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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回來坐下,我們在談你的婚事,你這個當事人不在場怎麼行。”

南豐倒是無所謂,勸道:“兩兄弟感情好,嵐清婚後更是不能常見,想和哥哥多說兩句話也是人之常情,嵐清,去吧。”

沈嵐清一頭衝出房間。

沈伽黎困的渾渾噩噩,耳朵裡戴著耳機聽著媽媽的原聲台詞,根本沒注意一路小跑緊追而來的沈嵐清,自顧往前走。

“哥哥,等等我。”沈嵐清自覺明明走得很快,可不知為何,哥哥的背影還是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他一邊喊著“哥哥”一邊追,最終,哥哥沒追上,倒是被南流景半路截停。

南流景坐在輪椅上,橫亙在走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他雖然必須仰著頭看沈嵐清,但絲毫不影響他盛氣淩人的氣質。

“沈嵐清。”他直直凝望著眼前人,語調裡沒有絲毫退讓的架勢。

沈嵐清回望著他,眼底如不見儘頭的黑潭,毫無生氣,一汪死水。

南流景也不想和他多說廢話,開門見山:“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馬上就要和南斐遙結婚,我不希望你做出任何傷害他人的事,無論那個人是誰。”

嘴上說得好聽,南斐遙死活與他無關,隻是告誡沈嵐清彆來打擾他和沈伽黎。

他對沈嵐清的回答也沒興趣聽,轉身離開。

狹長明亮的走廊將沈嵐清的倒影斜斜拉長,而他的眼中,是沈伽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畫麵,一遍遍回放。

他聽從南斐遙的計劃想要借助他人之手和哥哥雙宿雙棲,為了戲演得更逼真,今日來見未來“公婆”也是戲劇的一環,可整個過程還是如坐針氈,特彆是長輩們將他和南斐遙的名字放在一起時,更是感覺渾身生刺一樣難受。

那期間,他無數次產生動搖,想當場說出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每每看到哥哥的臉還是忍了下來。

明明已經在強忍,可南流景還是執意要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世界在慢慢崩壞。

而他的身後,站著麵無表情的南斐遙,凝望著他哀傷的背影。

*

翌日,幻海電子。

今天的南流景很忙,整個上午都沒來公司,臨近午休他才姍姍來遲,拿了大堆文件給沈伽黎要他一一簽字。

沈伽黎不理解:“什麼時候一間公司還要助理當權。”

主要是他不想再看這些無聊的文件,他想躺平。

“文件我都看過,但因為是特殊文件,需要找一個見證人,不用你看,隻要簽字就行。”南流景解釋道。

沈伽黎警惕看著他:“是不是那種借貸擔保責任書,我簽了字你卷錢跑路,所有債務要我償還。”

“我隻聽說過幻海電子借錢給彆人,沒聽過向彆人借錢,隻是普通文件。”南流景笑他電視劇看太多。

文件倒是不多,一共六份,簽六個名的事,沈伽黎也不想繼續浪費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同他糾纏,草草簽了字,躺平。

南流景翻看著文件,在沈伽黎睡覺的時候抽出白紙提筆寫下長長幾段文字,最後整齊折好裝入信封,又打電話給楊司機讓他來接自己回家,回去沒多久再次趕回了公司。

折騰半天,沈伽黎隱隱有聽見動靜,不知道他又在忙什麼,沒理會,繼續睡。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來到周四,這一周大家都很忙,因為要將十一假期的工作也提前趕出來,本就心不甘情不願,每天又加班加點超負荷完成工作,一時間,公司裡充斥著員工的抱怨聲和領導的斥責聲。

心煩鬱悶的狀態下趕工,錯誤百出,上級領導訓斥小領導,小領導便將怒火發泄在員工身上,員工咒罵上層領導不做人,完美閉環。

南流景也必須跟著加班,但會讓楊司機過來按時接沈伽黎下班。

他擔心沈伽黎跟著加班有情緒,萬一再把人惹哭,他隻能以死謝罪了。

周四的晚上,部分員工加班之際,整棟大樓忽然在一聲“啪”中陷入黑暗。

大家夥:“nice!停電啦!可以回家啦!”

但保安們跑前跑後特來通知:“市政修路需要暫時停電半小時,半小時後準時來電!請大家坐在原位稍安勿躁。”

眾人苦哈哈,隻好閉眼小憩養精蓄銳。

但沒等睡著,保安又忽然衝進來大喊著“出事啦”。

另一邊。

沈伽黎正拖動ipad的屏幕,跳過和媽媽無關的宮鬥劇劇情,倏然間,整棟大宅陷入一片漆黑,屏幕中的鏡頭也戛然而止,隻有加載的圓形圖標不斷轉動。

李叔舉著電筒上來,打開沈伽黎床頭充電式的台燈,安慰著:“沈先生不用害怕,市政修路咱們這片區都暫時停電半小時,馬上就來電。”

隻是正常的停電,但沈伽黎望著那不斷轉動的加載圖標,心頭沒由來的揪緊。

莫名其妙的,突然生出的不安,就像有什麼東西堵在%e8%83%b8口,想打嗝又打不出來。

沈伽黎緩緩看向窗外。

以前這個時間,玫瑰形的庭院燈會散發出昏黃色的燈光,映照著紅杉樹顯得神秘幽然。

但今天,庭院燈沒了光亮,紅杉樹不複存在,隻剩%e4%b9%b3白月光一瀉千裡,為素白的鹽沼鋪上星光點點。

他下意識看了眼掛鐘,已經九點了。

南流景還沒回來。

“噔噔噔!”門外的樓梯倏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沒有節奏,雜亂飛快到令人心裡不安。

李叔毫無規矩破門而入,手裡還舉著手機,手機的藍光將他的臉映照得猙獰可怖。

“沈先生!”他幾乎是連哭帶喊聲音發顫。

“少爺出事了!”

