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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可不希望被抱怨的對象真能聽得懂他們的吐槽和埋怨。

“他不是那樣的人。”

韓崢說了這句話,轉身回營地收拾自己的行李。而滕吉則站在原地,默默思考了許久。

這個時候,何棠江已經坐著直升飛機飛離了山區,等到飛到了有信號的地方,他的手機叮叮咚咚的跳出一堆未讀信息和提示,才驚醒他這幾日外麵發生了多麼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來尼泊爾這次的泥石流災害在多個山區接連發生了,規模不小,堪比2015年之後又一次大型自然災害,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而第一時間參與救援的隊伍,更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何棠江則因為一張合照,火了。

那是一個德國ID發在INS上的照片,並附言:“照片裡的這個家夥救了我們一車人,改變了我對中國人的印象!”

照片是何棠江離開醫院前,被安德烈搶拉著拍得。何棠江笑得很尷尬,對著鏡頭比著一張僵硬的臉。雖然照片拍得不怎麼樣,但因為是受災親曆者第一時間的信息,這條動態迅速被轉發和回複,等到何棠江從其他渠道看到截圖的時候,已經勢不可擋。國內的一批好事者很快開始搜索照片裡的中國人的信息,技術大牛想當然找到了何棠江在β站注冊的賬號。他當時和韓崢的賭約又一次被翻了出來,這一次,還被人徹徹底底地用九宮格研究了。

標題:【曾經敵手共施援手,是陰差陽錯,還是因緣注定,十八歲的極限生涯與你同行。】

內容:相愛相殺曾經是個隻出現在脆皮鴨文學裡的Tag,然而小編這一次有幸見證到了一對真人。下麵為你深扒這對真人事跡的來龍去脈,從他們如何以“生死”相賭,到一同攜手拯救他人生死。請看下文。

1L:“說實話,這標題不得不讓人想多。”

2L:“我我我!(舉手)我一直是少年A的粉絲,我當時就覺得他們倆情況不對!”

3L:“這下出名到國外去啦,哈哈,這個分析貼國外也有人轉載了。”

……

38L:“從不吃真人CP的我,默默塞了一嘴狗糧。”

39L:“樓主快扒詳細些!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麼一見鐘情,再怎麼日久生情的!”

……

128L:“重點難道不是他們這次在尼泊爾救人嗎?你們都在關注什麼?”

129L:“樓上你錯了,重點是這次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在尼泊爾。”

何棠江:“……”

他突然有點不想回國了。

作者有話說:

肖丁丁看著激增的入群申請人數,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鍵盤,露出了深藏功與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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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默默w的地雷~~麼麼噠

47 ? 尼泊爾再見(完)

◎靈魂晚於□□,姍姍歸來。◎

再一次回到加德滿都,已經是兩天之後。

飛機即將在一個小時後起飛,我抓著機票坐在昏暗的候機室裡,有些茫然。禹山山昨天就已經醒了,他的左手手指嚴重凍傷壞死,隻能接受切除手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沒看到禹山山臉上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他隻是“哦”了一聲,仿佛醫生告訴他的消息不是要切掉手指,隻是切掉幾根頭發絲。

那他以後還能登山嗎?沒有了這幾根手指生活受影響大嗎?

我有心想追問醫生這幾個問題,然而禹山山本人沒有詢問,我就更沒有資格了。他似乎根本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些。

“我做了一個夢。”禹山山躺在病床上,喃喃道,“夢見自己成了一隻被凍死的小倉鼠。剛才,我打電話問我老媽,以前是不是給我買過一隻倉鼠。她說沒有,我在做夢。我的確是在做夢。”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有些不一樣了,隻能從倉鼠的事上扯開話題。

“他們在一層雪層下找到的你,雪層不是很厚,正好給你提供了庇護,真的很幸運。”

禹山山淡淡應了一聲,“我自己鑽進去的,我知道%e8%a3%b8露在暴風雪外隻有等死的份。”

我張大了嘴,“那你是怎麼掉隊的?”

難以想象以禹山山的身體和心理素質,會在一次難度並不是很高的訓練中發生意外。

“沒有彆的原因,可能是一個腳滑,也可能就是分了神。”禹山山看向我,“在高山上隻要有一絲錯誤,都會要掉性命。很多優秀的登山家征服了K2,征服了全部8000米山峰,最後卻在不那麼危險的山峰上丟了性命,我也隻不過是那些不走運的人之一。”

我訕訕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你以後還登山嗎?”

禹山山說:“不知道。”

他變了。我能明顯察覺出來,經曆過這次生死邊緣的意外,他原先那渴望征服山峰的傲氣仿佛一夜之間全部消散。從朝氣蓬勃、挑戰一切的禹山山,變成了興致缺缺、提不起神的禹山山。

我有些想不明白這些事,便找專業的人傾訴。

甄一晟學長告訴我:“禹山山太順遂了。他生長在登山家庭,前十八年更有他父親照顧,在登山上幾乎沒有栽過什麼跟頭。這也讓他比彆人更晚一步意識到‘登山是危險的’這件事。這次的意外,估計會重新塑造登山這項運動在他心中的印象——從安全的可以征服的事物,變成危險的不能掌控的事物。你說他夢見了一隻不存在的倉鼠?很多登山者都會在身處絕境時看見一些幻象,那是他們在山的絕對力量之前的潰敗與挫折的體現。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吧,越是優秀的登山家越容易發生嚴重的心理問題。”

“那他會因此不登山嗎?”我追問。

“這得由他自己決定。”學長似乎注意到我語氣裡的遺憾,帶著警告意味對我說:“不登山也沒什麼,沒人規定出身在登山家庭的孩子就必須子承父業。”

這的確是,隻是不知道禹山山的父親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是失望,還是寬慰?

