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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管的眼睛已經隻剩下眼白,完全失去了作為人該有的樣子:“你為什麼不害怕!?”

它狂躁的怒吼,因為它也發現了,除了臉色難看以外,安諾的情緒是意外的平靜。

他確實不怎麼害怕。

一旦看透規則後,眼前的鬼物就顯得脆弱了許多。

透過舍管的肩上,安諾看向了牆上的時鐘。

分針走得緩慢規律。

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兩分鐘。

同樣是靈異,他雖然很弱,但是在以不死亡的前提下撐住幾分鐘還是足夠的。

他沒有其他靈異一樣強大的能力,但至少擁有著靈異的共同點——非咒器很難殺死。

舍管順著他的視線同樣看到了時鐘,它咧開嘴笑:“你該不會以為我現在殺不了你就拿你沒辦法了吧?”

哪怕眼睛之中失去了瞳孔隻有一片死白,從裡麵還是散發出了非常強烈的惡怨。

它凝視著安諾,像是在說一個詛咒:“你們會被永遠困在這個裡世界,我很好奇沒有食物和水源,你們能夠支撐多久。”

舍管鬆開了手,給了他一絲喘熄機會。

安諾不斷咳嗽,抬起眸看它:“你要逃跑嗎?”

時間還剩下一分鐘。

分針開始往下一個刻度接近。

他想拖延時間,讓舍管無法馬上脫身。

他的視線平靜得不像是剛剛被掐住脖子的人,說出來話卻帶著諷意。

舍管用純白的眼睛盯了他一會,突然收回了臉上所有猙獰表情:“激將法對我沒用。”

它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四樓走。

那裡是它穿梭於兩個裡表世界的通道。

“這個裡世界是因為你而產生的,但是你卻很討厭它。”安諾突然笑了,他的喉間是一片火辣辣,“因為裡麵不應該存在靈異。”

舍管的瞳孔變成了正常,臉上的皮膚褶皺看起來更深了幾分,有種安靜的滲人感:“靈異無處不在,我們由人類的恐懼和想象滋生,隻要人類還會產生負麵情緒,我們就永遠不會滅亡。”

說完這句話,它抬腳就要離去,卻在下一秒被迫停下。

舍管猛地低頭,目眥欲裂:“放開!”

安諾緊緊抓住它,用力得手指頭都在發白。

甚至能聽到骨頭發出哢嚓的聲響。

舍管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弱小得和初生羔羊幾乎沒有差彆的人,會膽大包天到試圖把自己困住。

它用力揮臂兩次,拳頭毫不留情打在安諾身上。

他依舊沒有鬆手,悶哼一聲反而抓得更緊了。

見甩不掉安諾,它乾脆用腳猛地踹向他的心窩。

安諾被這一下踢飛兩米,在地上滾了兩圈後撞到了身後的牆壁才停下,肺部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全身上下的骨頭仿佛都要散架。

這一腳是下了死手的。

若是換做個普通人類,大概肋骨都要被踹斷幾根。

額頭上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

叮叮叮叮——

在表世界聽起來尖銳刺耳的打鈴聲,此刻如同審判鈴一般落下,帶來了在場兩個靈異完全不同的表情。

晚自習下課了。

安諾表情微微怔愣,舍管則開始慌了神,它不再糾纏隻往四樓跑,完全沒有了剛剛遊刃有餘的模樣。

可跑了不到兩步,它再次被拽住了。

反應和之前的惡劣嘲諷完全不同,它憤怒到了極點,重重用力對著安諾的手踩下碾壓:“滾開,廢物!”

明明是這麼沒用的玩意!明明是……

安諾的手上被劃出幾道細微的碎口,那些地上被打翻的碎物,紮入皮肉。

他再次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抓住了舍管。

不能放過它。

這個世界會阻止學生發現靈異存在,所以他們肯定無法在學生在場的時候利用規則將它召喚。

唯一辦法就是讓它自己暴露在有既定活動軌道的學生麵前。

在裡世界呆得越久,越危險。

誰都不知道在裡世界的夜晚作為外來者,他們會發生什麼。

舍管想走,再次被阻止,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眼前的人,並不是想象中的弱小。

它的眼底出現不安與恐懼。

晚自習結束後,幾乎所有學生都會迫不及待回到宿舍休息。

教學樓到宿舍的路程很短。

再不過幾分鐘,就會有“學生”踏入這棟樓。

舍管再次踹開安諾,為了防止他再次阻止自己離開,他連續補了好幾腳。

往著人體部分最柔軟的肚子用力踹去。

隨後腳就被用力拉住了。

安諾的雙手上都是劃傷的鮮血,嘴角上也有血跡,他使出全身力氣將它拉倒在地又俯身而上,憑借自身體重壓製住它。

但下一刻就被掀翻在地,兩個人抱團打鬥在一起。

拳頭擊打在肉上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安諾悶哼幾聲,背後因為疼痛的冷汗幾乎要把背部浸透,他像是察覺不到一般,在舍管又要再次起身時伸出唯一還能活動的那隻手勾住了白色針線。

