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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切切看到這個人有可能就此消失於他的世界中。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最重要的東西永遠都抓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他仔細清理著沈伽黎口鼻內的異物,抬起他的下巴做人工呼吸,雙手輕輕按壓著他的上腹為他擠壓出臟水,依然是冷靜且有條不紊的動作。

他好像永遠都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如果不是沈伽黎吐出一口臟水時迷迷糊糊聽到他說:

“沈伽黎,彆死,你敢死我會弄死你。”

沈伽黎:???

他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大手還在輕按壓著他的上腹,身體就像枯黃的落葉被任意搖擺,深秋的風乾燥寒涼,輕輕一吹令人忍不住打個激靈。

沈伽黎終於慢慢睜開了眼。

意識漸漸恢複,他看清了眼前這人的臉。

多麼可怕的一張臉,像發了狂的野獸,眼中布滿猩紅血絲,被眼底漸漸積鬱起的水光模糊了顏色,那蒼色的唇在顫唞,下一秒咬緊牙關,頜骨清晰突出一塊。

看到人醒來,南流景緩緩做了個深呼吸,明顯挾帶一絲顫意。

隨後,他感覺渾身力氣被抽離,再也無法支撐身體而轟然傾塌。

“為什麼要這樣。”南流景的聲音森寒發冷,似是在極力克製怒意,“掉進水裡連掙紮一下都不肯麼?我在你心裡真的這麼不重要麼?”

沈伽黎靜靜凝望著他,被水沾濕的發絲滾落水珠,順著臉頰滑下。

他本想告訴南流景:我本覺得世上沒人在乎我,我也沒有眷戀死就死了,可是想到你想到媽媽又嘗試著掙紮了下,但我沒有力氣,隻能任由水流擺布,我真的努力過了。

但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他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力氣也沒能恢複,複雜的文字發音使他無法說出口,最後變成虛弱一句:

“世上沒人在乎我……”

南流景TM一下就炸了,他寧願沈伽黎說自己因為愚蠢笨拙不會掙紮,或者乾脆緘口不言,也不想聽他說世上沒人在乎他所以他對世界也沒有任何留戀。

如果不是因為在乎,怎麼會卸下二十多年的偽裝,把所有的秘密剖析給他看。

南流景一手穿過沈伽黎後頸,一手穿過腿彎,雙臂稍稍發力將人打橫抱起。

沈伽黎愕然:“你的腿……”

這是什麼醫學奇跡。

南流景答非所問:“你說沒人在乎你,稍後你列個名單,所有不在乎你的人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將你奉為神明,但現在,你先好好想想怎麼安慰我,滅了我心頭的怒火。”

他的聲音極寒,將慢慢消融的南極冰川層重新凝固得堅不可摧。

不由分說,南流景抱著沈伽黎闊步進了屋內。

平時沈伽黎自己需要走十幾分鐘的路程,南流景僅用了短短幾分鐘,他雖走得快,但雙臂平穩有力,沈伽黎竟沒覺得絲毫顛簸感。

當沈伽黎被大力甩到床上時,從正麵看清了南流景的身體全貌。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覺得新鮮,目不轉睛盯著他穩健有力的雙腿,這雙堪稱醫學奇跡、癱了二十幾年卻在某個瞬間完全康複的腿。

原來南流景不僅是漫畫式雙開門冰箱般的寬肩,還有同樣漫畫式的逆天雙腿,筆直勁悍,肌肉分明鼓脹,完美貼合沒有彈力的西裝褲。

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已經習慣了他隻能依附輪椅生活,但今天他卻用現實告知天下人:

爺的腿比你長。

但沈伽黎該思考的重點不應當是腿,而是南流景欺身而下時周圍床鋪都凹陷下去的恐怖力量。

他的氣息實在太過強烈,還未貼近便感覺到劇烈的壓迫感,令人無法動彈。

暈濕的襯衫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立體分明的肌肉輪廓,彌散開氤氳的濕氣。

當兩種濕氣交纏在一起時,物極必反,反而造成氣溫疾速飆升,火熱滾落皮膚,燙的令人想尖叫。

沈伽黎凝望著近在咫尺的黑潤雙眸,如同深潭般冷淡黑沉,卻又在深邃的潭底燃燒著鍁天鑠地的熊熊烈火。

任憑沈伽黎再遲鈍也察覺到,南流景現在——異、常、暴、怒!

像一條陰冷的蛇,狠鷙地吐送著毒液。

沈伽黎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深切的恐懼,大腦卻像被控製了般無法移開視線。

但在南流景看來,他不移開視線代表在挑釁。

很好,男人,給過你機會你不中用,就彆怪我心狠手辣。

南流景忽地俯下`身子,一隻手緊緊捏住沈伽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臉,繼而狠狠一口咬上他的下唇。

舌津相渡,薄而溼潤的衣衫被人毫不憐香惜玉地大力撕開,滾燙的指尖劃過冰涼皮膚,片刻的喘.息後又被熱唇覆蓋,輕咬慢噬。

腹根發燙鼓脹,很快被火熱的手覆蓋升至最高溫度。

沈伽黎此刻確定:我今天是免不了菊花釘木樁了。

該逃麼?

