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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鼻子罵。

饒是燕翎再怎麼臉厚心黑,也扛不住如此肆無忌憚的指桑罵槐。

尤其是這裡不僅有唐臻和施乘風,還有在燕翎心中遠不如他的岑威等人。

驕傲如他,怎麼可能忍受被這些人看笑話?

燕翎起身打斷施乘風的話,眉宇間儘是無奈,“是我思慮不周,罰我今日鞍前馬後的伺候殿下可好?”

沒等有人詢問什麼是鞍前馬後,他已經走到唐臻身側,雙手端起尚且溫熱的新茶,煞有其事的道,“請殿下飲茶。”

哪怕是不聽話的狗子,故意討好主人時也會有可愛的姿態。

況且燕翎即使是狗,也是賞心悅目的帥狗。

真的有人會與哈士奇生氣嗎?

唐臻沒養過,不知道。

他接過燕翎捧著的茶盞,飲了口放回桌上,算是認可燕翎的賠罪,願意揭過這件事。

施乘風見狀,拿起塊新鮮的點心放入口中,順勢止住話頭。

唐臻也沒忽略施乘風,“孤還沒問世兄,忽然進宮可是有事?”施乘風長歎了口氣,“我聽聞殿下有差事交代給伴讀去做,偏偏我那個不爭氣的兄弟至今還不能下床。我怕他耽誤殿下的正事,便厚著臉皮來尋殿下,請殿下準許我替家中兄弟辦幾日差。”

唐臻聞言,眼底的笑意忽然冰冷,睨向長身玉立的燕翎。

最好彆讓他知道,當初施承善發瘋,也有燕翎的份。

不然無論是貓是狗,都免不了挨揍。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世兄來得正好。”唐臻點頭,對岑威道,“賬冊呢?”

岑威起身將裝著賬冊的木箱交給平安,言簡意賅的道,“舊日賬冊中,共有九十二個種類,兩萬三千四十九個物件。我等清點庫房時,點出九十個種類,兩萬兩千一十二個物件,除去已經送到東宮使用的物件,還有三百八十二個物件不知所蹤。”

唐臻眼中閃過陰霾,問道,“這三百八十二個物件都是什麼來曆?”

“皆是各地送給您的節禮和壽禮。”岑威停頓了下,看向施乘風,“其中有二百六十八件是三省總督所獻之禮。”

施乘風勃然大怒,自從收到太子命令伴讀清點庫房的消息,他和幕僚經常推算各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最顯眼的問題,會是東南三省的進獻之物不翼而飛。

小賊沒將太子放在眼中也就罷了,竟然敢對東南三省的東西下手。

他倒是不曾懷疑岑威使壞,畢竟清點庫房重新造冊,岑威隻是主導而已,還有立場不同的另外三名伴讀參與其中。

在京都毫無根基的岑威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腳,難度不亞於登天。

唐臻反而沒什麼感覺。

隻要昌泰帝給他的東西沒出問題,其他物件哪怕是全部離奇消失,他也不會心疼。他隨手拿了本新賬冊翻看,速度快得幾乎沒有停頓,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看不懂。

不過唐臻也沒想看懂,他隻是在確認,清查庫房、重新造冊的事是否由幾名伴讀共同完成。

九本新賬冊,陳玉的筆跡占了六冊,其他三冊分彆是岑威、梁安和胡柳生的筆跡。

看來岑威也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好大喜功,不近人情。

“孤聽說清點庫房的時候磕碰了些東西?”唐臻忽然問道。

岑威單膝跪地,有條不絮的解釋,“殿下恕罪,共磕壞金器十二件,已經命匠人修補。跌碎瓷器五對,碎瓷儘數入庫,殿下可隨時令人查看。其餘如珊瑚、琥珀等擺件有瑕者共九件,其中五件可以修補,已經命匠人日夜趕工,餘下四件無法修補者也仔細封存,放入庫房。”

“清點庫房重新造冊共用半個月,前五日宮人屢屢出錯,以至於磕壞這些物件。臣已經將犯錯的宮人儘數收押,另尋守在東宮外的羽林衛整理庫房。餘下十日,再無意外發生。”

“羽林衛?”唐臻心思翻湧,半點都沒放在庫房。

半晌後,他若無其事的道,“細致周全,每人賞賜二兩銀子。”

東宮外居然有羽林衛?

