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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令陳玉不知所措,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幻聽,心臟似乎在短時間內再次經曆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躁動。

從未有人對陳玉說,你可以犯錯。

他的親生父母貧窮又努力,竭儘全力的想要給他更好的生活,隻能接受他的調皮,無法承擔無法預料後果的犯錯。

養父承擔巨大的責任,從未逼迫他必須做什麼,大概是養父最大的溫柔。他能理解養父,畢竟養父的秘密牽扯巨大,怎麼可能容得下任何疏忽?

時至如今,他竟然從比他小兩歲的太子口中聽到這樣的承諾。

‘你可以犯錯。’

明明......明明太子也是自身難保,處境甚至比他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更差,為什麼能輕描淡寫的給出這樣的承諾?

陳玉偷偷抬起眼皮,略顯孤傲的側臉立刻映入眼簾。

沒有任何理由,他相信太子能夠說到做到。

第70章 二合一

陳玉走後,唐臻重新窩入軟塌,漫不經心的回想,他對陳玉的交代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最多隻需要三年,廣西最初安置的流民就能徹底穩定,幫助官府實現自給自足,完成收攏流民、增加糧食的收成、有餘糧收攏更多流民的循環。

從第一個三年開始,程鋒需要的擔心的事會從如何令流民安心種地,變成防止察覺到不對勁的鄰居使壞。

唐臻喜歡和氣生財,如果程鋒那個時候還肯聽他的話,他就告訴程鋒,允許各地交學費去廣西安置流民的地方實地考察學習。

至於考察團最後學到幽冥教,還是勘破廣西悄無聲息的改變......各憑運氣。

唐臻是人而非神,再怎麼算無遺漏,現在也無法預料多年之後,幽冥教能不能在聖朝占據一席之地。

思來想去,困意漸濃,索性不再掙紮,任由思緒變得懵懂。

沈風君在京郊主動停下腳步,先派人送信,請求太子允許他入京求見。

那日剛好有大朝會,難得該在的人都在。

不僅李曉朝難掩疲憊,站在文武百官之首,告病已久的孟長明也懶洋洋的杵在李曉朝身側。

燕翎帶著胡柳生,沉默的站在兩人的身後,雖然看表情不像是開心,但是也沒有以任何方式提出抗議。

唐臻饒有興致的看著下方的人生百態,忽然道,“孤昨日噩夢驚醒,如今還有些後怕,你們彆走,站在孤身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隨太子入內的岑威、陳玉和梁安。

其中要屬李曉朝和燕翎的目光最和善。

梁安立刻退後半步,站到距離太子最遠的地方,眼底滿是遲疑。

要不是......唉,他和太子現在是商業聯盟的合作夥伴,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假裝沒聽見太子的話,平白令太子尷尬,隻能竭儘可能的退遠些、再遠些。

陳玉麵無表情的走向梁安的另一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嫌棄的態度溢於言表。

孟長明輕笑了聲,越過李曉朝走上台階,理所當然的停在陳玉的身側。

大殿內的排序立刻變成若無其事的岑威和坐立不安的陳玉在最前麵,然後是滿臉拒絕的梁安和漫不經心偷笑的孟長明,再往後才是李曉朝。

燕翎和胡柳生相比李曉朝,又落後整個身位。

唐臻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聖朝如此在意排序,但是這不耽誤他利用這點,以最快的速度挑起煩躁。

陳玉悄悄抬起頭觀察唐臻的臉色,眉宇間滿是掙紮,終於鼓足勇氣後退半步,為站在他身後的孟長明讓出右側首位。

孟長明矜持的點頭,毫不客氣的走上前,看向唐臻的目光隱含幾不可見的嫌棄,“殿下,許久未見。”

唐臻莫名覺得,他從這句話中聽出隱藏的後半句。

許久未見,怎麼還是你。

不然呢?

唐臻懶得計較孟長明是不是有未儘之語,敷衍的揚起嘴角,“孤聽聞首輔最近病的厲害,缺哪味藥,儘管派人到太醫院取。即使太醫院沒有,孤也會想辦法。”

陳玉見太子沒有因此不快,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的喜悅從無到有,逐漸醇厚。如果唐臻沒有對他說過,不必擔心犯錯,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絕不會貿然做任何與任性沾邊的事。

然而此時此刻,他不僅任性,還通過任性得到難以用言語輕易形容的喜悅。沒人比他更知道李曉朝道貌岸然的君子形象之下,藏著多麼追名逐利、不擇手段的靈魂。

哪怕感受不到背後的目光有任何敵意,陳玉依舊堅信,李曉朝正以不動聲色的外表,掩飾對他咬牙切齒。

他身側越來越煩躁,滿臉悔意的梁安是最好的證據。

畢竟這小子彆的不行,對危險的敏[gǎn]程度從未屈居人下。

朝會在眾人各懷心思的壓抑氛圍中正式開始。

沈風君請求入京的奏折,率先被送到唐臻手中。

孟長明哂笑,意有所指的道,“相比有些隻是嘴上說說忠君愛國的人,沈風君的所作所為才能稱得上,時刻不忘為人臣子的本分。”

話音未落,人群中已經有超過半數的人臉色微變,眼角眉梢皆沾染上晦氣,深深的垂下頭。

餘下的人滿臉微妙,不動聲色的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是哪陣風將這個禍害吹來朝堂。”

岑威隻當沒聽見孟長明的陰陽怪氣,專心致誌的研究太子袍角的龍紋。陳玉和梁安都拚命的低頭,生怕突然被點名,不得不卷入未知的風暴。

李曉朝自持身份,哪怕偶爾吃虧,依舊堅定的認為孟長明是晚輩。

他老神在在的立於原處,自信孟長明哪怕真的是在內涵他,也隻能到此為止,不敢明目張膽的撕破臉。

隻有迫切的想要彰顯存在感的胡柳生覺得這是個機會,立刻上前半步,語氣不善的質問,“首輔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長明轉過頭,相隔數人,不答反問,“你竟然不知道為什麼?”

