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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磨下的刻痕。

“媽!”何棠江紅了眼睛,半跪在地,再也忍不住泣聲道,“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讓你傷心了。我再也不去登山了,我再也不去了……”他聲音沙啞,說出每一個字時都好像正在將自己的靈魂撕裂。

顧萍抱著兒子埋在自己膝上的頭,輕輕撫摸。

“傻兒子,說違心話的時候,不會覺得心痛嗎?”

“可是我更怕你心痛。”何棠江像小時候一樣,把身軀依偎在母親的懷裡,“我更怕你因為我流淚。對不起,媽媽。”

這一刻,他是真的下定決心,即便要這生生折斷自己的夢想,也不能再讓母親傷心。而那些未能實現的心願,未能安撫的亡靈,如果要繼續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便讓它們折磨吧,總比再讓母親難過要好得多。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顧萍看著傻兒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舍不得讓媽媽難過,你以為我就舍得嗎?”

“媽……”何棠江向上仰望,有些不解地道,“為什麼?”

“因為媽媽也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地生活,而不是麻木懵懂地活。”顧萍歎息道,“我已經找到了後半生的伴侶,也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我的人生已經繼續往前走了,後半輩子也能想象到會是什麼模樣。可是兒子,我怎麼舍得讓你因為我的自私、我的不舍,在二十歲如朝陽般的歲數就這樣枯萎了下去,我怎麼舍得呢?”

“可是……”何棠江還想說些什麼,顧萍卻對他搖了搖頭。

“其實我後來也仔細想過,我會愛上何山,也是因為他生命裡對攀登的這份熱切,這種仿佛會將人的靈魂都燃燒起來的熱烈感情,其實……我也是很羨慕的。糖糖,世上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過著普普通通生活的兒女,已經有很多了,並不缺你這一個,對不對?”顧萍輕聲說,似乎也在說服自己,“所以即便我們糖漿去做一些勇敢的,需要冒險的事,也不會給彆人帶來麻煩,社會也不會因為多一個你或者少一個你而發生什麼天翻地覆的改變。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讓你去做你熱愛的事呢?”

“兒子,很多人一直活到死都沒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能力去實現。既然你老媽已經注定作為一個勞勞碌碌的無名之輩生活一輩子,為什麼還要阻止你去尋找自己的夢想?”顧萍摸著兒子的額發,“有能力去實現夢想,去點亮自己的光輝,真的是一件很困難,也很了不起的事啊。我再問你一遍,你還想繼續登山嗎?”

何棠江從來沒有想到,說出如此貼近自己心靈的一番話的,竟然會是之前一直反對他登山的母親。

所謂知子莫若母,真切地是如此。

可是,母親她是真的舍得嗎?她真的願意讓自己唯一的骨肉繼續從事危險的極限登山,而自己每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嗎?

從母親的眼神中,何棠江看出,其實她是不願意的。

可是她在自己的不願意,與對孩子的不忍心中,選擇了後者。所謂母親,便是如此關愛著自己孩子的生物。

“我……想的。”

何棠江吸了吸鼻子,認真回答自己的母親。

“我想繼續登山,我還有很多的不甘心,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我還想繼續登山。可是——”他看向顧萍,認真地說,“可是我也不想你日日夜夜為我擔心,不想你再次因為擔心我而流淚。”

於是,他在此許下諾言,對山峰,對母親,對他一生中最愛的人與物,許下貫徹一生的誓言。

“我會隻攀登到三十歲。在三十歲之前我的生命屬於山峰,屬於天空。而在三十歲之後,我的生命屬於你,媽媽,屬於每一個愛我的人。我會找一個相愛的人成家,一起撫養我們的孩子,讓孩子喊你奶奶,喊艾叔爺爺,喊琳琳作姑姑。我會把每個周末的時間,都陪伴在我愛的家人身邊。”

“所以,直到三十歲之前,請讓我的生命屬於山峰吧。”

作者有話說:

實現夢想的時間,截止到三十歲。三年十歲之前為了山峰而活,三十歲之後為了愛我的人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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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愛們的支持與守護,糖漿將繼續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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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 返校

◎明年初夏,我在K2等你。◎

又一年九月,秋老虎肆意來襲,即便是在天氣較為涼爽的北方,人們也大多隻穿著單衣出門。

短袖長褲,大半個胳膊露在外麵,遮住了一副久經鍛煉的身軀,遮不住的是軀體上蜿蜒的疤痕。

“媽媽,你看那個哥哥身上……”

女人趕緊捂住了小男孩的嘴,不好意思地衝對麵公交座位上的男生訕訕一笑。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男生戴著一頂灰色的鴨舌帽,聞言抬了抬帽簷,露出一雙清澈明朗的黑色雙眸。他莞爾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幾個月前剛做完手術,疤還沒長好,是我嚇到小弟弟了。”