我又想起了韓崢。

“韓崢也有心理問題嗎?”

這次學長並沒有回答我。

“病人的隱私是保密的。”他這麼說。

得了。韓崢果然也有心理問題。

我想起劉礫學長提到過的,韓崢偶爾會出現的無法控製脾氣的暴躁狀態,想那也許就是他的心理症狀的表征之一。

“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學長又問我。

“明天吧。”

我聽見話筒裡他笑了一聲。

“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擠著要進登山社的人都快把你們宿舍門檻踏破了。”

現在,我坐在候機室,想起甄一晟學長的那句話,想到最近幾天發生的事,隻感到茫然無措。在尼泊爾學到了什麼,我心裡已經有了分寸,但是回去後會麵對什麼,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廣播裡在播報催促登機的聲音,我拿著行李去排隊,最後望了一眼候機室外。加德滿都街道上的熱鬨被隔絕在一牆之外,那披著頭巾的少女,畫著麵部彩繪的老人,背著行囊的背包客,還有麵色黝黑的夏爾巴人,全部都被這一堵牆擋在外麵了。

此時再回顧這一場旅行,好像一場夢。我隻窺見了高山探險的一角,剛領悟到色彩繽紛的世界些微碎塵,就要離開,來去匆匆,都沒來得及親自丈量這片土地,了解這個國家在高山之外的世界。

下一次,一定親自了解你。

再見,尼泊爾。

希望下次再來時,我已經有資格踏上你的山巔。

……

飛機飛了十幾個小時才在首都機場降落。抵達時恰好淩晨,晨光未破曉,天際正是最黑暗的時刻,我估摸這再有個把小時公共交通就開始運轉了,就不想打車,而是準備在機場裡熬過這幾小時。

“何棠江!”

哪想到剛出了旅客出口,就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那人還拿著一台大炮,不對,一個鏡頭對著我,在我詫愕的目光中,這個陌生人放下攝像機,露出一張黝黑的麵容。▃思▃兔▃網▃

“你好啊,何同學。我是‘今日戶外’的記者,你願意接受我的采訪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這艘航班?”

“從北京飛加德滿都的航班,每天就那麼幾趟,瞅準時間等就好了。”

“你等了幾天?”

“也不多,就兩三天吧。”這人滿不在意的說。

我聽得卻差點把頭發揪下來,“為什麼還要等我啊啊啊,沒有必要啊,我和韓崢什麼關係都沒有!”

“嗯,你和韓崢的關係容稍後再問。其實我來找你,主要是為了確定一件事——何棠江同學,何山是你的父親嗎?”

原本以為自己被可怕的狗仔八卦纏上了我,聽到這句話楞了一下。

對麵的男人笑了一下,重新自我介紹。

“我是戶外越野雜誌‘今日戶外’的記者兼主編,邱野。何山前輩算是圈子裡的老人了,何棠江,他是你父親嗎?”

“誰告訴你的。”

邱野一下子笑了出來。

“不用這麼警惕嘛,這種消息又不是什麼秘密。何山有個兒子正是差不多大年紀,再想到你最近出的那些風頭,有心人總能查到蛛絲馬跡吧。”

“是與不是,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冷冷看著他,“還是說,我告訴你我是何山的兒子,就能繼承一筆遺產?”

雖然現在我也走上了登山這條路,但我絕對不會原諒何山,也討厭彆人將我的行為與何山牽連在一起。

“遺產?”邱野摸著下巴,“這麼說來倒也不是沒有。對了,雜誌社剛創辦的時候,何山前輩也投了股份呢。照理說,的確該有你來繼承。讓我想想,這些股份現在大概能值個兩三百萬吧。”

真的假的?

他看見我張大嘴的樣子,突然爆笑起來。

“開玩笑的,何山去世的時候,那些股權就已經轉作現金交給你媽了。不然她一個弱女子,哪裡有本錢帶大你?”

我扭頭,跨過這個人,不想再理他。

“哎,你等等。你剛才算是承認了自己是何山的兒子吧,那麼現在可以換另一個問題了,你和韓崢是怎麼回事?”

這人怎麼那麼煩,難道記者都是這麼煩人?

“讓讓,我要打車回學校了。”

“打車多費錢啊,我開車送你啊。”

“謝謝,我媽告訴我不能做黑車。”

“嗤,你這小孩。”這人笑了,長腿一跨走到我麵前,“你就不能看在叔叔等你等了兩三天的份上,給叔叔透幾句話?你這次在尼泊爾乾的事能說詳細些不?”

“你究竟是專業雜誌,還是八卦雜誌?我一個山都沒正經登過的小屁孩,你關注我乾什麼?”

“專業雜誌?”邱野自嘲說,“做專業的都把自己給作死了。這年頭沒有點話題,不管哪個行業都沒有生存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