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熱血澎湃的一幕至今還回蕩在何棠江心中,也是他恢複訓練的那幾個月一直激勵著他的場景。
說起來,上一次與韓崢見麵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那時還是在尼泊爾的醫院。想起兩人之間的最後一次談話,何棠江握住酒杯的手忍不住一頓。
如今,一年之期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韓崢還在等著他嗎?
“糖漿,何棠江?!”一隻手在麵前揮了揮,將何棠江喊回神來。
何棠江一抬頭,就注意到肖丁與彭宇峰兩人都正盯著自己看。
“剛才我說的事你覺得怎麼樣?”肖丁問。
“剛才……你說什麼了?”
“我說今年的顧問費,你是不是考慮要漲一下價了?”
“顧問費,誰的顧問費?”何棠江下意識皺眉,“為什麼漲價!”
“亞洲冠軍哎,我的老爹!”肖丁恨鐵不成鋼道,“你再不漲價,難道不怕冠軍先生跟著彆人跑了嗎?得幸虧我們在韓崢出名前就已經聘請他作顧問,要是再晚一點,都碰不上人家一根汗毛!”
何棠江這才想起來,韓崢還在負雪社擔任著掛名顧問這個職位,沒記錯的話,當時的聘用費是五十萬。明明隻是一年多前的事,為什麼回憶起來感覺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呢?
不過,五十萬再漲價,社團有這個經費嗎?
“經費的問題不用擔心。”顧宇峰開口道,“我父親今年會再冠名社團並資助一筆錢,其中的一部分可以拿來聘請韓崢。”
錢的問題解決了,但是韓崢他本人同意嗎?一個想著再次征服K2,一個剛剛奪得亞洲冠軍的男人,會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社團的顧問嗎?
“這不就得你本人去問了嗎?”肖丁拍著何棠江的胳膊,推著他站了起來,“據我打聽,韓崢這幾天剛好在京華大學訓練,擇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去替我們把顧問大人續約回來吧!”
“等等。”何棠江伸出手還想做出掙紮,卻被塞入一張地鐵卡。
“快去快回,慢走不送!”
當他一個人站在街頭,吹著秋日下午略帶著點涼意的北風時,何棠江還有點懵。這就要去見韓崢了?可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對方上一次的問題呢。
兩個小時後,站在京華大學登山社門口的何棠江,依舊在糾結這個問題。
和兩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院,一樣斑駁的舊牆,庭院裡歪斜的老樹,唯一不同的是,入口處掛了一副“恭賀我校韓崢同學勇奪亞運會攀岩項目冠軍!”的紅色橫幅,還有,站在門口的人的心態也與兩年前截然不同了。
兩年前的何棠江,帶著滿腔怒火與不甘,像是一隻衝動的小獸衝進了這個世界。兩年後的他卻已經背負了傷痕,帶著一絲猶豫不決在門口徘徊。現在回想起當年與韓崢在這裡的一番爭執,也恍如隔世。
“同學,同學讓讓!”身後有人抬著器械搬進搬出,何棠江擋著他們路了。
何棠江抬眸一看,校工們有條不紊地從老校舍裡搬出來一套套訓練器械,器械堆積在一處,不遠處,有一輛小貨車停在路口。
“你好,請問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京華大學的登山社不在這裡辦了嗎?”他有些緊張地問道。
然而工人進進出出,沒有人有時間理睬他,沒有頭緒地亂轉了幾圈,何棠江有點著急了。
“是不在了。”
突兀地,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何棠江回頭,逆著光,隻看到那個人高挑修長的身影。
“不、不在,為什麼不在?”
“因為我們搬新樓了。”
韓崢走到他麵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曬黑了不少的何棠江,嗤笑一聲。
“你來做什麼?”
“我來找你。”對上剛拿了冠軍的韓崢,想起自己前幾個月在尼泊爾哭哭啼啼的那一幕,何棠江莫名就有些小媳婦氣。
“找我做什麼?”
問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社團的顧問,問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一年之約。可幾番張口,何棠江都沒能成功說出來。
他感覺韓崢的目光幾乎把自己的腦門盯穿。
“你還留著嗎?”
“什麼?”
“那把鑰匙。”
問的是何山留下的那把鑰匙,問的似乎又不隻是那把鑰匙。畢竟,何棠江就是因為這把鑰匙、這個賭約,而踏上了極限登山的道路。
何棠江抬起頭。
“留著。”
留下的不隻是鑰匙,還有那顆向往山峰的心。
韓崢笑了一下,這是何棠江自他受傷以來,看到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那好,你聽著何棠江。”
“明年初夏,我在K2等你。”
作者有話說:
差點忘記自己的JJ密碼,再輸錯一次就要被鎖定賬號了,我到底是多久沒用網頁登錄了?
還差最後一座山峰,阿歪我到底能不能在兩周年之前完結呢?