他怎麼不知道。

誰的羽林衛,統領是誰?

未免失態,唐臻故意往彆處想。

怪不得平安隻提過一次庫房中磕壞許多物件的事,他還以為平安上次的話隻是埋雷,還有更大的坑等著岑威,沒想到竟然是啞炮。

岑威做事委實漂亮的令人抓不住任何把柄,連已經毫無用處的碎瓷都要封存入庫。也正是因為如此,唐臻才能忍住不遷怒,隻是看岑威更加不順眼而已。

擁有如此矯健的身姿有什麼用?

清點庫房的小事都會被人鑽空子。

磕壞的物件中,有從昌泰帝的庫房裡撥給他的東西。

“無恥小賊,竟然敢打殿下私庫的主意!”施乘風忍了又忍,火氣越來越大,忽然拍案而起,“臣願替殿下追查庫房中不翼而飛之物,求殿下允許。”

唐臻遲鈍的點了點頭,以手撫額遮擋臉上的表情,“勞煩世兄。”

燕翎察覺到唐臻的異樣,忽然道,“少將軍雖有疏漏,但也算儘心儘力,殿下莫要動氣。”

岑威聞言,也不反駁辯解,“殿下息怒。”

唐臻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居高臨下的盯著岑威漆黑的頭頂。

直至今日,他依舊看不透岑威所求。

如果他是岑威,在聖朝皇族的統治下掙紮生存,通過造反獲得權勢地位,會如何看待被圈養的太子?

唐臻%e8%88%94了下牙尖,眼中忽然浮現興奮。他要殺了皇帝和太子,讓聖朝徹底亂起來!

能安撫民心的成宗後裔徹底死光,聖唐正統完全顛覆。

陳國公和三省總督再也不能維持表麵的平和,為了將來不居於人下隻能拚命。岑威的繼母是湖廣布政史沈思水的同胞親妹,堂嫂是關西七衛的草原明珠,龍虎軍不僅可以影響陳國公和三省總督的成敗,還能轉頭吞並西南勢力壯大自身,來日與陳國公和三省總督形成鼎力之勢。

如果運氣足夠好,百年之內,皇位上坐著的人說不定會姓岑。

即使岑威沒有這樣的野心,也不該像現在這樣,儘心儘力的給他當伴讀。

“岑卿何罪之有?”唐臻語氣堅定,“是宮人的錯!”

“刁奴狡詐,險些連平安都被糊弄過去。岑卿初來乍到,能及時止損已是不易。除了父皇賞賜給孤的物件,其餘有所損壞的東西都不必再修補,皆由岑卿拿去處置。”

岑威抬起頭平視唐臻的椅子,臉上無悲無喜,“謝殿下賞賜。”

唐臻依舊看不出岑威的古怪,邊默念細思傷身,邊忍不住試探,“岑卿辦差有功,想要什麼賞賜?”

“臣為殿下效忠是本分,不敢居功。”岑威話鋒突轉,“近幾月,臣家中頻辦喜事。人情往來,耗費許多金銀。臣本就出身貧寒,因此更顯拮據,竟然買不起在京都落腳的宅子,至今仍租房居住。”

唐臻臉上的笑意逐漸僵硬。

宅子?

太子殿下才十六歲,怎麼可能有宅子?

當然是曆代皇帝閒時置產,惠及子孫。

他庫房中的所有宅契都是昌泰帝給他私產!

