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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貴女相同,以地名為封號。殿下看哪些寓意還不錯的字順眼,圈出即可。”岑威語氣淡淡,明知道費儘心思討來的封號隻是個虛名,臉上卻沒有任何惋惜的情緒。

唐臻見狀,對早先腦海中閃過的靈光更加肯定。

岑威所圖甚大!

十有八九是想在太子毫無防備的寫下旨意的過程中,對傳國玉璽下手。

雖然已經對岑威的所作所為有合理的猜測,唐臻在選擇封號時依舊保持謹慎,思索良久,圈出最不會出錯的兩個字。

‘壽康’

岑威的嘴角上方再次浮現小小的梨渦,“壽康郡主,真是個好封號,臣先替長兄、長嫂謝過殿下。”

唐臻也笑,特意讓出詔書正前方的位置,“你來看看,可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意料之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卻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以商量的口%e5%90%bb道,“那......你先出去?”

岑威愣住。

詔書已經寫好,不給他嗎?

唐臻見不久前還對他千依百順,哄著他寫詔書的岑威,忽然開始佯裝聽不懂他的話,心中冷笑連連。隻要是狐狸,早晚都會露出尾巴。

然而表麵上,唐臻卻低下頭,聲音也變得更氣虛,“你去前殿用盞茶水,等會兒我再將蓋好印記的詔書給你。”

這副態度,擺明是不信任岑威,所以不願意當著岑威的麵拿出傳國玉璽。

岑威不是傻子,隻是沒想到太子會如此大方。他非但沒因此心生惱怒,反而既驚且喜,又退半步,體貼的道,“如果殿下不方便,臣便先行告退,明日再來給您請安。”

唐臻心中已經認定岑威是以退為進,果斷的應下對方的退讓,等著看岑威騎虎難下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難得兩人的所思所想截然不同,對明日的期待卻詭異的達成共識。

岑威離開之後,唐臻依舊亢奮勝過疲憊,於是沒急著去午睡,令宮中的仆人帶他去見昨日從宮外帶回來的異族奴隸。

雖然挑選奴隸的過程中,唐臻表現的來者不拒,恨不得將所有能開口說話的人全部帶走,岑威卻有底線。必須得是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不會無緣無故的展現出攻擊性的人,才有資格被唐臻選擇。

最後,共有七名奴隸送到東宮。

兩個金發碧眼,體型壯碩的白種人,五個口音各不相同的黃種人。他們分彆被關在不同的地方,已經換上乾淨的粗布衣服,淩亂毛躁的頭發也乾淨許多,起碼不至於擋住視線。

即使他們聽不懂聖朝語言,也能明白有機會洗去臟汙,換身新衣服,是因為遇到唐臻。

再次見到唐臻,這些人或多或少都以獨特的方式表達了善意。

唐臻捧著本足有半指厚的遊記,仔細比較上麵所記載的人與異族奴隸的外貌是否匹配。

連蒙帶猜的確定他們的來曆。

兩個金發碧眼的奴隸雖然來自北方,但與百年間多次與北疆軍隊交手的韃靼和瓦刺沒什麼關係。他們來自更遙遠的地方,偶爾還能說出幾個令唐臻覺得耳熟的詞彙。

可惜,就像是聖朝的語言和唐臻上輩子所在的時代有所不同,兩個金發碧眼的奴隸所說的話也透著股奇怪的味道。

饒是上輩子的唐臻精通多門語言,也隻能得出最簡單粗暴的結論,這兩個人說的不是英語。

相比之下,與聖朝人外貌差距極小的異族,雖然語速極快,麵容凶惡,即使聽不懂,也能看出不是好話,但沒給唐臻造成困擾。

這肯定是日語。

“他們兩個,取名叫金毛和碧眼。”唐臻佯裝什麼都沒聽懂,失望的合上遊記,指著兩個金發碧眼的奴隸對宮人道,“三日之內,要讓他們知道,這是在稱呼他們。”

“他”唐臻指著說日語的矮子,“叫小紅。”

餘下的人皆是按照他們的外表,或是對來曆的猜測取名,認真又潦草,完全符合東宮奴仆的風格。

憑著莫名興奮的勁頭支撐到此時,唐臻也逐漸感受到身體的疲憊。他不敢有任何僥幸的心思,立刻老老實實的回到寢殿補眠。

李曉朝進宮時,唐臻剛睡下不久,仆人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去尋平安。

“大將軍。”平安主動行禮,遠比麵對唐臻時鄭重,脊背幾乎依靠腰腿完全懸空,姿態謙卑的同時,毫不掩飾防備和抗拒。

“平安?”李曉朝放下茶盞,仿佛沒聽見它撞上桌麵時的清脆聲響,歎息似的開口,“怎麼,你不想讓我見他?”

“將軍說笑,老奴豈敢如此僭越?”平安起身,老老實實的盯著腳尖前的大理石,語氣平波無瀾,像是在與李曉朝比誰更滄桑。

“殿下昨日滿臉淚水的回來,將自己關在寢殿整夜,始終不許我們打擾。直到今日,臨近用午膳的時辰,看在伴讀已經等候許久的份上,才願意出門用膳,如今剛睡下不久。若是大將軍有不能耽擱的急事,奴這就去伺候殿下更衣。”

李曉朝目光定定的凝視平安的臉,再次問道,“不知我在何時疏忽了公公,才令公公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平安終於肯抬起眼皮,神色坦蕩,任由李曉朝打量,“將軍多慮。”

