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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

唐臻聞言,臉上的笑意忽然變得神秘,“在聖朝,當然要傳播鬼教。”

“鬼教?”

陳玉剛找到的自信再次離家出走。

什麼是鬼教?

聞所未聞!

第69章 二合一

“可否請殿下說得更詳細些?”

陳玉沉%e5%90%9f許久,終究沒能得到可以說服自己的合理解釋,隻能麵帶尷尬的詢問唐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是能從太子口中,聽見出人預料的言語。

唐臻若有所思的打量陳玉,不答反問,“你覺得鬼教不中聽,很奇怪?”

直白的話令陳玉麵露尷尬,“像是從荒蠻小國的傳說中借鑒的稱呼。”

簡而言之,上不得台麵。

唐臻大概能理解陳玉話中的深意,眉宇間的苦惱漸濃,沉默半晌,忽然道,“那就換個名字,叫幽冥教!”

陳玉沒想到太子鄭重其事的提出傳教,態度卻如此......隨便,委實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看待這件事,隻能保持沉默。

然而他放下縈繞心間的期待,太子卻立改懶散的態度,字字珠璣,振聾發聵。

從安置流民的具體細節,再到如何解決官府、富戶和流民之間的矛盾,陳玉甚至在恍惚之中生出錯覺,從未見過流民的太子,比他這個在廣西的時候曾親力親為安置過流民的人,更加了解流民。

唐臻深知官府、富戶和流民之間積怨已久,想要化解,絕非易事。

所以他決定,直接略過最難以控製的變量,也是最大的矛盾,富戶。簡化安置流民的過程,變成隻有官府與流民參與其中。

官府出麵將尚未開荒的土地租給流民,救濟的糧食就是提前發放的工錢。

等到糧食豐收,官府拿走七成,剩下成給流民,他們可以優先在下個種植周期承包自己開墾出的土地,繼續享受官府專門針對流民實施的救濟方案,由官府出種子,預支部分工錢。

久而久之,不出年,第一批流民攢下的錢財,足以用低價向官府提出長租的請求,但是隻能長租自己開墾且承包過的土地。

唐臻初步製定的長租計劃是十年,有益於不知道到處遊蕩多久的流民徹底安定下來,在這個階段,官府每次隻拿走成的糧食,餘下的七成皆歸流民所有。

十年後,長租到期,流民就可以徹底擁有長租的土地。

這種稱得上先苦後甜的方式,既能阻止流民在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胡思亂想,也能令官府以最快的速度,輕而易舉的篩選出心神不寧、依舊不願意安定的流民,最大程度的減少投入的損失。

陳玉聽得出神,眉宇間忽然浮現苦澀,輕聲道,“殿下的主意很好,可是官府......短時間內拿不出大筆糧食賑災。”

聖朝如今的亂象始於烈宗在位的時候,氣候突然發生巨大的變化,六月飛雪甚至算不上稀奇,時至如今,雖然情況好於當年,但依舊算不上正常。

除此之外,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很難說現在是不是亂世。

說是亂世?

昌泰帝和太子還好好的坐鎮京都,各地皆願俯首稱臣。

不是亂世?

各地之間相互防備,劍拔弩張,皆竭儘全力的屯兵攢糧,隨時為開戰做準備。哪怕是不起眼的村子,也不允許超過半石的糧食流通,隻要有人舉報,官府就會派人調查。

官府想要救濟流民,不得不依賴富戶,隻能對富戶的某些行為睜隻眼、閉隻眼。遇到格外過分的人也隻是小懲大誡,殺雞儆猴。

“本地沒有糧食,可以從異族朋友的手中換。”唐臻直視陳玉的眼睛,平靜的語氣像是充滿蠱惑,“必要的時候,可以用聖朝才有的良種換,隻要安置流民的方案成功,年之內,程鋒就能做到收支平衡。”

“異族朋友是個很廣泛的群體。”他意味深長的道,“孤在話本中看過一句俗語,林子大什麼鳥都有,異族朋友那麼多,肯定會有害群之馬,對不對?”

陳玉頂著巨大的壓力,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呐呐點頭。

他能懂太子殿下的點撥,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隻要很狠下心,短時間內從東南小國獲得糧食不是難事。

即使陳玉這般,總是被程鋒感歎心慈手軟的人,也能立刻想到辦法,比如柿子挑軟的捏,在最混亂的地方,找個家底頗豐的人收保護費。

隻是親眼看到麵容稚嫩、神色天真的太子殿下笑著說出這番話,帶給他的震撼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委實過於清晰。

連帶著他刻意忽略的記憶和畫麵,再次浮現心間。

施承善最後究竟變成......嘔~

麵對太子無奈又不解的目光,陳玉滿臉慚愧的低下頭。

唐臻想了想,語氣柔和的道,“孤還以為要與你解釋很久,你才能理解孤的思路,沒想到你如此聰明,不錯。”

“謝殿下誇獎。”陳玉悶聲悶氣的道。

如果他剛才不曾因為想到施承善最後的慘狀,沒出息的乾嘔,說不定會相信太子的誇獎,為此得意。

可惜......陳玉頗為惆悵的歎了口氣。

“安置流民的過程中,不僅需要留意流民的狀態,對於富戶也不能掉以輕心。”唐臻囑咐道,“該化緣,還是要化緣,最好讓富戶覺得,官府隻是壓力太大,忍無可忍的想要擺脫對他們的依賴。最多堅持幾個月或兩年,最後還是會將主動權還給他們。”

陳玉點頭,又想起所謂的幽冥教。

真的不是佛教?

