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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庫房賬冊。”

唐臻與平安麵麵相覷,無論心中如何做想,臉上皆有喜意。隻是唐臻的喜意中摻著對平安的歉意,平安則為不必再擔心庫房中的寶貝被磕碰鬆了口氣。

兩人還沒開口,又聽見新的通報。

“殿下,陳國公世子和紹興侯世子求見,正在前殿等候。”

第22章

前殿花廳

伴讀先到半步,相繼落座。

岑威親自捧著新舊賬本,神色自若的在左側首位落座,動作間沒有半分局促或猶豫。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幾名伴讀已經深刻的認識到岑威的獨斷專行。他們不是沒提醒過岑威先來後到的問題,奈何人家隻認弱肉強食。

顯然,在岑威眼中,他毫無疑問是最強的那個。

現實的確如此,他不僅不怕與其他伴讀撕破臉被排擠,手中還牢牢握著令太子發過怒的差事。

梁安和胡柳生再怎麼不情願,也因為摸不清太子的怒火究竟有多大,不得不捏著鼻子跟在岑威左右,彆管有沒有出工出力,至少也要出個人,回頭才好向太子交代。

久而久之,最後成為伴讀的岑威,順理成章的取代依舊在紹興侯府養病的施承善,成為新的東宮鬼見愁。

陳玉和梁安明爭暗鬥多年,自有默契,同時在左右次座旁停下腳步,誰都不肯去右側首位落座。徒留胡柳生尷尬的站在中央,茫然四顧,想要罵人。

坐在岑威對麵,胡柳生怕將來施承善回來與岑威玩命,血飛濺到他臉上。坐在第三排,豈不是顯得他太慫,連空座都不敢坐?

況且五個伴讀做三排,他獨占末位,傳出去恐怕貽笑大方。

猶豫良久,胡柳生沉著臉,邁著視死如歸的步伐走向前方。

日後施承善知道岑威搶了他的位置,正常人隻會怒火衝天恨得要將岑威挫骨揚灰,怎麼肯承認次一等的座位屬於自己,繼而遷怒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希望施承善這幾個月能順便養養腦子,彆再隨時隨地的犯病。

胡柳生終究沒倒黴倒底,剛走到空座前就聽見門外的喧嘩,陳國公世子和紹興侯世子同時進門。

他怔了下,眉宇間湧現驚喜,主動迎了上去,態度殷切的令燕翎和施乘風臉上同時浮現警惕和防備。

岑威見陳玉和梁安起身,也沒故意拿喬,隨手將賬冊放在矮桌上,起身朝兩人點頭致意,“陳國公世子,紹興侯世子。”

隻是腳下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讓座的意思。

驟然熱鬨起來的氛圍再次凝固。

隨著岑威再次落座,

陳玉和梁安也坐下裝死,早先胡柳生麵對的難題儘數被拋到燕翎和施乘風身上。

坐不坐?

怎麼坐?

自古便有尊不讓卑,他們今日坐在岑威下首,明日消息就會傳到各地,成為嘲諷他們家中掌權之人的笑料。

可是為了區區座位之事,鄭重其事的發難,也不是他們的身份應該做的事,這與笑料又有什麼區彆?

良久後,燕翎先打破寂靜。他眼含關切的看向施乘風,“聽聞施兄前日練武傷了腳踝,怎麼還不坐?”

施乘風似笑非笑的與燕翎對視,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燕翎恍然大悟,笑道,“難道施兄在家中用慣千金難求的金蠶絲坐墊,即使是專門供給東宮的禦用錦緞,也覺得難以入目?”

“金蠶絲?”胡柳生詫異的睜大眼睛,“前朝流傳到現在的金蠶絲還沒爛?”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胡柳生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慘白的低下頭,恨不得能躲到椅子下麵。

陳玉瞥見岑威眼中的困惑,幾不可見的動了動嘴唇,“自從前朝覆滅,所有知道金蠶絲製作方式的匠人都死在戰亂中,將近三百年,聖朝再也沒有人能紡出金蠶絲。”

眾所周知,哪怕是再耐造的布料,也不可能三百年不磨損,除非是從地下挖出的陪葬。

況且金蠶絲還是最嬌嫩的布料,幾乎沒有之一。

如果燕翎的話不假,肯定是三省總督的轄地早就開始私產金蠶絲。

施乘風的目光在胡柳生身上略過,臉上的倨傲分毫未變,“燕兄說笑,我若是有金蠶絲,肯定會第一時間拿來獻給太子殿下,提議殿下重新將金蠶絲列入禦用之物。”

現在金蠶絲又不是禦用,哪怕總督府用了又如何?

見燕翎還要開口,施乘風後退半步落座,好整以暇的抬起頭,意味深長的道,“我本是覺得與燕兄同時看中相同的座位也算是有緣,不想爭的太難看,令旁人看笑話,沒想到燕兄的心%e8%83%b8如此寬廣,早有相讓之意,我便卻之不恭。先謝過燕兄的好意,將來必定回報一二。”

話畢,施乘風不再理會依舊站著的燕翎,看向對麵的岑威,遙遙拱手,“久聞少將軍大名,果然英姿勃發,令人

見而生畏。”

哼,隻有燕翎那等養於婦人之手的窩囊廢,才會費儘心機的計較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細枝末節。

哪怕是讓他占上風千次、萬次,又有什麼用?

當真是天助祖父成就大業,令陳國公眼瞎耳聾,才千挑萬選定下燕翎做世子。

岑威頷首,禮貌的回應,“我在北地也曾聽過世子帶兵圍剿水匪的功績,九縣百姓皆因世子安居樂業,總督大人後繼有人。”

施乘風聞言,虛於表麵的笑意立刻真實了些。

不怪他瞧不起燕翎,在座的各位,誰背後沒有個手段非凡,名聲斐然的靠山?

