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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卻主動擋住太子的去路,“殿下?”

他不知道太子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但是此時的可怕,恰到好處的填補了陳玉的疑惑。

如果不是天授智心,太子因為被逼瘋,變成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模樣,反而有跡可循。

這個理由同樣可

以解釋,滿身病氣的太子為什麼能突然暴起,誅殺神誌清醒的施承善。

陳玉曾親自見過天生不喜與人交流,常常被視為異類,因此甚至被父母親族排斥在外的智者。

相比從未展示過尋常人麵目的智者,太子隻有生氣才會......非同尋常,隻能說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奇怪之處!

對!

陳玉狠狠咬牙,堅定的在心中重複。

太、子、沒、有、任、何、奇、怪、之、處!

“殿下累了,不如小憩片刻。”陳玉終究沒能堅持與唐臻對視,狼狽的移開視線,硬著頭皮開口,“養好精神,免得令陛下擔心。”

“陛下、會擔心?”唐臻喃喃自語,空洞的眼底閃過璀璨的光芒。逐漸清明的雙眼,默默凝視陳玉怕的瑟瑟發抖卻不肯讓開的模樣,忽然抬起手。

陳玉滿腦子都是唐臻曾惟妙惟肖的告訴他,如何手刃施承善的經過,眼角餘光發現唐臻有所動作,立刻連滾帶爬的往後躲。

難為他還記得太子此時的模樣不宜見人,雙手交疊,狠狠捂住下半張臉,強行忍住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

唐臻麵無表情的放下手,語氣滿含驚訝,“你躲什麼?頭發好吃?”

縮在牆角的陳玉猛地抬起頭,小心翼翼的觀察唐臻。

依舊是膚色蒼白,滿身病氣的太子殿下,給他的感覺卻悄無聲息的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表情從詭異的微笑變成無奈中透著嫌棄,眼底也不再是霧茫茫,沒有神采的模樣。

“殿下?”陳玉試探著開口。

唐臻懶洋洋的應聲,轉身往外走,他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沒有心情對陳玉解釋。

沒有滅口的打算是他對陳玉最大的信任。

第82章 一合一

“殿下!”沒得到回應的陳玉終究難以放心,再次擋在唐臻的麵前,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去哪,臣陪殿下同往。”

唐臻興意闌珊的搖頭,“端妃突然求見,行為有異,孤去正殿看看。防止她突然暴起,趁程守忠不備,刺殺父皇。”

“......”陳玉滿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困惑,想說的話太多,反而無言以對。

暫且拋開事實不談,哪怕端妃真的不顧後果的刺殺陛下,全神貫注的太子也未必能比疏忽的程守忠有用。

陳玉不得不懷疑,殺死施承善的過程令太子生出奇怪的錯覺。

思及太子不久前的狀態,陳玉數次欲言又止,沉默的看著太子繞過他,走向門外。

迄今為止,他依舊無法判斷,太子為何會忽然變得......令人驚恐。

陳玉甚至不知道,太子是否對此前發生的事有印象。

如果太子沒有印象,他貿然開口,會不會引起太子的猜忌反而是小事,陳玉更怕太子再次陷入不正常的狀態。

然而放任太子去找昌泰帝,陳玉同樣無法安心,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距離太子隻有五步的位置,不動聲色的觀察太子的狀態。

順著回廊行至正殿前院,殿門剛好從內打開,走出身著華衣,頭上卻釵環寥寥的陌生女子。

陳玉始終沒能徹底放下的心,瞬間提至咽喉,下意識的加快腳步,緊跟在唐臻的身後。

女子見到唐臻,眼底浮現意外和探究,“太子?”

唐臻同樣在打量女子,麵色憔悴,腳步卻不顯虛浮,可見有習武的底子,身高遠勝許多男子,應該是出身北地的端妃。

相互打量的人尚且沒顯露出不耐煩,陳玉已經再次感受到從額間吹過的涼風,正當他想要打破沉默,委婉的請端妃儘快離開,太子稍顯冷淡的臉上忽然揚起清淺的笑意,“端妃娘娘。”

從某些角度看,太子的容貌有至少八成像昌泰帝。

隻是兩人雖然都久病纏身,但是前者的身上依舊有不諳世事的少年氣息,後者卻完全被籠罩在仿佛與俗世隔絕的‘仙’氣中。

以至於端妃剛見過昌泰帝卻沒能立刻認出太子。

見到太子的笑容,端妃忽然想到些早就忘記的事。

幾曾何時,她也見過昌泰帝依舊願意敷衍彆人的天真模樣。

可惜......不僅昌泰帝回不去,她也不會再有剛踏入京都的野心。

這個念頭令端妃覺得疲憊,再也沒有為難太子的心思。她略顯敷衍的點了下頭,匆匆與太子擦肩,頭也不回的離開。

唐臻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陳玉卻忍不住回頭眺望端妃的背影,似乎不敢相信,對方會如此輕易的離開。

畢竟端妃在後宮的名聲......幾乎能與東宮的施承善相提並論。

但凡是與她碰麵的人,隻要不肯認慫就隻能麵對她的找茬。

這麼多年,隻有出身江南的敬妃不肯認輸,哪怕被端妃提著領子扇耳光也要繼續與她針鋒相對,沈貴妃通常都是躲著她們走。

程守忠慢了半步,沒能體會到陳玉的提心吊膽和匪夷所思。

唐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率先問道,“聽聞沈貴妃和敬妃正跪在外麵,父皇也要見她們?”