唐臻發現陳玉的心不在焉,以為陳玉沒完全聽懂,深思片刻,舉例道,“夫妻吵架,能理解嗎?要讓富戶堅信,即使官府的脾氣再大,吵得再凶,也不會拋下他們,選擇和離。”

陳玉聞言,眉梢猛跳,數次欲言又止,最後咬緊牙關,仔細記下太子所說的每個字,以便寫在信封中送回廣西。

他父親從未成婚,他也不曾考慮過終身大事。

為什麼太子會覺得,他能理解夫妻吵架?

然而麵對太子慈愛的目光,陳玉終究選擇忍辱負重,滿臉認真沉重的點頭,“殿下放心,臣明白。”

沒關係,父親不明白,還有祖父和祖母。

唐臻點頭,解釋道,“大部分良心未泯的富戶,未必能憑借對流民的捐贈和收奴獲利,但是他們可以憑此與官府維持相對穩定的關係。如果突然發現,過去令他們安心的關係不再穩定,可能會做出令人預料之外的事,節外生枝。”

“除此之外,更要防備其他人,發現你們已經找到能讓流民心甘情願選擇安定的方法。”

在這個生產力不值一提,全靠家庭經濟發展的時代,人口是最大的資本。

人的劣根性,可以忍受大家都得不到沾滿泥濘的肉,絕不會容忍有人偷偷清理肉上的腐爛和泥水,然後放進自家的籃子。

唐臻格外囑咐陳玉,要留意富戶的情緒,從某種角度考慮也是在防備鄰居。

陳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想法,成功的說服自己效仿梁安。

父親那麼聰明,無所不能,肯定能理解太子殿下的意思。他隻需要一字不漏的記下太子殿下的囑咐,然後將消息送回廣西。

太子殿下話音剛落,陳玉立刻氣勢如虹的應聲,“請殿下吩咐!”△思△兔△在△線△閱△讀△

“嗯?”唐臻下意識的後仰,敏[gǎn]的察覺到陳玉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正常。他輕咳了聲,說話的語調和眼角眉梢的神態立刻變得冷淡起來,“你們可以在施行新政令的同時傳教,以此掩人耳目。可以稍微離譜些,不必在乎富戶和鄰居的嘲笑。”

上不得台麵,從某些角度看,是最簡單有效的偽裝方式。

太子忽然認真起來的態度,成功喚醒陳玉搖搖欲墜的神誌,蠢蠢欲擺的念頭戛然而止,神色也肉眼可見的變得認真。

“首先,幽冥教需要個中心教義。”唐臻以商量的語氣道,“地府空蕩,眾神不見蹤影。現急需勤勞、智慧、能憑借雙手從無到有積攢家業的人補充神位,帶領大量鬼魂重建幽冥。怎麼樣?”

陳玉的表情從凝重、期待,逐漸變成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沉默。

這......如果是麵對過去的太子,他會毫不猶豫的將‘什麼玩意’四個大字,丟到太子的臉上!

“嗯?”唐臻從陳玉的臉上找到答案,滿臉無辜的攤開手,“孤的學業落下太久,不擅長文章,看來隻能勞煩陳卿幫孤潤色。總之,勤勞且能依靠雙手創造價值,從無到有白手起家的人,最有可能得到地府的神位。”

“不要太咬文嚼字,記住,傳教的目標群體是大字不識的百姓,不是飽讀詩書的文人!”為了強調這句話的重要性,唐臻特意敲了敲軟塌的扶手。

陳玉滿臉勉強的點頭,自覺仿佛木魚似的腦袋終於閃過靈光,低聲問道,“可要讓流民知道......將來坐鎮地府的正神,日夜祭拜。”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正殿所在的位置。

唐臻抬手,不輕不重的拍在陳玉主動湊過來的後腦勺,玩笑似的輕斥,“愚蠢。”

陳玉不敢反駁也沒生氣,他能感受到,經過剛才的交流,太子對他的防備已經消散許多。

這是好事,他已經決定留在太子身邊,如父親期望的那般,繼承小侯爺的遺意,令安定侯府的信念可以繼續傳承。

太子的信任,無論是對於現在的他還是對於父親,皆有與眾不同的意義。

陳玉重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靜的凝視太子,求知欲溢於言表。

“廣西巡撫突然迷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幽冥教,試圖以此收攏流民。有貴州紅蓮的前車之鑒,鄰居隻會興致勃勃的看廣西巡撫的笑話,等著看有沒有機會白撿便宜。”唐臻哂笑,“如果變成廣西巡撫以昌泰帝的名義救濟流民......你說會怎麼樣?”

昌泰帝和太子也許隻是被更苛刻的約束,遠在廣西的程鋒和安定侯舊部,恐怕見不到明年的太陽。

那些人已經嘗到皇權勢微的甜頭,怎麼可能給皇族任何翻身的機會。

陳玉猛地打了個冷顫,膝蓋磕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臣......臣、愚鈍!“

想到剛才的念頭,險些給父親帶去滅頂之災,陳玉眼中突然迸發痛恨,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可惜遭遇阻力,遲遲沒能落下。

他茫然的抬起頭,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懶洋洋的靠著軟塌,變成側躺,看上去纖細無力的手指正牢牢束縛他的手腕。

“孤不喜歡身邊的人臉上有傷。”

冷漠的聲音令陳玉心中洶湧的情也跟著冷卻,下意識的點頭。

唐臻見陳玉還能聽進去他的話,眼中閃過滿意,鬆開陳玉的手,矜持的抬起下巴,“在孤的身邊,你可以犯錯,因為孤不會犯錯。”

短短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