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神不寧。
肖丁和二兵他們幾人倒是興致高昂,一路上都在興致勃勃地講著比賽時的事。阿峰和甄學長小聲聊著天,劉礫學長比完賽就先走了,坐在我旁邊的是社團裡的一個新成員,名字我不記得,但臉卻很眼熟,剛才推醒我的也是他。
“還是不開心這次沒拿到名次?”見我沒有立即說話,這位我想不起名字的社員小心翼翼地揣測道。
“沒有。”我說,“隻是在想其他事。”
“其他事。”
我看到他眼睛明顯亮了一個度。
“是姍姍給你推薦名額的那件事嗎?”
我張大嘴看向他,這位同學你和禹山山很熟嗎?張口閉口喊人家姍姍,要挨揍的你知道嗎?
“你們怎麼都知道?”沒等他回答,我眼神瞥向一邊的肖丁,納悶道:“這家夥說的?”
同學笑了笑不說話,也沒有反駁,得了,我知道了,肯定是肖丁丁這個多嘴的又廣而告之了。肖丁這家夥,實在讓我為難,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到處去說,最後事情要是不成怎麼辦,彆人豈不是反倒過來嘲笑我自作多情?沒影的事都在自吹自擂?
“彆到處亂說啊。”我一把勾住眼前人,“沒影的事,彆說出去招黑。”
這同學反過來勾住我肩膀,悄悄道:“放心,絕對保密!除了我們幾個,肖丁也沒告訴彆人。”
“嘶——!”
“怎麼了?”
“肩、肩膀碰到了,疼!好像抽筋了!”
我摸著右側後肩,流了滿頭冷汗,失神間隻聽見身旁人在公交車上慌張地對後麵大聲喊。
“彭宇峰!學長!快過來,社長他快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呢!要是我還有力氣,非得揍這小子一頓不可。
我已經不記得最後是怎麼下的公交車。那小子一記嘹亮的喊聲,差點把公交車給逼停了,嚇得司機要直接開車送我去醫院,好說歹說跟公交車上的熱心市民們解釋清楚了情況,我才在學校門口那一站被放了下來。
“北京市民真是熱情。”
剛才那一番噓寒問暖,完全把我給問懵了,人生活了快十九年,第一次如會到如此受寵若驚的感覺。
“走吧。”阿峰在左邊攙著我,“去校醫院看看,要不要再給你開點什麼藥。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彆直播也彆訓練了。”
我鬱悶道:“那我窩在宿舍多沒意思啊。”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阿峰突然瞥了我一眼。
“身份?”
他這話說的我一激靈,難道我還有什麼暗藏的高貴身份不成?
阿峰冷笑一聲:“這學期的專業課聽了幾節?”
“……”
“何棠江,你還是記得自己是個大一學生嗎?”
“天啊!快把你的筆記本借給我看!任課老師呢,點名沒?你們幫我簽到沒?我不想掛科啊!”
阿峰卻無情道:“社長,我和你不是一個專業。”
這一個多月來忙於訓練,讓我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高貴”身份——不好好學習就會被掛科的大學在校生。想起這件事就是一把辛酸淚,雖然沒能考到京華,但我高中時好歹也是文科班尖子生,進入大學後沉迷登山卻幾乎荒廢了學業。
我要好好想想這件事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受傷後靜養的這一個禮拜,我每天都埋頭於複習各科知識中,借著從二兵那裡借來的筆記,好賴是將進度趕上了。後麵那幾天,我想起這件事還心有餘悸。
雖然忙於登山了,但這不是我荒廢學業的理由啊,何山那家夥當年好歹也是一邊登山一邊拿到了京華的畢業證,我總不至於連何山都比不過吧?
想明白這件事後,我鄭重給自己列了如下計劃。
一、確保每周訓練時間控製在三十小時內,其餘時間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
二、節假日可以拉長訓練時間;
三、以後直播時間也酌情分配,一部分時間直播訓練,一部分時間直播學習。
“你傻了嗎,何棠江?”
肖丁看到我貼在桌上的紙條,目瞪口呆:“直播學習?直播學什麼?高數、毛概,還是你們那些又笨又重的法條啊?那麼枯燥的東西,你以為會有人來看?”
“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會掉粉的,你會後悔的!”
我拿著一本新的《民法總則》翻閱,記筆記,“到時候再說吧,彆打擾我看書。”
就在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周之後,我同時收到了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禹山山。
【下個禮拜一,去一趟基地,我爸找你。】
一條來自邱野。
【葉廷之。】
看到這兩條消息,我頓時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回複。
【葉廷之是怎麼回事?】
【你爸找我做什麼?】
手機信息提示音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禹山山:彆管那麼多,你準時去就行了,不準不去!】
【邱野:我從進山記錄裡查到,當年和你父親一起二登K2的隊友是葉廷之,其他的暫時還沒有線索。】
【邱野:上次我告訴你,救了你一命,以及給你們家送來何山死訊的人是葉廷之。那時我就猜測,他與何山的事情有關。最近我一直在查當年的資料,調查何葉兩人的情況,有一些眉目,先來告訴你調查第一階段的消息。如果你想要提前知道真相,我建議你去問葉廷之本人。】
【禹山山:這名額是我好不容易問我爸要來的,我還給你做了擔保,我生平第一次給人做擔保!不準丟我的臉知道嗎,一定要準時去。】
我按下鍵回複。
【我不去。】
【禹山山:????!】
糟糕,手一抖才發現消息回錯了人,我一邊連忙撤回消息,一邊點開與韓崢的對話框,想要問問葉教練的事。
【禹山山:你以為撤回我就看不到了嗎?】
我連忙又回。
【放心,我肯定會去找你爸!】
叮。
【韓崢:你找我爸做什麼。】
啊啊啊啊,手忙腳亂儘出錯。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看著韓崢那句話後麵的句號,看著禹山山又發來的一連串感歎號,對付這兩個難纏的家夥已經絞儘腦汁,我剛才就不應該一連打開三個對話框!