女人愣了愣,看著這個帥氣清爽的小孩子,莫名就為他身上的傷痕覺得可惜。

“可以去醫院做祛疤手術的吧,你還年輕,好好恢複幾年應該不會留疤的。”

“您說這個?”男生撈起衣袖,露出疤痕,那是從他的右腋下一直眼神到手腕的一道長疤,像是被人拿著石頭從手臂上狠狠劃下了一道血口。

女人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又有點懷疑起來,得是什麼樣的意外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口,這小夥子看著乾乾淨淨、一表人才的,彆不是不學好在外麵和人打架吧?

【北京XX理工大學南門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請往後門下車,北京……】

報站聲恰在此時響起,男生放下袖子,露出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嚇到您了,我隻是想說這道疤痕我不會去消除。因為它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留給我的紀念。”他背起放在地上的一個巨大的戶外運動包。女人這才注意到,除了隨身帶著的這個運動背包外,男孩還帶著一雙登山杖、手上戴著一副手套,皮膚也比一般年輕人黝黑了些,看著像是經常進行戶外運動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下車了,再見。”男生禮貌地打完招呼,快速下了車。

女人拉著兒子的小手,久久才回過神。北京XX理工大學,她這才想起來,就在今年夏天,這個學校有一個學生登上了各大新聞媒體的頭條來著。那個男生,好像有點麵熟……

何棠江用力壓低了帽簷。

今天是返校日前幾天,校門口來往的人不算是很多,但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還是稍微喬裝打扮了一下,可是他的喬裝並沒有起到效果,碩大的戶外運動背包、醒目的登山杖,早早地暴露了他的身份,剛進入校門口,就有人三三倆倆悄悄看著他。

【人到哪了?】

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剛到北京……】這幾個字還沒打完,對麵的人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我看到你了,站那彆動,我來接你!】

肖丁從教學樓裡跑出來的時候,何棠江身邊已經圍了一小圈人,有人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搭話。

“借過,借過!”肖丁衝上前,抓著何棠江的胳膊就往外走。直到兩人進了最近的一個教學樓,走到沒有人的空教室,他才忍不住抱怨,“出門前我跟你說什麼來著?怎麼你還是這麼招搖地就進來了?行李不能先運過來嗎,你是還嫌不夠引人注目是嗎,社長大人?”

“我……”何棠江想辯解些什麼,“托運我怕撞壞了裝備,而且這不是也都過去三個月了麼。”

“三個月?三年也沒用!全國五十年來就出過這麼一次重大事故,你還是唯二的幸存者!他們不盯著你盯著誰?齊名休養的療養院門口,到現在還有狗仔輪班盯著呢!你……”肖丁意識到自己嘴快時已經來不及了,不經意間已經戳中了何棠江的傷心事,他小心翼翼地看著何棠江。

“怎麼了?”何棠江衝他笑一笑,笑容裡沒有絲毫陰霾。

“你這是……好了?”

何棠江點頭道:“嗯,差不多。複健了兩個月,基本上是練回來了,就是登山還差點感覺。”

你不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肖丁看了他一會,歎了口氣,也不再提。

“走吧,背包和登山杖我幫你拿著,老彭他們都在宿舍等著你呢,畢竟……也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何棠江上前一步,與肖丁重重抱在一起。

當天下午,何棠江與宿舍的一群人出去狠狠吃了一頓,九死一生後與朋友再次相逢,所有人心裡都有無數感慨。而直到這個時候,看見眼前熟悉的麵孔露出鮮活的表情,何棠江才感覺自己停滯許久的時間再次緩緩開始流動。這三個月以來,他被冰封住的世界再一次獲得了新生。

“你聽說沒有?”肖丁走過來撞了下他的肩膀,“韓崢也複學了。他之前休學一年養傷,這一次複學和我們是同級生了。”

“還有,他加入國家登山隊了。”

何棠江挑了挑眉,“我又不是不看新聞。”

何棠江知道韓崢加入了國家隊,和他一起加入國家隊的還有禹山山。這兩個人,一個缺了截小腿,一個缺了幾根手指,硬是在今年杭州亞運會的攀岩項目裡,為中國隊奪得了一金一銀。

“人家現在可是亞運會冠軍了。”

何棠江耳邊聽著肖丁的嘟嘟囔囔,腦海中又回憶起了韓崢奪冠的那一幕。一隻腳安裝著冰冷假肢的的男人,在傾倒近一百二十度的人工岩壁上,以比所有人都快都穩的速度成功登頂。當那機械假肢踏上岩壁頂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個背對著他們高高舉起了右手食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