沈伽黎默默看著他,昏暗的台燈燈光在牆上投出他巨大的影子。

第55章

急救室的門口亮著一展紅燈, 像獨眼的怪物掙著猩紅眼睛死死凝視著眾人。

沈伽黎垂著頭坐在等候區的長椅,他今天穿了一件舊襯衫,是剛和南流景結婚時連穿兩天的襯衫, 洗了後就一直放在衣櫃最角落, 放得久了就有一股奇怪的甜味。

據說是細菌的氣味。

打電話來的人說,南流景從公司大廳的俯瞰台上失足摔下陷入昏迷, 幸好落下時有輪椅幫忙擋了下,才不至於殃及生命。

沈伽黎記得那處俯瞰台, 大約六七米高。

至於怎麼摔下去的,那人說目測是圍欄支撐柱裡麵腐化斷裂,外麵看不出來, 可裡麵爛得厲害, 南流景可能剛好停靠在那處,欄杆斷裂他也跟著摔了下來。

可事情的真相無從知曉,當時市政修路整個片區停電,保安準備啟用公司的獨立發電機, 路過時忽然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 趕緊過去查看就看到南流景已經摔在地上陷入昏迷,身邊隻有摔壞的輪椅和斷裂的圍欄以及一地玻璃碴,沒有看到處南流景以外的其他人。

而說巧不巧,也正因為停電,所有的監控錄像都關閉,沒有拍到當時任何畫麵。

警方已經趕到現場進行勘察,結果也沒那麼快出。

急救室門口,沈伽黎已經保持那個姿勢兩個多小時, 李叔踱來踱去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少爺平安無事,南豐一家也匆匆趕來。

“流景怎麼樣了。”南豐終於有了作為父親的自覺, 急得雙眼泛紅,雙手抖個不停。

李叔不敢妄言:“還在急救,情況暫時不清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端端的怎麼能摔下去呢,就算圍欄斷裂,沒人推他他會掉下去?”於懷素裝得一臉義憤填膺,實則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六七米高的位置摔下去,不死也殘了,這下南流景可是殘上加殘,說不定這輩子都離不開病床了。

這樣的殘廢,誰敢推舉他為董事長呢,所有的好處還不都要落入斐遙口袋。

南斐遙跟在後麵一聲不吭,麵露哀色,看起來,好像是在擔心他哥,但也隻是看起來。

而沈伽黎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保持低頭的動作兩個小時,沒有像李叔一樣哭天喊地,也沒像南豐他們一樣把所有禍端推為有人故意陷害,他隻是很沉默,像是在思考。

眾人焦急等待之際,手術室的燈滅掉,醫生們走出來摘掉口罩,沒等開口,一堆人衝上去詢問情況。

“傷者沒有生命危險,但身體多處有輕微骨折,等傷勢暫時穩定後需要拍CT檢查腦部受傷情況。”

於懷素:晦氣,怎麼沒摔死你。

幾人聽到醫生所言這才鬆了口氣,不多會兒,南流景被護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

沈伽黎終於抬起了頭,朝著病床看過去。

一向盛氣淩人耀武揚威的南流景,此時像個沒有生命的假人,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一圈繃帶還在隱隱滲血。

他被推進了重症監護病房,醫生要求不能進去探視,隻能隔著玻璃從外麵看,傷者暫時未完全穩定,至於什麼時候能醒,看他的恢複情況。

南豐唉聲歎氣:“既然這樣,流景的工作暫時由斐遙接手。”

於懷素心裡放聲大笑,表麵卻還裝出一副賢妻良母之態,鬱鬱寡歡道:“斐遙尚且年輕,經驗不足,我很擔心他接手公司後會不會出錯,但現在流景出了事,也隻能這樣安排了。”

這個時候,從進醫院起一句話沒說的沈伽黎抬起了頭,他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你很為難?”

於懷素哭相沒來得及收回:“什麼?”

“如果為難,正好。”沈伽黎從口袋裡抽出一個信封,“南流景寫的信,他說他已經去公證處做了公證,也委托了信托公司,如果他在位期間發生任何意外,他的工作由我全權接手。”

這句話出口,不僅於懷素,就連李叔都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誰?沈伽黎?讓沈伽黎暫時擔任CEO?公司不想要了?確定沈伽黎不會做著夢簽了字把公司賣了?

而且以他那懶勁兒,該不會要在家躺床上辦公。

事實上沈伽黎也並不想接手這爛攤子,他隻想躺平,而且他也深知像他這種廢物點心不可能帶領公司走向光明,很大可能要帶著公司一個彎兒拐進溝裡。

但南流景說,他任位期間享受和原CEO相同待遇,無論是工資還是福利。

CEO的待遇,聽著很可觀。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想有人覬覦南流景的位置,等哪天南流景回歸,他可以輕輕鬆鬆毫無城府讓還CEO的職位,但其他人未必。

人心複雜,永遠不得滿足,如果將來要讓他跟著南流景遭遇更多麻煩事,他不願意。

果然,於懷素起了疑心:

“伽黎,你是什麼專業,公司管理你又懂多少,就算斐遙不坐這個位置還有他爸爸,退一萬步講還有多位股東,我想,流景應該不會這麼傻,讓一個門外漢去糟蹋他的心血。”

話沒直說,但潛台詞在質疑沈伽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