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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學會放棄。”何棠江說,“好吧,我明白,必要的時候我會放棄登山,安全第一。”

雖然沒能看到笑容,但是從滕吉彎彎的眼角可以看出,這位敬業的夏爾巴協作衝他們笑了。

“很好。那麼出發吧。”

當所有人都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登頂時,僅僅是每個人頭頂亮起的頭燈就已經照亮了附近十米的所有區域,有種恍若白晝的錯覺。

靴子踩過雪地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口中呼出的氣體在嘴邊凝成白色的霜,一片寂靜中,隻看到最前方的領攀人高高舉起了握著冰錐的右手。

所有人便明白,就是此刻了,向著珠峰峰頂發起最後衝鋒的時刻。

兩手緊緊抓著攀登路線上的路繩,前方隊友的路燈照射在皚皚白雪山,反射出來瑩白的光芒,被冰雪覆蓋著黑色的岩石偶爾露出一角,就像是在岩洞裡窺視著凡人的黑龍。

山峰,陡峭筆直,山風 ,呼嘯寒冷。

唯有手中緊緊抓住的路繩,隔著手套也帶來一絲安定的力量。

何棠江緊緊跟在滕吉身後,在之後是齊名,他們三人結組成的攀登小隊,一路超車超過了其他隊友,是第一個抵達希拉裡台階的小隊。

希拉裡台階,以首次登山珠峰的新西蘭登山家希拉裡爵士的姓氏命名,象征著人類第一次憑借□□登上絕尺高峰,也是挑戰珠峰的登山者需要麵對的最後一道危險關隘。

這是一段陡峭到近乎筆直的岩石斷麵,起伏不平的岩石%e8%a3%b8露在外,一半被寒風打磨出冷冽的鋒線,另一半被冰雪層層覆蓋。作為通向峰頂的唯一通道,這是登頂前必須度過的一道關卡。

路繩在風中輕輕晃動著,打著旋,一端牢牢係在峰頂,另一端被攀登者們緊緊握在手心。

太陽已經升起,高掛空中,希拉裡台階的陡峭岩石一半掩藏在陰影中,一半坦露在陽光下,向所有人露出猙獰的麵容。

一道身影率先上前,踏上了台階的第一步。

何棠江屏住呼吸,讓足夠的氧氣充盈於肺部、大腦,跟著踏上了第一步。

簌簌,一塊雪團被登山靴踢下岩壁,翻滾著下滑,最後撕裂為無數的小分子消失在漆黑的岩壁上。

嘭噠,那是靴子踩在岩壁上,腳麵下的雪爪與冰冷的岩壁互相碰撞,發出擲地有聲的聲響。

怦怦,咕嚕嚕,啵。

似乎一切細微的聲音,都能夠在此刻展現,火熱的血液從心臟裡磊出奔湧向四肢,在抵達指尖最前端時,與皮膚外的寒冷空氣碰撞出無聲的煙火。

然後,一朵,一朵,在眼前綻開。

雙腳走在世界獨一無二的陡峭絕壁上,往下是不可名狀的深淵,往上是觸手可及的天空,他踏在這天與地的交界,卻仿佛看到盤古一斧劈開了混沌,女媧捏出小人灑下蒼茫大地,上古的巨獸用四柱牢牢撐住不周之山,為這座天地撐起四方。

四方,人是四方間一抹小小身影,微末不如螻蟻,短暫不若浮遊,比起150億年的奠基,46億年的孕育,數十萬年的孵化,短短數十年,如朝生而暮死,未等山峰傾塌一片邊緣,未等大海傾覆一個角落,便已經結束。

在這宛若眨眼的一生中,出生與死亡就好似一瞬,得到與失去便仿若瞬間,名利往來價值意義,所有可以名之有名,意之有意的事物都不過夕陽一瞬。

人,不過是這四方的萬萬萬分之一,而我這萬萬萬分之一,此刻竟以數十萬年的孵化與進化,窮儘了數千年的文明與科技,走到了與這四方同等的高度,走到這天地之極。

一隻螻蟻,一座孤島,一泓靜淵,一縷山風,也不過在這四方之間罷了。

海拔八千八百四十八米,珠穆朗瑪峰。

世界最高的雪山之巔,人類的白銀之冠,此刻,啊,原來,我已經戴上它。

“呼,呼啊。”

氧氣罩裡漫上層層白霧。

%e8%83%b8膛間隻聽到血液如巨浪拍打湧動的聲音,烈烈熾陽在頭頂,皚皚雪山於腳下,當最後一個腳步落在無暇的峰頂,手臂高舉,舉起時在此方,落下時已在世界彼方。

往南,是尼泊爾層層起伏的山脈與雲層,往北,是國境線內的茫茫高原與蜿蜒山道,再往下,是煙火氣息的鼎盛人間。

而登頂者們,穿過層層煙火人間,爬過道道深淵裂縫,才來到這與天空咫尺之地——珠穆朗瑪。

2022年,6月2日,20歲的何棠江成功登頂珠峰。

而與此同時,山下大本營的攝製組,也收到了領隊發來的全員成功登頂的消息。

“真的假的?好,好!我知道了!”

掛斷衛星電話的人抬起頭,對著營地內無數雙期盼的眼睛,深呼吸好幾下,須臾大吼。

“他們登頂成功啦!”