即使燕翎的靠山比旁人硬些,也抵不住自己拉胯。

陳玉十三歲獻策改稅,令快要被兩廣總督拖垮的廣西巡撫喘了口大氣,穩住在廣西的根基。

梁安看著是唇紅齒白的無害少年,在兩廣卻被稱作梁家軍猛虎,七八歲就開始上船走海,南征北戰,甚至在貴州都有赫赫威名,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可能比太子殿下見過的菜色都多。

岑威更不必多說,火燒十八營,助岑壯牛拿下陝西,六日五夜血染鬆原,陳國公的親信副將,沙場征戰三十年的老將軍亦被擋在河南省外。

哪怕是突然冒出來的胡柳生,也參與過貴州的平叛,有軍功在身。

隻有燕翎,身為陳國公的繼承人,長這麼大竟然沒上過戰場,總是說些沒用的酸話,與他紙上談兵隻知道照本宣科,也沒聽說在政事上有過什麼建樹。

施乘風想到遼東鐵騎將來會落入燕翎手中,非但沒有慶幸世仇的實力削弱,反而更加憎恨燕翎無能。

那可是助力燕家的先祖成為聖朝唯一一個異姓王的遼東鐵騎!

怎麼能毀在廢物手中。

唐臻走入前殿花廳時,看到畫麵就是施乘風與岑威相談甚歡,梁安低頭摳指甲,陳玉盯著桌側的花紋出神,胡柳生垂著頭像是在避難,隻有燕翎長身玉立站在人群中央。

能湊夠滿屋氣質各異,相貌不俗的少年,也算是不容易。

“殿下?”燕翎最先看到唐臻,立刻大步迎過去。

難為他如此急切,還能保持優雅。

燕翎自上而下仔細的打量唐臻,

以隻有他和唐臻能聽見的聲音說悄悄話,“我聽說今日有人惹你生氣,怎麼沒讓人去尋我?我們不是說好了,再有不開心的事就遣人去國公府,我會立刻來陪你。真真?”

唐臻昂頭打量燕翎真誠的眉眼。

正常情況下,主人會如何對待悄悄琢磨著使壞的寵物?

他曾經有個合作夥伴,是個標準的貓奴,有句最喜歡掛在嘴邊的話。

‘貓貓這麼可愛,當然是選擇原諒它。’

唐臻上輩子有雙碧藍色的眼睛,如同廣闊的大海,專注思考時經常被形容目光深邃,心思難定。

太子殿下的眼睛卻是琉璃般剔透的淺棕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燕翎被這雙眼睛專注的望著,隻能感受到眼睛的主人有多脆弱和這個人對他難以割舍的依賴。

看得人很難不心軟。

他忍住想在對方頭上摸摸的念頭,扶著唐臻的小臂往上首去,低沉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狼狽,我就假裝看不到,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再做第一個傾聽者,好不好?”

唐臻眨了眨眼睛,“好。”

哄寵物的時候說謊,也算說謊嗎?

他想到某個惡趣味濃重,養了很多狗的狗逼。

那個狗逼曾說過,狗子又蠢又欠揍,活該被騙。

燕翎看著唐臻坐下,自然而然的走到另一側,坐在隻與唐臻隔個小桌的位置,也是花廳中唯二的主座之一。

坐在這裡,可以肆無忌憚的俯視坐在下麵的人。

唐臻立刻感受到氛圍的變化,隨機點名臉色微妙的胡柳生,“胡卿,你......肚子疼?”

胡柳生臉色漲紅,本來沒有這種感覺,眼角餘光發現燕翎和施乘風都在看他,隻能咬牙承認,“臣早起開窗吹了會風,請殿下恕罪。”

唐臻敷衍的點頭,想了想,又選了個人隨機點名,“岑卿,你在看什麼,如此出神。”

難道他還沒來的時候,岑威與燕翎發生過衝突?

從地理位置上看,兩人的父輩正彼此為鄰,必然有利益糾紛,有衝突也不至於令人意外。

然而唐臻總覺得發生了令花廳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微妙,隻有他摸不到頭緒的事,連與他同時進門的平安都能融入其中。

岑威第一次在唐臻問話的時候沒有立刻回答。

座位而已,既不能當成飯吃,又不能變成兵馬,何必較真?

可是隻有太子殿下不明所以......

他想了想,儘量以不顯得斤斤計較攪事精的口%e5%90%bb,委婉的道,“陳國公世子坐了太子妃的位置。”

第23章 三合一

感受到眾人微妙的目光,燕翎端起茶盞的手指猛地攥緊,臉上卻浮現恰到好處的意外,解釋道,“我見殿下臉色不好,想要離殿下近些方便照顧,沒想到少將軍竟然會如此看待......”

岑威禮貌的抬起眼皮與燕翎對視,然後與燕翎同時移開目光。他並不好奇燕翎的未儘之語,也不在意燕翎是否會從太子妃的位置上離開。

太子問,他答,僅此而已。

唐臻若有所思的掃過胡柳生對麵的空座,忽然理解他進門時為什麼隻有燕翎站著,原來是在等座位。

虧得他以為燕翎弄出翠柳的事,終究是對他有些愧疚才會坐立難安。

唐臻討厭自作多情的感覺,燕翎在他眼中的形象立刻從可愛養眼的貓主子,變成又蠢又欠揍的狗子。

他假裝沒發現燕翎的目光,麵帶尷尬的看向施乘風,小聲問道,“世兄也覺得那是......太子妃的位置嗎?”

施乘風剛因為座位被燕翎惡心,落井下石的機會送到手邊,他當然不會心慈手軟。立刻引經據典細數禮義尊卑,句句沒提燕翎,字字都是指著燕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