不可思議的語氣,再加上難掩倨傲的俯視,立刻讓胡柳生感受到尊嚴被踐踏的痛楚,他咬緊牙關,目光幽深陰冷的凝視對方,冷冰冰的道,“柳生愚笨,請首輔不吝賜教。”

孟長明憑什麼如此囂張?

不過是被陳國公和孟氏舍棄的廢人而已!

“胡大人倒也不必這麼客氣,我會這麼問,當然是因為......”孟長明捋了捋廣袖,慢條斯理的道,“我當年進京自薦,不曾像沈風君這般言行合一,身體力行的表達出對陛下和殿下的忠心,因此慚愧遺憾,羞赧不已。胡大人不懂,也是人之常情。”

短短兩句話,輕而易舉的令胡柳生的形象,從隻是口頭忠誠,變成連口頭忠誠都隻是做做樣子。

唐臻感受到孟長明的狗脾氣,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簾,開始懷疑孟長明所謂的舊傷複發不僅是托詞。

恐怕得是傷到腦子才會有這麼大的火氣。

好在其他人都有更關心的重點,接連站出來打圓場,孟長明和胡柳生總算不至於當場從口舌之爭變成拳腳相向。

唐臻沒有評價沈風君特意停在京郊,等待太子允許再進入京都的行為。該說的話和該拉的仇恨,孟長明已經鋪墊到位。

沈風君自以為聰明的做法,引得唐臻另眼相看的同時也拉滿仇恨。孟長明已經明確的表現出對他的不滿,其餘被沈風君襯托得隻是口頭忠君的人,心中是否在意,大概隻有本人知道。

“既然沈卿已經到京都的範圍。”唐臻麵露猶豫,依次看向距離他最近的人,“你們誰去替孤接沈卿入京?”

話音未落,岑威和梁安已經瞬間轉換位置。

難為已經是青年模樣的岑威,明明距離梁安沒有多遠,身影竟然能利用視覺落差,完美的藏在依舊是少年姿態的梁安後麵。

唐臻朝身不由己撲到他身前的梁安笑了笑,“既然梁卿願意為孤分憂,難就讓......”

“等等!”

數個人同時開口,分彆是梁安、胡柳生和孟長明。→思→兔→在→線→閱→讀→

“臣、”梁安抹了把臉,狠狠咬牙,“臣隻是突然腿軟!殿下有所不知,臣與沈風君年紀相仿,曾有過交集,不算愉快。如果是臣去接他進京,恐怕他沒這個膽子。”

最後半句話,梁安破罐子破摔,上半身以禦案借力,用隻有他和唐臻能聽見的聲音道,“我那次打掉他兩顆牙。”

唐臻挑起眉梢。

在很長的時間裡,梁安毫無疑問是東宮武力值最高的人。可惜唐臻變成太子殿下之後不久,岑威就自薦成為第五名伴讀。

後者的光芒過於閃耀,梁安又有一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以至於他的存在感直線下降,哪怕唐臻自詡沒有忽略梁安,此時也忽然生出沒有物儘其用的遺憾。

梁安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寒顫,手腳並用的後退,重新躲到岑威身後。

要不是李曉朝和燕翎此時給他的感覺,比剛暗算過他的岑威更危險,他肯定會跑得更遠!

孟長明笑%e5%90%9f%e5%90%9f的打量被嚇到的小老虎,主動開口,“臣近日閒得厲害,正好有空......”

“首輔日理萬機,怎能因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唐臻立刻婉拒,他太相信孟長明的搞事能力,怎麼敢輕易的將他放出去?”

岑威拒絕,梁安也拒絕,孟長明被劃出名單。

唐臻稍作沉%e5%90%9f,懶得在這種開胃小菜都算不上的小事,浪費太多的時間,閉著眼睛道,“勞煩燕卿和胡卿替孤走走一趟?”

燕翎矜持的拒絕,“臣與沈風君素不相識,恐怕話不投機,令沈風君對京都存疑,反而違背殿下的初衷。”

“嗯?”唐臻仔細斟酌燕翎的話。

這是......直白的說不喜歡沈風君?

竟然可以直接說出來。

每當他自以為對這個時代的隱形規則,已經足夠了解,立刻就會出現他依舊無法參悟透徹的事。

好在胡柳生沒再繼續推脫,讓唐臻麵臨無人可用的尷尬。

他已經切實的體會到,涉及陳國公、三省總督和湖廣布政史的利益,氣氛有多尷尬,自然不會令陳玉去湊數,平白跟著尷尬受罪。

哪怕胡柳生和沈風君在進京的路上打起來,當眾問候對方的族譜,唐臻也不在乎。

沈風君進京的事塵埃落定,眾人終於提起他們今日最在乎的事。

隨著沈風君抵達京都,代表紅蓮賊子在湖廣失蹤,緊接著後宮突然□□、東宮起火的案子即將重新開始調查。

為方便查案,朝臣請求太子殿下為那個特殊的日子命名。

第71章 二合一

唐臻臉上的笑意收斂,做出沉思的模樣。

為特殊的日子命名?

小花?

太子的猶豫沒有影響眾人對彼此的敵意,胡柳生意有所指的挑釁李曉朝。平日裡毫無存在感的朝臣突然站出來,義憤填膺的道,“誰人不知,紅蓮賊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