導演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快,快發消息!所有社交平台都立刻更新這個消息!”

“今晚的節目預告加上這段登頂預告!時間來不及?不吃飯不上廁所就來得及了!”

“衛星電話還能用嗎?我要做個實時采訪,快聯係他們!”

整個大本營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沸騰起來,先前已經退下營地的幾名棄權的成員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感慨萬分。

作為時時關注何棠江消息的負雪社骨乾,彭宇峰與肖丁第一時間從白水鶩人那裡得知了這個消息,兩個人忍不住激動地歡呼起來,就連一向沉穩的彭宇峰也跳起來與肖丁擊掌。

然而他們的動靜,卻吵醒了一個一直俯在窗邊小憩的人。

韓崢睜開眼,聽著耳邊的雜音,緩了好一會他才從夢中醒來,而那不是一個多麼好的夢。他沉思了會,推開桌子起身往外走。

光顧著慶祝的彭肖兩人這才注意到他,想起韓崢之前對這次登頂都並不看好,他們的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韓……韓顧問,你要去哪?”

“去機場。”

“什麼?”

“去尼泊爾。”

去尼泊爾,去珠穆朗瑪!這是所有媒體記者心中第一個念頭。在消息放到社交媒體上之後,整個娛樂圈都爆炸了,誰能想到一個聚集了一堆業餘明星的業餘登山節目,竟然能成功完成珠峰登頂。

這本是一個不可實現的噱頭,現在卻成了切切實實被完成的目標。無數的人蜂擁而來打探消息、探聽真假,挖掘內幕,而齊名的社交賬號下,更是聚集了一堆瘋狂的粉絲。

這是一場盛大的狂歡,一次成功的登頂而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娛樂市場經濟效益的盛宴。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而對何棠江而言,登頂帶來的震撼不過是一瞬間,當他從那幾乎是失神的感覺中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必須麵臨另一個挑戰——下撤。

登頂,不過才完成了成功登山的一半。

而不知為何,看著周圍興奮地拍照的登山隊友們,何棠江心中卻隱隱竄上一抹不安。

他們到底能否成功完成這次登頂,在成功領略了珠峰峰頂的風采後,剩下的那一半才昭示著他們的命運。

一個已經刻在曆史的碑銘上,注定永遠不會被遺忘的命運。

作者有話說: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有好事,也有不好的事。

好事大家都猜到了,不好的事無非就是生死離彆。

一個很好的朋友去世了,從我11年寫文以來,幾乎每一本書的網絡封麵都是她為我做的。

而今年是第八年,這本書是她為我做的最後一個封麵。

所以,無論怎樣,這個故事一定會完結,為了她,為了糖漿,為了你們,也為了我。

謝謝大家的陪伴,七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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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 珠穆朗瑪(完)

◎不要討厭登山。◎

“何棠江!”

風雪中,似乎傳來了誰的呼聲。

隱隱約約,漸漸被風聲淡去。

“何棠江。”

“何——棠江!”

腦門上被敲了一記,何棠江吃痛抬起頭,就看到滅絕師太一張鐵青的臉。

“起來!自己走到教室後麵去。”她用手指著後麵的黑板,對何棠江吼道,“放學給我把你家長喊過來,不然今晚就彆想回去!”

何棠江肩膀一聳,摸了摸睡覺時嘴角流出的口水,起身往教室後麵走去。

“站住!”滅絕師太氣急敗壞道,“卷子帶上!”

何棠江又回去拿試卷,順便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同桌一眼。

好小子,明知道滅絕師太來了也不喊我過來。

“喂。”坐在最後一排的楚柳小聲和他說話,“你搞什麼,竟然敢在滅絕師太的課上睡覺。不怕她向你舅舅告狀啊。”

想起舅舅,何棠江莫名後背一涼。

教室前麵滅絕師太瞪了一眼,兩人不敢再說話,紛紛低頭看試卷。隻是老師講卷子的聲音,永遠沒有窗外的景色吸引人。何棠江不知不覺又被窗外的蟬鳴鳥叫吸引了過去,又有些走神。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想到滅絕師太臨走前的眼神,何棠江就不覺哀歎,看來今晚回去又要被老媽和舅舅混合雙打了。

他怎麼這麼命苦呢。雖然偶爾上課開個小差,但是他也不是沒考上大學呀,不僅考上了,還是北京有名的大學。

等等。何棠江思緒混亂起來,這才高二,我怎麼做夢似的夢見自己上大學了?

時間到了下午,又發生了一件新鮮事,班主任帶了一名轉學生過來。這可稀奇了,在高二下半學期才轉學的學生可是很少見。

“我叫韓崢,韓寒的韓,崢嶸的崢。”站在講台上的高瘦男生清冷介紹道,“你們好。”

啪——!何棠江一屁股從椅子上摔下。

“你!你你你你!”

“何棠江,坐沒坐相。”班主任喊了他一句,“好好說話,怎麼,你認識新同學?”

“不認識……吧。”何棠江揉了揉屁股站起來,盯著那張明明很陌生卻下意識覺得熟悉的麵容,“呃,我們見過嗎?”

轉學生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很有名?”

“呃,沒有。”

“那就沒見過。”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