不逃了,我連水流都逃不過,何況是足以與死神抗衡的南流景。

既然逃不掉,躺平好了。

衣衫散落滿地,赤.條條大白魚縮在床角,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南流景用雙腿禁錮住沈伽黎的身體,直起身子垂視著他,眉眼簇雪堆霜,低低問道:“逃麼,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他用僅剩的一絲理智詢問沈伽黎,因為他無法揣測沈伽黎的想法,他希望沈伽黎能用自己的主觀思想做出選擇,而不是僅因為“懶不想逃”這種可笑的理由而導致他有朝一日為今天感到後悔。

可沈伽黎不想逃,大概不僅僅是因為懶而無力。

他很冷,被深秋的池水侵襲過,而所有生物生來便具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也不例外,他希望有人能為他暖掉寒意,讓他彆這麼難受。

沈伽黎慢慢抬眼,一隻手輕輕抓住南流景勁悍的小臂,指尖輕撫過表麵的青筋。

他的眼尾延伸出火熱的細絲,像是長了腳般疾速爬過空氣來到南流景眼前。

他什麼也沒說,可好似又靠著眼神中無聲的繾綣中告知了對方確切答案。

南流景輕笑一聲,扯掉褲褲往地上一扔。

沈伽黎隨意一瞥,傻眼了。

他忽然直起身子扒拉著床單往下爬,急,很急。

“不、不行,感覺這個尺寸會受傷,還有可能半身不遂。”

南流景把人抱回來,垂視著他一字一頓道:“晚、了。”

沈伽黎:T_T

……

“不、不行,做不到的。”

“要有信心,放鬆。”

“不行不行不行……。”

“不怕,已經入了一些了,你試試,是不是沒騙你。”

哭哭啼啼N久後——

“不……行……要裂了,好像流血了!”

“……不是血。”

沈伽黎含著眼淚撐起上半身想看清:“那是什麼?”

南流景撓撓臉頰,視線虛心地看向一旁:“反正不是血。”

沈伽黎到今天才終於意識到,南流景這個魔鬼不僅不殘,讓他去參加障礙跑都能勇奪冠軍。

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多年,他把這玩意兒養的真有力且恐怖!

剩下的自己腦補。

天青色沉沉壓下,屋內散去了夕陽的昏黃,夜色襲來,隻剩大白魚躺在床上,粗息不止。

書桌上被撞掉的水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床上攪亂的被單糾纏扭曲。

大白魚無法合攏兩條尾鰭,稍微動一下都感覺有奇怪的異物感。

流,還在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罪魁禍首坐在大白魚身邊,手指輕撫過他頸間的細汗:“幫你洗澡。”

沈伽黎翕了眼:“不想洗。”

“不清理會發燒。”他不管沈伽黎說什麼,強行把人抱起來帶往浴室。

沈伽黎泡在暖融融的熱水中,肌肉的酸痛才有了些許緩解。

但他沒想到,某些人假借清理之由又雙叒叕進來了!

沈伽黎害怕,流著淚:“怎麼一直流,我不會以後都得用塞子堵著才能生活吧。”

南流景笑笑:“怎麼會。”

說著,他抱緊懷裡人:“以後,過馬路要看好紅綠燈,彆人吵架不能湊,深山水邊不要去,我在你身邊還好,我不在你更要小心注意。”

沈伽黎有氣無力:“我想量庭園麵積,然後買紅杉樹的種子……才不小心摔進池中。”

“為什麼。”南流景不解。

“因為你說,看到紅杉樹就會想起媽媽。”

南流景微微一征,嘴角漫上一抹淡淡笑意。

“沒關係,比起紅杉樹,我更喜歡你為我製造的天空之境。”

沈伽黎無力地倚著浴缸邊緣,喃喃著:“你到底喜歡什麼呢,我搞不清楚。”

“你。”

南流景抬起一條腿輕輕勾弄著沈伽黎的雙腿:“喜歡的是你,在意的也是你,拚儘全力想要抓住的也是你。你總說,就算你消失了也無人會察覺,就像我的比喻,月亮消失初期無人在意,可等到察覺的那一天就是走向覆滅之時。”

南流景在水中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所以不要消失,我會不知所措,會痛苦,最後會變成你,失去對生活的眷戀。”

突如其來的表白,沈伽黎完全沒有預料,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對上南流景溫柔含笑的雙眸,從他黑潤的瞳孔中隻能看到自己癡傻發愣的搞笑表情。

不對啊。

沈伽黎終於從旖.旎中回過神:“網上不都說,見過你一次,你又老又醜,是我跟不上現代的審美潮流了麼。”

南流景抬眼,稍加思索:“啊,那個啊,去年理事會那天剛好是我母親忌日,我沒心情到場,是李叔代替我參加,大概又老又醜,說的是他。”

遠在千裡之外的李叔:奇怪,怎麼會莫名想哭?

“那你的腿,不是患有腿疾,怎麼跑得比我還快?”

“啊……隻是腳脖子扭了。”

“腳脖子扭了……需要坐二十多年輪椅?”

沈伽黎第一次碰到比他還懶的人,或者說,參不透他的腦回路。

南流景低頭輕笑:“大概,我的存在對於懷素來說是一種負擔,也是威脅,她勒令傭人鋸斷樓梯本意並非想看我笑話,隻有我殘了才不會對她構成威脅。那時我很小,不知道該如何自保,因為整個家除了李叔再無他人站在我這一邊,索性遂了她的意,韜光養晦,等待時機拿回自己該得的。”

沈伽黎隻覺後背竄上一股寒意。

為了偽裝自己降低他人戒心,他竟有如此耐力忍辱負重坐了二十多年輪椅,就這樣讓人罵了二十多年的殘廢,這份勇氣就連韓信見了都要直呼內行。

是怎麼做到連李叔都能瞞過去的?

這個男人恐怖如斯。

這一刻,沈伽黎終於回憶起曾經在他身上見過的種種異樣。

當時自己住進校醫院,醒來後看到南流景在他床邊小憩,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