小修一下。
-------------------------
感謝親愛們的支持~
喵啊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11-03 20:24:15
東方睡叁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9-11-09 02:20:32
心上人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9-11-09 22:32:55
wsr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11-13 23:57:59
魚木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11-25 13:09:10
遠岫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0-01-02 06:42:17
沒有岩鳶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20-01-03 23:30:55
134 ? 新的征程
◎奧運會,國家隊,我?◎
何棠江沒想到自己複健後的第一次訓練,是從垃圾分類開始。正如他沒想到,教他垃圾分類的人,會是從來不苟言笑的韓崢。
他蹲在京華大學登山社的新社團辦公室門口,對著一大堆的空氧氣罐、廢舊登山繩、裝在透明袋子裡的橙黃色不明液體進行分類和確認,並使用不同的分裝方法把他們做好密封,最後再裝進不同的垃圾袋裡等待處理。
韓崢做這些事的時候,眼神嚴肅,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堆令人感到厭惡的生活垃圾,而是必須嚴謹麵對的登山挑戰。
“2014年的時候,尼泊爾就要求每個攀登珠峰的登山者必須攜帶至少八公斤的垃圾返程。”
何棠江突然聽到他開口。
“你知道那時候的人們都是怎麼做的嗎?重量大,體積小的垃圾,成了登山者最歡迎的‘收集品’,一些人不想在高海拔冒風險攜帶垃圾,為了湊夠重量,他們會在臨近大本營的時候大量製造生活垃圾,並把這些當做自己從山上帶回來‘戰利品’,以此來證明他已經完成了一個登山者的環保義務。”
“這不是弄虛作假嗎?”何棠江皺眉。
“是的,所以後來尼泊爾又修改了規則,要求每個登山者必須將自己的排泄物帶回大本營,所以從那以後,成人紙尿褲成了登山隊裡最暢銷的產品。”韓崢麵無表情地冷嘲,“或許某些人兩天內換下的成人紙尿褲,就湊夠了八公斤的重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何棠江忍不住笑出聲,隨即想起來,自己之前在登山的時候從來沒有操心過這些事。那是因為在他擔心這些“小麻煩“之前,早有人將他的份量都一起準備好了。而現在,已經再沒有這樣會為他考慮好一切的人。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蹲下`身,與韓崢一起處理這些垃圾。
開學日,人來人往的京華大學教學樓主乾道,沒有人知道與大路就一牆之隔的小院裡,兩個人正蹲在地上,嚴肅認真地討論如何處理一堆登山垃圾。
“所以這是你們最近一次登山,從山上帶回來的垃圾?”何棠江捏起一個空氧氣瓶問。
“不是。”韓崢說,“這是其他登山隊伍的生活垃圾,他們委托我們處理,今天其他人正好不在,所以我來負責。”
何棠江看向韓崢的眼神有些一言難儘。
這個小院窄小陰暗,比起之前的登山社的辦公室,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難道在葉廷之去世後,沒有了社團顧問的京華登山社,已經淪落到給人收垃圾以維持生活的地步了?不不不,那這樣的話,他邀請韓崢續費成為他們社團顧問的把握,是不是更大了一點?畢竟他們現在缺錢嘛。
為了以防萬一,何棠江清了清嗓子,準備慎重地選擇邀請方式。
“那個……韓、嗯……韓學長。”
何棠江清晰地看見韓崢打了一哆嗦,轉過身,眼神複雜地瞪著他。何棠江這才想起來,韓崢為了複健休學將近一年,因此留級,現在已經和自是同級生了。
算了,我還是直說吧!何棠江鼓足勇氣,直視韓崢,“55萬,我們社團想和你再續簽一年的顧問協議,你看這條件怎麼樣?”
其實彭宇峰給他的準備資金不止55萬,但是為了方便討價還價,何棠江先從低了說,萬一韓崢第一次不答應,還可以再漲漲價來展示誠意嘛。
“你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其實再多加些……”
“好。”
韓崢收回視線,繼續忙活手裡的活。
“顧問費還是打到之前那張卡。每周六和周日下午,我會抽時間去指導他們。如果那周沒時間,我會調整到下周其他時間。不過最近兩個月,我可能不留在北京,這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算你們免費,顧問時間自動延長到下一年。”
何棠江愣愣地,沒想到韓崢這麼好說話,還這麼貼心地為他們考慮。
你就不再認真考慮下?
他收回跑到嘴邊的這句話,生怕說出來之後韓崢會反悔。隻是在離開之前,他最後看了眼京華登山者這間破舊的小院子,心裡不由感慨。還好我們有彭宇峰,還好我們不缺錢。真的不想也淪落成韓崢這樣,不僅要替人收垃圾,還要出去打工維持生計呀!
當晚,何棠江帶著一身垃圾的臭味,頂著一路上行人詫異的眼神,將好消息帶回了宿舍。
“你彆進來!”
還沒進門,就沒人甩了一條毛巾在臉上。
“我天,你是掉糞坑了麼,快去澡堂把你自己洗刷乾淨!”
還不是為了儘早回來告訴你們好消息?
何棠江委屈地撿起掉在地上的肥皂。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從頭到腳都衝洗了乾淨。
彭宇峰和肖丁坐在他對麵,三人呈三角形,開始負雪社新學期第一次骨乾人員大會。
“所以他不僅答應了,還自動給我們延長了兩個月?”肖丁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嘖嘖嘖。”他上下打量何棠江。“我就知道,派你去沒錯。”
“他們隻是太缺錢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