快刀斬亂麻,先回複邱野。
【我不會直接去問葉教練。麻煩你繼續調查,謝謝。】
再回複禹山山。
【剛才發錯消息了,我一定會去的。】
最後回複韓崢。
【不是找你爸。】
我剛鬆了沒一口氣,這三人又同時給我回了消息。
叮,叮,叮!
躺在上鋪玩手機的二兵說:“乾啥呢,糖漿,這麼熱鬨?”
【邱野:我給你花這麼多心思找真相,要不要給我點回報啊?】
【禹山山:最好是發錯了,你要是那天敢不來……】
我盯著那一串冒號,心想你倒是寫完再發啊。這樣很恐怖的好嗎,我不去的話你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韓崢:那你找誰爸?】
我想了一下,直接無視上麵兩個人,給韓崢發消息。這也是我剛才想找他的理由。
【我誰的爸爸都不找,我就找一下葉教練,聊一下訓練方麵的事。】
這一次,對麵過了好幾分鐘才回複。
【韓崢:他最近不在,去尼泊爾了。】
去尼泊爾?
【韓崢:訓練方麵的事可以找我。顧問費我已經收了,不能白收。】
我這才想起來,韓崢這家夥是不是已經好久沒來給我們社團上課了?他對得起那五十萬元顧問費嗎?索性其他的事都被我拋開,我問他最近在做什麼。
【韓崢:訓練。全國賽結束之後,我會去一趟K2。】▽思▽兔▽在▽線▽閱▽讀▽
我看著這一行字發了好久的呆。
韓崢要去K2了,我突然想起從他那裡贏回來的那把鑰匙,何山的遺物還在K2大本營上呢。我也說過,早晚會去取回來,即便不去攀登K2,也要去一次大本營取回遺物。
不是為了紀念何山,隻是為了知道,在他生命最後一段日子裡,被他貼身放在身邊的事物究竟是什麼。
現在,韓崢要提前我一步了。他顯然也記得這件事。
【韓崢:如果沒有那把鑰匙,你還會去K2嗎?】
喬戈裡峰,最後的登山淨地,人類唯一無法徹底征服的山峰。對於所有仰望它的登山者來說,那都是像道標一樣的存在,沒有哪個雄心壯誌的登山者會不想去一睹它風采。
“我不知道……”我握著手機,低聲喃喃。
那是何山死去的地方。
我畏懼它。
與韓崢的對話最後不了了之。
當下個周一來臨的時候,我坐上前往懷柔訓練基地的公交車,為了獲得遠赴東京的交流名額。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一天,謝謝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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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有過像糖漿這次一樣苦逼的經曆(混亂中回錯重要消息)。
72 ? 奔赴東京
◎國家代表。◎
“你坐,彆緊張。”
禹曉曉手裡拿著眼前的年輕人剛遞過來的一堆資料,粗略翻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對麵。
“何棠江。”
“在!”
何棠江扭了扭屁股,坐端正了些。
“2002年6月11日出生,北京xx理工大學在校生,自己建立了登山社,有過登山經驗,但沒有攀登6000米海拔以上山峰的經驗,上周末第一次參加攀岩比賽,比賽中肌肉拉傷,現在正在療養。”
禹曉曉將手裡的資料翻起來整理了一下。
“我這麼介紹你的情況,對嗎?”
“我……嗯……”何棠江想了一下,“八九不離十吧。”
“你還是個新人。”禹曉曉一針見血。
何棠江老實地點頭。
“而這次將在東京舉行的全亞交流會,都是各國登山協會在20歲以下年輕人擇優選取的名額。他們有的已經是世界攀岩錦標賽冠軍,有的已經完成了數座海拔8000米山峰的攀登。”禹曉曉看向何棠江,“你覺得自己有哪些成績,足夠與這些人才相提並論。”
何棠江誠懇地搖了搖頭。
禹曉曉失笑:“那你來做什麼?”
本來也不是我想來的啊,是你兒子逼我來的。當然,這話絕對不能說,說了就是沒情商。何棠江回答:“我可以說實話嗎?”
禹曉曉覺得有趣:“你還想說假話,先說來聽聽?”
“不是假話,是客套話。”何棠江說,“客套話就是,我雖然知道自己的資質與其他人無法並論,但是既然有了難得的機會,我一定會儘自己努力,哪怕最後結果是落選,也是一次珍貴的嘗試經驗,以後才不會後悔之類的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