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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是他自己偽造,或者是在南流景喝醉不清醒的狀態下被哄著寫下。

沈伽黎收起信封,看也不看她:“南流景的確不怎麼聰明,但至少比阿姨你聰明。”

否則以他那傲慢自大的逼king人設,怎麼會未雨綢繆寫下這些東西。

於懷素剛要回懟,被南豐打斷:“就這樣決定了,既然流景這麼做當然有他的打算,我相信流景的決定,至於工作上的事,伽黎要是哪裡不懂可以和我商量,這幾天我也會靠在公司幫你的忙。”

不出意外的,於懷素今晚回去又要拉著兒子發瘋。

她甚至不肯多聽一句解釋就拉著兒子氣洶洶離開了醫院。

時候不早,李叔那邊處理完南流景的住院事宜便打算先回家,因為醫院暫時不讓探視,他留在這也沒地方睡,南豐也是一樣的想法。

李叔要帶沈伽黎一起走,沈伽黎道:“來來回回麻煩,不想動彈。”

“不想動也沒地方住啊。”

沈伽黎身體一橫躺在長椅上,用腦電波回應:給我個枕頭,天大地大哪裡都是床。

李叔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再強求,嘮嘮叨叨叮囑半天,看沈伽黎閉了眼才隻好離開。

人一個一個離去,昏暗的走廊上,隻剩下沈伽黎和偶爾路過的護士。

護士見他可憐,還特意給他送了條被子。

深夜,醫院似乎比任何地方都安靜,安靜到沈伽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睡不著,雖然困。

他坐起身朝著身後的玻璃看進去。

南流景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渾身插滿管子,守著隨時可能尖叫警報的儀器,那個逼他畫畫做飯的南流景,終於閉了嘴。

可這種安靜,卻令人心裡不舒服。

良久,他再次掏出南流景寫給他的信。

注意事項的排版序號很奇怪,不是1234,而是6178這種毫無順序的排版。

除了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項,還洋洋灑灑寫了些無聊的題外話。

比如一句“淩晨四點,我看見海棠花未眠”,書信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下麵就是落款日期。

這句話沒頭沒尾,不知道南流景想表達什麼。他這人奇怪了又不是一天兩天。

海棠花未眠,你怎麼卻先睡了。

*

醫院的長椅睡著並不舒服,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涼意直竄腦門。

沈伽黎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

該去上班了。

他又最後看了眼南流景,他還在睡。

忽然有點理解每天南流景早起上班時看到自己幸福躺屍的感受了。

李叔帶著早餐過來,沈伽黎不想吃,走得匆忙,李叔就跟在後麵追,一手捧著碗一手舉著湯匙,像送彆孩子早起上學的媽媽,哄著他吃一口,不然上班沒精神。

沈伽黎吃了一口,在醫院裡洗漱過,穿著昨天穿過的襯衫去了公司。

剛到門口便看見黑壓壓一片記者,一見到沈伽黎便扛著長.槍短炮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在中間,問他南流景的傷勢情況,問他為什麼南流景會選擇讓他一個專業不對口的人來代替工作。

問得最多的是南流景為什麼提前知道自己會受傷,從而委托沈伽黎代理CEO。

每個字都在懷疑南流景的委托是子午須有的事,是沈伽黎想篡權。

沈伽黎也不知道,他沒見過那些委托證明,南流景在信中也並未提到證明放在哪裡。

記者一早蹲點,也是因為南豐昨晚在微博發表聲明,稱南流景因傷不能參與工作,暫由其妻子代理他的職務。

網友都在詢問南流景的傷勢,有人調笑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腦子真的沒受傷麼?該不會最後不光瘸了,還傻了。

沈伽黎被記者問得煩了,他隻回問了一個問題:

“南流景不委托我這個家人,難道要委托外人?你的問題好奇怪。”

記者被懟得啞口無言,自討沒趣,乖乖讓開一條路。

進門後,縱使遲鈍如沈伽黎也察覺到了公司的壓抑氣氛。

除了因為群龍無首,還因為員工多日來無休止的加班,再想到明天周末還要繼續上班,心情鬱悶,一個個眼袋都快掉到地上,頂著國寶眼有氣無力喊著“沈總早”。

沈總,這個稱呼聽起來很怪。

還有紅著眼圈的員工,和同事哭訴她昨晚加班到淩晨,回家路上遇到了流氓,差一點出事,還好有清潔工人出手相助,等報了案做完筆錄回家已經是淩晨三點,她今早七點就起了,一邊哭一邊痛斥自己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是所有打工人的心聲。

沈伽黎也不例外。他也想哭,但哭不出來,南流景不在的話,他的眼淚起不到任何作用。

九點半,嚴秘書通知沈伽黎要去會議室開會。

他甚至不知道會議室在哪,也不知道進去後應該坐在哪,便習慣性往後走,想找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但被會議記錄員通知必須坐上座,那個南流景一直坐的位置。

這麼一出,領導層們表麵無事發生,內心卻在偷笑。

沈伽黎要暫時接手CEO一職的消息一出,所有人,昨晚集體失眠。

擔憂公司的未來。

沈伽黎坐在上座看下去,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朝他行注目禮,他一眼便看到左手邊緊挨著他的南斐遙和於金主,倆人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像是某種嘲笑。