李曉朝數次生出主動解釋的心思,皆在平安這裡碰到不軟不硬的釘子,心中也覺得膩歪,索性不再理會。

他沒讓平安叫醒唐臻,獨自在前殿飲了兩盞茶。然後囑咐平安在用晚膳的時候將太子叫醒,不要任由他睡。否則後半夜再睡不著,作息會徹底混亂。

平安親自送李曉朝離開東宮,還是那副恭敬有加,不掩疏離的態度。

要不是已經知道平安曾與陳國公世子達成共識,多次為燕翎行方便,李曉朝差點以為平安如此冷待他是正常態度。

畢竟過去的十幾年,平安也是這樣,永遠躲在不會輕易被人看到蹤跡的地方,默默做東宮的定海神針。

念及對方過去的苦勞,李曉朝終究再次開口,提醒道,“彆忘了當初陛下派你來照顧殿下時對你的期望。”

平安勾起嘴角,冷淡的臉色非但沒好轉,反而顯得陰陽怪氣,“老奴慚愧,對不住陛下和安定侯,老奴知道。”

李曉朝似是沒想到平安會如此乾脆的承認,怔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語重心長的安慰道,“迷途知返,為時不晚。”

未料平安話鋒忽轉,“不知大將軍質問老奴的時候,可曾問過自己相同的問題?”

李曉朝的目光陡然鋒利,如同刀子似的刮在平安臉上。

良久後,他眉間輕皺,沒頭沒尾的道,“你看見了。”

平安退後半步,不想多提往事,沉聲道,“請大將軍多為殿下考慮,謹言慎行。”

李曉朝的嘴角逐漸繃緊,鄭重的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原來如此,怪不得平安這般警惕他。

平安看著李曉朝翻身上馬,直奔宮門,緊繃已久的臉色終於鬆緩了些,再度想起兩個月前令他既驚且怒的畫麵。

殿內隻有太子殿下和驃騎大將軍。

平安順著沒關嚴的窗縫望進去,大將軍背對他坐在軟塌上,舉著酒壺自酌自飲。太子坐在大將軍對麵,臉上蒙著塊繡著桃花的手帕,又舉著本詩集輕念。

隻聽幾句,平安已經想起詩集的主人。

這是安定侯的長子曾經最喜歡的詩集,自從他亡故,程大姑娘每次想念兄長都會重新謄寫一本內容相同的詩集送人。平日裡更是書不離手,追著喜歡的人念詩。

平安不僅收到過詩集,還曾被程大姑娘追著念詩。當年但凡與程大姑娘有過接觸,長得還算順眼的人,都有過相同的經曆。

如果那日到此為止,平安也不至於防備李曉朝。

他怕突然現身會令殿內的人尷尬,正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忽然見大將軍念著程大姑娘的名字,去抓太子的手臂。

太子明明能躲卻沒有躲,還特意用另一隻手按住臉上的帕子,顯然是不想讓大將軍失望。

令平安憤怒的源頭是大將軍的目光。$$思$$兔$$網$$

痛苦又清醒。

他分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故意仗著太子的好脾氣,將其當成程大姑娘!

作為太子最信任的人,平安再明白不過太子對大將軍的感情。

太子以為大將軍因為他長得像程大姑娘,所以對他耐心細致,多有照顧。根本原因是如果大將軍和程大姑娘當年順利成婚,誕下子嗣,無論是年歲和相貌都與他仿佛。

長年見不到昌泰帝的太子是有些將對父親的感情,寄托在李曉朝身上。

然而李曉朝看太子的目光,絕對不是父親看兒子。

哪家的父親麵對像亡妻的兒子,借著醉酒的由頭,故意叫亡妻的名字?

即使李曉朝還沒有冒犯太子的想法,平安也無法忍受。

好在還沒發生讓平安更心驚膽戰的事,太子與大將軍就陷入爭執,關係逐漸冷淡。

具體表現為大將軍來東宮看望太子的頻率直線下降,太子雖然偶爾發呆,但從不會像從前那般主動尋大將軍。

平安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太子終於發現不對勁,開始拒絕大將軍,令大將軍惱羞成怒,導致兩人的疏遠。

他稍稍安心的同時,又擔心大將軍會再次生出得寸進尺的心思甚至狗急跳牆。還有太子向來心軟,經不起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哄得找不到北。直到大將軍決定去京營閉門演武,平安才能徹底合上眼睛。

如今......

平安忽然有些後悔,因為怕太子過於難受,也怕大將軍隻手遮天,沒有早些與太子說大將軍的事。

如今他與殿下隔閡已生,也不知道殿下還能聽進去幾分。

唐臻對平安的心事一無所知,晚上被仆人叫醒,勉強喝下小半碗粥,立刻回床榻補眠,直到翌日午時才徹底清醒。

終究是亂了作息,雖然睡得多卻難以解乏,從肩頸到腰間皆酸痛僵硬,腦袋也比昨日剛熬夜時昏沉。

要不是岑威已經等了他兩個時辰,唐臻甚至想吃點東西繼續睡。

他打了個困頓的哈欠,先去書房取已經蓋好玉璽印記的詔書,然後直奔前廳,將其塞入岑威手中,“孤已經履行承諾,你可還有不滿的地方?”

岑威小心翼翼的展開詔書,再次鄭重的謝恩。

唐臻頭疼得厲害,懶得再與岑威拉扯,直接下逐客令,“我昨夜沒休息好,正難受得厲害,你若是沒有其他事,可以先將詔書送出宮。”

岑威點了下頭,囑咐道,“殿下記得遣人去太醫院。”

話畢,他立刻轉身,飛揚的發絲完美展現出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站住!”唐臻若是反應得再慢些,在他的計劃中還有場大戲要唱的岑威,說不定已經走出東宮大門了。

岑威麵露詫異,“殿下?”

唐臻緩緩吐出哽在心口的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試探岑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