燕翎和施乘風同樣在打量岑威,暗道此子難纏。

不居功,也不拒絕‘主上’的賞賜。

他們在各自父祖身邊見過太多這樣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備受信任的心腹。

如此委曲求全,必定所求甚大。

唐臻徹底失去扒拉岑威的興趣,讓平安去庫房取千兩黃金,千兩白銀賞賜給岑威,另賞陳玉等人五千兩白銀。

他故作天真的道,“這些可夠岑卿換個足夠滿意的地方租住?”

唐臻專門了解過這個時代物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自從烈宗年間,天災頻起,金銀的價值越來越高,導致不同時期的話本中的物價非常奇怪。

好在東宮的宮人雖然是木頭成精,但起碼長了嘴,隻要唐臻有足夠的耐心,總是能問出想要的信息。

昌泰帝登基之後,除了部分地區,各地逐漸恢複穩定,金銀的價值也稍稍落下了些,京都相比其他地方依舊離譜。

一兩金子等於十五兩銀子。

一兩銀子等於一千二百枚銅錢。

唐臻相當於賞賜岑威一萬六千兩白銀,足夠岑威在京都買個小宅子落腳。

至於聖朝成立三百多年,早就數不清有多少權臣在京都定居,如今距離皇宮稍近的宅子都是有主之物,價值遠非金銀能夠衡量,完全不在唐臻的考慮範圍之內。

岑威一本正經的道,“謝殿下恩賞,臣從未如此富裕。”

施乘風覺得岑威裝得太過,故意道,“我先到京都,又比少將軍虛長兩歲,應該給少將軍接風。竟然今日才想起這件事,該罰!罰我送少將軍八千兩銀子安家如何?”

唐臻閉上眼睛,唏噓不已。

他是已經放出話,即使舍不得宅子也不能小氣才出金銀。

紹興侯世子這又是何必。

用真金白銀撩撥岑威的自尊心?

狼被肉包子打到頭上,怎麼可能會生氣。

不出唐臻所料,岑威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臉色鬆緩,對紹興侯世子的稱呼也從世子變成施兄,因為口音稍顯奇怪,還有些像世兄。

陳玉見狀,原封不動的將剛從唐臻這裡得的賞賜,五千兩白銀送給岑威做接風禮。梁安本身對岑威沒有惡感,也不差這點銀子,更不想特立獨行,立刻表示,他也願意為岑威出五千兩白銀安家。

難得胡柳生也沒舍不得,隻是目光總是往燕翎身上瞟。

沒等施乘風陰陽怪氣,燕翎已經微笑著開口,給岑威出和施乘風數量相同的銀子,八千兩。

“多些燕兄。”岑威倒是一視同仁,隻要給他出安家費,無論多少都是兄弟。

唐臻在上方看得一清二楚,施乘風見燕翎也開口出了銀子,臉上分明有悔意浮現。八成是覺得銀子給少了,沒讓燕翎覺得肉痛。

喜怒哀樂、人生百態。

唐臻喜歡這種處於人間的真實感,因為發現從昌泰帝的庫房中撥給他的東西被毀壞生出的焦躁,終於平息下去。

陳玉適時的提出詢問,“殿下,收押的宮人該如何處置?”

“平安今日與我說,現在這批宮人處處不儘心,要將他們都打發出去。”唐臻轉頭看向站在角落的平安,語氣難掩埋怨,“孤上次病倒時你也是這麼說。”

平安立刻請罪,“請殿下放心,您的身子已經大好,奴婢絕不會再因為擔心殿下疏於對宮人的管教。”

唐臻懶得去追溯,平安和燕翎但凡遇事不周,立刻在太子身上找根源的習慣是誰先起頭,順水推舟的道,“既然你如此念著孤,為什麼不肯回孤身邊伺候?”

平安下意識的想說:

‘奴在殿下`身邊伺候,誰替殿下掌管東宮?’

過去的十六年,每次太子埋怨經常見不到他,他都是如此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