萬幸會議記錄員是南流景的心腹,兢兢業業詳細告知沈伽黎今日會議流程,需要解決哪些問題。

“沈先生,剛才南董事長來電,說如果有不懂的可以記下來,等會議結束給他打視頻電話,他會教你怎麼做。”

於金主一聽,樂了,看向身後的領導們,笑道:“這還真是奇觀,不懂的要打電話回家問,南總在的時候我還真沒見過這種場景。”

有眼力見的領導也沒跟著笑,有句話說得好,年光似鳥翩翩過、世事如棋局局新,誰TM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時移世易,今非昔比,要做的就是謹言慎行。

沈伽黎也沒理會這禿頭仔,在記錄員的一聲“會議開始”下,翻開了會議文件。

第一件事要解決的是最近員工消極怠工的情況。

因為長時間工作加深夜加班,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就算沒意見,身體也受不了,精神狀態不好也很難做好工作。

於金主翻著會議記錄,又開始了:“關於第一條,員工消極怠工問題,沈總有什麼高見?”

沈伽黎:問我?那我就實話實說咯。

“明天開始放假,加上正常的國家節假日,假期延長至七天。”

順便也給自己放個假。

此話一出,集體震驚。

於金主一聽,又樂了:“簡直荒唐!國內所有的公司都是這種調休製度,何況幻海電子這種大企業,你知道員工休假一天會堆積多少工作量麼!哦對,我忘了,你是門外漢你確實不懂。那我先發表聲明,我不同意。”

其他人不敢說話,但又在看好戲。

沈伽黎斜斜瞅著他,答非所問:“你為什麼是禿頭。”

於金主:?

他默默摸著自己寸草不生的腦門,脾氣上來了:“現在在說工作的事。”

一激動,整個頭皮都是紅的。他最恨彆人說他是禿頭,其實原本不是,好歹兩邊還有那麼幾根倔強的,為了美觀才全剃光。

沈伽黎還是那句話:“你說啊,你為什麼是禿頭。”

其他領導已經隱忍不住,偷偷掩嘴發笑。

於金主臉紅的像個爛番茄:“你這是人身攻擊!”

沈伽黎:“沒有人身攻擊,隻是好奇,你,為什麼,是,禿頭。”

於金主聽到彆人在笑他,終於克製不住,一秒崩壞,大手憤憤拍案而起:“我禿頭關你什麼事!管得倒寬!”◢思◢兔◢在◢線◢閱◢讀◢

沈伽黎漫不經心把玩著鋼筆,點點頭:“所以CEO的決定關你什麼事,管得倒寬。”

沉默,全場沉默。

重點不是禿頭,重點是沈伽黎在給他們下馬威,宣示自己的權力。

還是閉嘴吧,免得哪天被清算。

於金主肉眼可見失去了顏色,隻剩光禿禿的頭頂比燈泡還亮。

旁邊領導扯扯他的袖子:“算了算了,坐下吧。”

沈伽黎看向記錄員:“記下,會議結束後通知各部門,明天起放假,十月六號正式開工。”

“收到。”

沈伽黎對於金主的印象僅停留在他包養了一個小明星,但是南流景寫給他的信件中有提過於金主這個人,是這麼寫的:

【男,禿頭,平時不來公司,來了就耀武揚威,彆理他,視作空氣就行。】

多麼樸實且接地氣的注意事項。

記錄員:“第二項會議內容,是關於羅斯安德家族與幻海電子的鈾元素合作事項,現在對方提出提高單價提供更好的鈾,但是計算過總額度,超過預算百分之一,討論內容是否同意他們的要求。”

生怕沈伽黎又先聲奪人,南斐遙和於金主跳出來表示不同意。

“這批鈾作為航空母艦的燃料,本就是做慈善替國家分憂解難,但也要考慮我們自己的利益。”

沈伽黎在心裡玩起了天平遊戲。

花更少的錢買一般的鈾or超過預算百分之一買高級鈾為國家做貢獻。

沈伽黎沒買過鈾,隻買過鹽,花最少的錢買最差的工業鹽,省了一大筆錢。

但他:“同意他們的要求。”

眾人:???

於金主氣笑了:“門外漢就是門外漢,咱們是企業,所有的分公司林林總總加起來幾萬的員工要養,沈總該不會不知道超百分之一的預算具體有多少錢吧。”

他看向領導們:“你說他可笑不可笑,超預算的錢他能出?”

沈伽黎依然漫不經心:“嗯我出。”

眾人:?!

“我有幻海電子百分之一的股份,大概十幾億,夠麼?”他說得雲淡風輕,儘管心在滴血。

沈伽黎也明白這就是在為國家做慈善,他自認不是什麼根正苗紅熱血愛國青年,但也明白,他這條命是國家的醫療福利幫忙救回來的,雖然說不上感激,但如果不是國家他也看不到這禿頭的大笑話,也見不到媽媽。

知恩圖報,就這麼簡單。雖然他的套娃風豪華大地宮要少幾層外牆。

“你要瘋彆拉著人跟你一起瘋!”於金主拍案而起×2

不為彆的,他不信沈伽黎真能拿出股份變賣,到頭來還不是要收回他們的股份維持正常運營,這人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什麼都敢說,怎麼不去死?

沈伽黎抬眼懶散地撇了眼於金主的禿腦門:“彆人都說頭發長見識短,今天看來這句話是悖論,一個人的眼界和頭發長短有什麼關係。”

“你!”於金主氣的鼻子都歪了,拍案而起×3。

“你什麼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閒人,你該感謝國家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