程守忠搖頭,歎息般的道,“臣這就去勸沈妃和施妃離開。”

唐臻斂下眼皮,笑道,“看來父皇對端妃,確實有非同尋常的情分。”

正在走神的陳玉聞言,瞬間打起精神。他沒敢直接偷看太子的臉色,目光隱晦的投向地上的影子。

程守忠依舊搖頭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殿下不必擔心,陛下心中有數,不會被三妃影響太多,畢竟......”

泥菩薩過江,即使有善心顧及他人,也沒有能力承擔後果。

況且經曆過當年的種種逼迫,所謂少年夫妻的情誼,又能剩下多少?

陳玉的呼吸陡然加快,腦子還沒想通因果,心中已經下意識的浮現‘糟’字。

不會被三妃影響太多?

那不就是會被影響!

程將軍又特彆強調,陛下不會見沈貴妃和敬妃,幾乎每個字都是在肯定殿下的結論。

陛下對端妃有非同尋常的情分。

殿下......恐怕聽不得這話!

然而唐臻的反應卻與陳玉的推測完全不同。

他不僅沒有因為這番話再次陷入詭異的狀態,還主動表示,會看端妃的麵子,適當的給燕翎行些方便。

嚇得程守忠連連搖頭,連聲囑咐唐臻獨善其身,彆被任何人拖進泥潭,張嘴閉嘴都是陳玉私以為太子喜歡聽的話。

殿下才是對陛下最重要的存在,其他人哪怕全部捆在一起,也比不上殿下的半節手指。

程守忠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之後,唐臻在昌泰帝的寢殿外眺望許久,神色安寧平靜卻令陳玉望之生畏,不敢出聲打擾。

沒等陳玉想出辦法,不動聲色的試探太子的異樣有何規律,是否能夠用藥,太子就因為疲憊和寒風入體病倒。

雖然近幾年太子總是病懨懨的模樣,年初甚至險些因為中毒暴斃,但是陳玉從來都沒有像這次般,因為太子偶感風寒,心神難寧、坐立不安。

好在太子的症狀算不上嚴重,體溫稍高,食欲不振,全是平日也會出現的毛病。

程守忠匆匆趕來也隻是隔窗問候,怕將病氣帶給昌泰帝。

唐臻吃藥向來不需要任何人操心,端起散發詭異氣味的藥碗昂頭飲儘,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立刻送上果脯卻被拒絕的陳玉眉宇間浮現困惑,他分明記得,自從年初的大病之後,太子吃湯藥就不能沒有果脯。//思//兔//網//

難道......

陳玉將沒送出去的果脯放入自己的嘴裡,甜膩酸爽,味道剛好!

“殿下?”

唐臻搖頭,拒絕陳玉重新精挑細選的果脯,吩咐道,“讓人再搬張軟塌進來,今晚你守夜。”

陳玉若有所思的點頭。

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經曆太子年初險些被人毒殺的險象前,他始終因為無法理解養父的忠誠,下意識的排斥與太子相處。

所以他對太子的喜好和習慣的觀察,基本源於最近半年的積累。

太子不僅格外喜歡果脯,還討厭生病的時候有人守夜。

如今看來,他此前的努力似乎......全是無用功。

太子是否喜歡果脯看心情,心情好就願意吃甜的味道,心情不好,什麼都不想吃。

心情極度惡劣,需要人守夜,但是不需要守夜的人長嘴,隨便守夜的人如何打發時間,隻要能看好蠟燭就行。

真正能牽動太子的情緒,令太子深惡痛絕的東西,隻有黑暗。

陳玉根據全新的觀察結果,默默更新對太子的認知,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

他好像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可以超過程守忠的那種。

陳玉拒絕深思這個發現,給他的心情帶來怎樣的變化。

然而總是有無法忽略的討厭鬼問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的笑,是不是不懷好意。

梁安不是看不到陳玉臉上的厭煩,他就是為此故意惡心陳玉。

仗著京都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陳玉隻能與他報團取暖,肆意報複從前因為陳玉,不得不咽下的暗虧。

梁安得意忘形,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不僅陳玉隻能與他報團取暖,他也隻能選擇陳玉報團取暖。

所以陳玉忍無可忍的時候,梁安除了忍著,再也沒有其他選擇。

好在他皮糙肉厚,記吃不記打,挨揍也不算難捱。

盯著個烏青的眼圈,梁安反而變得穩重許多,正色問道,“殿下最近可見好?我手裡有支百年人參,正好給殿下補身體。”

陳玉麵無表情的伸出手,見梁安真從懷中取出木盒,拿出藥香撲鼻的好參,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殿下已經沒有大礙,隻是虧空太多,需要慢慢進補。”陳玉歎了口氣,不僅壓低聲音還刻意說方言,“事情有轉機或塵埃落定之前,殿下都不會再出福寧宮。”

唐臻病倒的第二天,李曉朝、燕翎和施乘德就達成共識,立刻重新開始對破秋日的調查。

鮮少關心政事的昌泰帝親自下旨,賜李曉朝尚方寶劍,允李曉朝捉拿賊子可以先斬後奏。

陳玉作為有幸跟在太子身邊,出入福寧宮的幸運兒,立刻得到替太子見證審案過程的機會。

經曆過施乘德毫無預兆的扣押胡柳生和齊黎,以強勢的態度打開局麵的雷霆手段,眾人皆將目光投向燕翎,暗自期待來自陳國公府的反擊。

然而真正等到好戲開場,最先成為靶子的人卻不是施乘德或燕翎,是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岑威。

李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