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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就是阻礙你們攔路虎。你們想登山就去吧,想送死我也攔不了,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和弟弟!”顧萍呯的一聲關上房門,回了自己屋裡。

何棠江和顧沛麵麵相覷。

“小舅,這件事……”

“這件事不怪你。”顧沛說,“是我沒有做好,下決斷太輕率。”

“小舅,你現在還想登山嗎?”何棠江過了許久,終於問出這個問題。

“……想。”顧沛輕聲說,閉上眼睛,“不過再也不會去了。”

他又看向何棠江。

“你呢?”

“我之前是很想的。”何棠江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不過如果登山真的讓老媽這麼傷心的話,我就不去了。”

“你舍得嗎?”過來人顧沛問。

“不舍得啊。可我更舍不得讓她傷心。”何棠江說了,“不去登山,我還可以像小舅你一樣做彆的事。以後也回縣城工作,找個相愛的人一起照顧雙方父母,普普通通但平穩地過一輩子。”

“你舍得嗎?”顧沛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何棠江的聲音哽咽了。他好不容易才在這廣闊的天空下找到自己鐘愛的事物,還沒來得及貪婪地多瞄上幾眼,就要被迫放棄一切。

“不舍得又有什麼用?”何棠江把頭埋進自己膝蓋裡,“我不像何山那麼狠心。我是我媽的兒子。”

兒子,母親,這兩個稱呼將血脈相連的二人緊緊係在一起。屋內,靠在門上的顧萍緩緩坐倒在地上,淚水無聲流下。

她急著把韓崢趕走,是因為她不敢回答韓崢的問題。她已經掌控了自己弟弟的一生,現在還要以同樣的名義去掌控唯一的孩子的一生嗎?

哪怕他眼中再無光亮,哪怕他屈就於自己的意誌,隻要還活著陪伴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好嗎?

何山。

如果當年沒有喜歡上他就好了,如果沒有和他生下何棠江就好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的一瞬間,顧萍痛苦地握住自己的雙肩,發出無聲的哀嚎。她終於發現,原來這才是自己內心的想法,為了不承受失去兒子的痛苦,寧願世界上沒有存在過何棠江。

她想要的隻是“顧萍的兒子”,而不是“何棠江”。

……

何棠江和顧沛正在門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何棠江甚至開始詢問起顧沛中學教師的薪資問題,以為自己的未來做考慮。顧萍房間的門突然被從裡麵打開,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瞬間站直,緊張地看向她。

“你回北京去吧。”顧萍沙啞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叫人震驚。

“媽。”何棠江著急道,“我怎麼能放下你一個人……”

“你回北京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叫人以為是我顧萍攔著你不許你做。然後,如果你……死了,就當我顧萍沒有過你這個兒子。”顧萍冷漠地說。

何棠江慌張起來,“媽!你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嗎?我還要孝順你,還要養你呢。”

“笑話,我自己有工作有儲蓄,要你養老?聽著,我活了四十年,從來沒有成為彆人的負擔,也沒有因為誰離開了就活不下去。”顧萍說,“你要真去登山,死了就死了。你放心,沒有你和何山,我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媽!”

“噓,彆說話。”顧沛最先發現顧萍的不對勁,上前扶住自己的姐姐。他這才發現顧萍說完那幾句話就像耗儘了全身的力氣,要是沒有自己扶著,她連站都站不穩。

顧沛最了解自己的姐姐,他知道顧萍說這些話,和十三年前何山離開那次,和十八年前她決定嫁給何山那次一樣,都是認真的。

“你先回學校吧,小江。”顧沛說,“你媽我來照顧著。”

“小舅,怎麼連你也……”

“聽我的話,收拾好東西,回去!”顧沛吼了起來。

何棠江看看兩個唯一的親人,他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咬牙,回屋取了身份證就往外走。

“何棠江。”顧萍遠遠地開口,“你要是輕易地死了,你就不配做何山的兒子;你要是窩囊地活著,你不配做我顧萍的兒子。”

何棠江紅著眼離開家門,他在屋外對著家裡磕了三個響頭。

我絕對不會死,絕不會!

無論是為了自己,為了母親,還是為了他漸漸開始熱愛上的登山,他絕不會讓自己喪命在高山之上!

“你……怎麼還在?”何棠江走到樓下,意外地看到韓崢還沒有離開。

“等你。”韓崢說。

“你個混蛋,你是故意的!”何棠江一愣,想明白後上去就要揍他,“你故意說那些話刺激我媽的是不是?”

韓崢挨了兩拳,沒有反抗。

他賭顧萍一定會放何棠江離開。

他知道顧萍有多愛自己的兒子,從他們在小區門口相遇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越是沒有體會過的人,就越能察覺出它。因為他們從來不曾擁有,所以才明白它有多耀眼。

直到此刻,韓崢終於理解,何山為什麼會愛上何棠江的母親。她的愛,源源不斷地支撐這些熱愛著高山的男人們。在離開她之前,他們都依依不舍,下定決心一定要回來。

隻是有的人做到了,有的人卻沒能實現諾言。韓崢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何棠江踐行他的諾言。

他抓住何棠江的手腕。

“走吧,回北京。”

作者有話說:

糖漿和韓崢一起完成的這個挑戰。

接著,史上最怕死的登山者誕生~~

感謝璿的地雷~麼麼噠

37 ? 尼泊爾啊(一)

◎抵達加德滿都。◎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麵前葉廷之一臉歉意地對我說:“因為接到通知,韓崢昨天已經提前飛去加德滿都了。你找他的話,看來你隻能自己去了。”

我手裡抓著剛辦好的護照,恨不得將這東西甩到韓崢臉上。

是誰說好了隻要我回北京,就帶我一起去尼泊爾的呢?是誰信誓旦旦,誰要把我鍛煉成一個合格的高山登山者的?