那是白荷花殘留在舍管體內的咒器。

【君縫補】和阿吉的【時停】都是能夠限製行動的咒器。

所以當身上殘留的針線被勾住時,舍管的反應格外強烈,臉上出現劇烈掙紮的痛苦。

它清楚感覺到了,這個他眼中弱小到可以隨意虐殺的人,是帶著怎麼樣的決心在拖住它。

可惜為時已晚。

力量的懸殊導致安諾在這場拉扯中不斷受傷,他痛得止不住打哆嗦。

心臟幾乎要被強烈的撞擊感碾壓成碎,鮮血從喉頭湧上,吐出來後又被快速抹掉。

這種劇痛足以讓人昏迷,安諾頭腦開始變得混沌,但死死抓住白色針線的手憑借本能也沒有鬆開。

柔嫩的手心因為細線的分割而陷入肉中,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一直被人忽視的弱小身軀直到此刻爆發出了難以理解的耐受力。

舍管徹底怕了,它一邊辱罵著瘋子,一邊用力捶打,隻有眼白的眼仁快速被紅血絲充斥。

不遠處傳來學生討論的聲音。

“明天數學小測你複習了嗎?”

“還沒有,我等下回去要背一下單詞。”

“好想吃夜宵啊。”

充滿學生氣息的話從樓下傳來,和樓上血淋淋的場麵形成強烈反差。

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觀在進行碰撞。

安諾嘴角往上勾了勾,總是閃動著靈氣的貓眼彎了彎,他笑得很禮貌,說出來的話卻足夠讓舍管崩潰:“你輸了。”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扯住白色絲線,那針線穿透手心的皮肉,幾乎可以看見裡麵的骨頭。

也徹底將隻差一步就踏入四樓的舍管拉回半步。

就是這半步之差,樓下的學生直接走了上來。

兩個世界觀的強烈碰撞在這個狹小的走廊時空裡出現。

“這是什麼怪物!?”

安諾聽到了這群學生驚恐詢問的聲音,也聽到了一些時空壁破碎的聲音。

而其中最為明顯的,是宿舍規則怪談的本體開始消散的聲音。

不甘、怨恨、惡毒......

大腦的轟鳴聲開始變大,安諾眼睛一閉,徹底陷入昏迷。

在最後失去視野的那一刻,安諾似乎看到了自己手上正握著某個環狀物。

...

“老大,他醒了,醒了!”

耳邊傳來阿吉熟悉的呼喚聲。

身體底下是柔軟的觸?感,不再是暈倒前冷硬的地板。

安諾緩緩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張大臉。

他嚇得貓眼裡滿是震驚。

賀長殊冷淡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你不要靠太近了。”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阿吉微微撓頭:“哦。”

他站起了身,還是一臉擔憂。

安諾笑了笑:“我沒事。”

他一張嘴,才發現喉間火辣辣的疼痛減少了很少,但吞咽時還是能感覺到痛感。

阿吉:“你的脖子受傷了。”

他說完很貼心的往前遞了鏡子。

透過鏡子,安諾看到了自己脖頸上紅色的指痕。

他的皮膚白皙,這樣的紅痕在上麵顯得有些突出,顯露出幾分脆弱感。

而隻有他自己知道,相比起一開始,這樣的恢複痕跡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擁有的。

他的喉嚨原本被那靈異掐得又青又紫,稱得上是猙獰。

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和心臟的地方,那裡原本幾乎被打碎,現在也恢複得差不多。

安諾第一次對自己靈異身份和人類的差彆有了直觀感受。

他摸自己的動作也成功被誤解了,阿吉緊張:“你是不是還在痛?”

安諾頓了一下,搖頭:“我沒事的。”

他身上還有一些淺淺的受傷痕跡,搭配上沒什麼血色的唇色,這句話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阿吉:“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安諾眼睛微微一縮:“荷花呢?”

他沒有正麵回答阿吉的問題。

阿吉:“她沒事,被找到的時候和你一樣昏迷,剛剛提前你半小時醒來。”

安諾:“是你們找到我的嗎?”

阿吉:“嗯,白荷花暈在一間被上鎖的宿舍裡,而你倒在三樓宿舍樓梯間,具體發生了什麼,白荷花已經跟我們說過了,隻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裡世界會突然崩塌。”

賀長殊:“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句陳述句。

驟然被這麼一說,安諾錯愕的看向他。

他知道賀長殊的直覺十分敏銳,卻沒想到他會直接猜到這件事和自己有關。

賀長殊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抬起:“知道這是什麼嗎?”

安諾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個銀色的手環,銀環連接之處是一個蛇頭,蛇的眼睛上綴著一顆透亮的紅寶石。

他在昏迷前似乎握住了什麼,難道就是這個東西?

但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手腕上。

安諾頭開始隱隱作痛:“這是什麼?”

賀長殊盯著他,金眸裡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咒器。”

他似歎又似自語般開口:“安諾,你擅自簽訂了血契。”

第18章 成精的第十八天

安諾臉上表情出現怔愣,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環狀物,混沌的大腦漸漸回憶起當時的細節。

裡世界開始崩塌後,怪談的本體就快速死亡變成了咒器,而他因為昏迷前一秒的執念,手上滿是鮮血,還是死死用力抓住。

在不明不白之中,他和這個手環簽訂了血契。

見氣氛不對勁,阿吉趕緊開口:“之前也發生過有戰鬥人員在現場不小心將自己的血和咒器融合形成契約的,這是沒辦法避免的。”

老虎在一旁點頭:“能擁有和咒器簽訂契約的天賦,這是一件好事。”

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