中的禦醫、太醫,皆是各自有擅長的本事。我能有幸住在福寧宮,就近伺候陛下,便是因為這套祖傳的針法。”

唐臻抬起眼皮,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好整以暇的打量劉禦醫。

陳玉見唐臻終於提起精神,有感興趣的模樣,心下大喜,想方設法的哄著劉禦醫多說些施針的事。

劉禦醫在唐臻的身上見證祖傳針法的奇效,心中滿是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