我好不容易向學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韓崢卻自己先跑路了!

“你可以和其他朋友聯係一下,看看有沒有人陪你一起去尼泊爾。”葉廷之這麼給我建議。

我想起還在半路上遊山玩水的宿舍那一群人,心裡湧上了另一股火。當肖丁他們聽說我被老媽關在家裡,都自告奮勇地說要去“解救”我,結果這幫人火車才坐到一半,我已經被韓崢“解救”了出來。他們聽到我沒事後,想著請好的假不能白費,竟然轉路就去江浙一帶遊山玩水去了!

“在我們回來之前好好照顧自己啊。”

“哎,我還沒去過西湖呢!”

“那裡是有雷峰塔嗎?聽說是全銅做的,搬回去肯定很值錢吧?”

唯一發來一次視頻對我表達問候,宿舍那三個家夥也是嘻嘻哈哈隻顧自己玩樂。至於楚柳和許嘉雯,他們遠在重慶,學業繁忙,能抽空回老家看望我一次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突然發現,除了這幾個人之外,我竟然找不到其他可以幫忙的朋友。

“社長在想什麼呢?”

從葉廷之那裡離開後,我就一直在煩惱該不該去尼泊爾找韓崢這個問題,就在苦於找不到同行的人的時候,彭宇峰恰好出現在我麵前。

“你!”我激動地站起來,抓住他的肩膀,“我怎麼沒想到呢,就是你啊!”

“彆晃了,頭暈。我怎麼了?”彭宇峰一臉莫名。

“你和我一起去尼泊爾吧!阿峰!”

“……社長,我發現你隻在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這麼喊我。”

“現在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嗎?”我用力拍了下彭宇峰的肩膀,“我們社團成立的第一個活動,就定下去尼泊爾采風。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彭宇峰看了我好一會。

“首先,我糾正一點。雖然我已經提交了社團成立的申請,但批準現在還沒下來。其次,‘采風’這個詞是指對地方民俗的收集,我覺得社長你用在此處不是很到位啊。不過,可以。”彭宇峰說,“正好我也想去一趟尼泊爾完成一次徒步計劃。”

“那麼,成交?”

我向他伸出手。

“成交。”

在找到了一個經驗豐富又值得信賴的夥伴後,我向葉廷之表達了我想去尼泊爾的想法。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很讚同我。

“韓崢去尼泊爾參加冬訓,肯定沒有太多時間精力照顧你。你從來沒有過真正的高海拔攀登經驗,貿然一個人去尼泊爾,並不安全。”

“我知道韓崢在訓練,也不打算去打擾他,我隻是想去尼泊爾親自感受一下專業登山者的氛圍,我……”我頓了一下,“我想知道,其他人是怎樣登山的。”

世界上那麼多熱愛高山冒險的登山家,他們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態去挑戰一座座險峰的呢?尼泊爾最受登山運動者歡迎的國家,在每一個登山季都會聚集大量世界各地的登山家,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我隻想更加去了解登山這個世界,去看看其他人眼中高山的模樣。

葉廷之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韓崢的這一次冬訓,最終的目標是登頂安納普爾納峰。不過在他開始攀登之前,你應該有機會解除他的其它訓練階段。隻是何棠江,在你沒有學會攀岩和攀冰之前,絕對不要想著和他一區去登頂任何一座冰結山峰。”

攀岩和攀冰,是隻有在足夠高海拔或者足夠高緯度的出現結山峰才會需要的技巧。最近我也開始對這些有所了解,知道掌握攀冰是一個登山者被允許攀登海拔8000米山峰的必備前提。而對於我而言,包括攀冰在內,還有其它諸如結繩技巧,冰鎬、冰爪及冰錐的使用方法都是我從來沒有學習過的。

正如禹山山所說,攀登四姑娘山大峰那次我是“走”著上了山頂,不能說是登山。所以我更想去尼泊爾,見識一下真正的登山家們是怎麼登頂的。

聽了我這個說法後,葉廷之好久沒有回答,再次出聲的時候卻問:“那你母親知道嗎?”

“我告訴她了,但是我不確定她會不會看我的短信。”我苦笑一聲。

“好吧。”葉廷之終於妥協了,“我會告訴你韓崢的路線。”

在得到韓崢日程表的當晚,我就和彭宇峰買了往返尼泊爾的機票。因為是臨時買的,機票價格還是有點讓人肉疼。我前陣子“賣身”好不容易賺回來的錢,眼看就花掉了一半。關鍵是,花了將近一萬的機票錢,還得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寶貴的假日有五分之一都浪費在飛行途中了。

“如果從成都出發的話就有直達加德滿都的航班,機票也便宜一半,基本上一個小時左右就能抵達了。”彭宇峰拖著下巴說,“說實話,當時因為這點,我有認真考慮過要不要報成都的大學。”

“謝謝你沒有報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