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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換了另一位受害者的小孩給她,而自己的孩子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被送走。

但或許母子間就是有那種無法言說的心靈感應,明明小嬰兒都長得大差不離,生產時痛到昏厥也沒見到兒子,可當護士把小孩抱給她看時,隻一眼她就變了臉色。

第一次見麵,可她確定,這不是她的小孩。

勾結人販的護士被逮捕後也無法交代那些被送到人販手中的孩子們去往何處,人販為了儘快脫手以便掩人耳目,個把小時內孩子有可能就出了省,碰到警察半路盤查也不怕,他們有專門的中轉站,一時出不了手就全部送到那邊,等風聲過去再繼續實施犯罪。

白薇這二十多年來從沒放棄過尋找自己的孩子,老二已經不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不知何處的老大身上,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哪怕二十多年的感情空白,哪怕兒子已經認賊作父,可還是要找到他。

這麼多年她接到無數的電話,見了無數疑似兒子的小孩,可隻一眼,就確定不是。

唯獨看到沈伽黎照片的時候,才真切感受到了希望的火苗,漸漸變成鍁天鑠地的大火。

前幾天和沈伽黎一同拍攝廣告試鏡,從他穿過的拍攝用服裝上找到了幾根頭發拿去做鑒定,她想為自己內心的疑惑找出合理答案,而今天就要出鑒定結果。

卻忽然聽到了沈伽黎那句“血緣有時候無足輕重”。

再次看向沈伽黎,這孩子淚眼朦朧望著她,嘴巴微張迫切想說什麼,但沒等張嘴,手機響了。

白薇尷尬,離開房間接起電話,是鑒定中心打來的。

“白女士您好,鑒定結果已出,報告由您親自來取還是快遞到家。”

白薇凝望著暈染花紋的大理石地磚,良久,輕聲道:

“不用了,麻煩你們幫我處理了吧。”

“您的意思是,幫您快遞到家?”

“不是。”白薇道,“幫我撕掉或者燒掉,都好。”

為了等一個答案,這一周來她夜不能寐,工作也無法專注,想起這事兒心中不安,她怕最後結果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但這個孩子卻給了她一個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兩全的辦法。

他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一頭霧水,雖然極少碰到這樣的客戶,但不是沒有。

這個時代,人人都希望借助科學手段尋求一個確切答案,可還是有部分人,在最後關頭選擇將命運交由自己之手,因為在結果出現的前一刻,答案就已了然於心。

白薇做了個深呼吸,捏捏臉頰,調動肌肉努力擺出笑容。

剛進門,卻被迎麵而來的大男孩撞了滿懷。

“你怎麼才來找我。”沈伽黎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人需要擁抱來表達感情。

他不管白薇是不是媽媽的重生還是轉世或者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原因,隻要那個人是她就行。

沈伽黎也做不到像電視劇裡那樣親人重逢抱頭痛哭整的傷感又煽情,媽媽總說,見到喜歡的人,要笑,這樣對方也會感受到你的心情。

既然已經哭著來到這個世界,也彆哭著走了,笑總比哭要節省體力。

白薇輕拍孩子後背,在他耳邊輕聲笑道:“這不是來了嘛。”

沈伽黎收緊雙手:“有點晚哦,不過來了就好,媽媽。”

這一聲媽媽叫得流暢自然,沒有絲毫違和感,不過是從很小的時候,學會說話那一刻,就一直叫一直叫罷了。

他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哪怕事實告訴他已經穿進書中世界,但他還是堅定不移無神論者。

而這自然隨性的一聲“媽媽”,恰是印證了那句“孩子隻有在見到母親時才覺得看到了上帝”,這種深入骨髓的習慣,是他唯一的信仰。

門口的南流景沉默:那我走?

他不是沒聽到沈伽黎那聲“媽媽”,這個字眼喊出口,就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

隻是這麼優美動聽的詞語,自己大概率這輩子沒機會再說出口。

南流景默默退出房間,隨手關了門。

他進了儲物間,從陳舊灰暗中翻出一本落滿灰塵的影集,深紅的絨布封麵,是過往二十餘年的縮影。

母親生前嗜愛拍照,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眼光時尚,不管是拍風景還是人都獨具慧眼,拍得很好看,從他出生起,幾百張照片記載了他短暫的幼年時光,隻是到了五歲之後,便沒什麼照片了。

那時她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也漸漸忘記自己曾經的興趣愛好,隻是有機會拿到相機時,還是會習慣性給兒子拍一張照片。

影集的最後一張照片,是六歲的南流景站在媽媽身邊,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呆滯地看著鏡頭,卻又明顯能看出注意力不在這邊。

身旁是頭發散亂的母親,笑容詭譎,手指扭曲比著奇怪的手勢,像是奇怪的妖怪,令人毛骨悚然。

“吧嗒。”南流景猛地合上影集,扔進無人問津的舊角落。

這時,手機響了。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閃爍著冰冷的“父親”二字。

南豐對沈伽黎有好感,不代表對南流景也有,否則也不會接起電話就是毫無感情的一句命令:

“今晚帶伽黎回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

第43章

“沈伽黎生病了, 去不了。”南流景冷聲道。

電話那頭傳來南豐宣泄般的一聲歎氣,繼而質問道:“沈家把孩子送到你這,你真的有好好照顧他?”

南流景手指不斷收緊, 因為過度用力指節呈現蒼青色。

被扔進角落的影集中, 那抹瘋癲詭譎的笑還曆曆在目。

良久,他輕笑一聲, 眼底儘是嘲蔑:“父親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外婆將女兒送到你家, 那你呢,有好好照顧她?”

電話那頭驀的沉默。

每次都這樣,談及這個話題父親隻會逃避, 仿佛隻要逃得夠遠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這一次, 南豐還是選擇逃避:“知道了,讓媳婦好好休息,但你今晚務必到場,董事會和理事會的人都會到場, 你不能缺席, 就這樣。”

掛了電話,南流景疲憊地閉上眼,輕輕揉捏著眉心。

當父親說出這番話時,目的就很明確了。

年初體檢,醫生說南豐血壓偏高,建議這兩年放下一切好好休息,而恰好,南斐遙在牛津學成歸來, 現在公司勢頭正好,自打南流景接手以來可謂是扶搖直上, 開創了幾個新領域,股價飆升,營業額比起曆史最高還要高出百分之三十的百分點,這個時候將董事長的職位易主,就算是沈伽黎這樣的小廢物接手都是穩贏,何況是牛津畢業的南斐遙。

而南流景存在的意義,就是南斐遙一步登天的墊腳石。

南流景緩緩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眼底如一汪死潭,黑沉,深邃不見底。

李叔過來幫南流景換衣服,見他始終不發一言,不由得擔憂:“少爺,今晚真的不要我陪您一道參加晚宴?”

“不用,今晚你的工作就是陪著沈伽黎,而且要寸步不離,他要是出門務必和我報告。”

“是,今晚白女士會留下陪沈先生吃晚飯,他大概不會出門。”

南流景點點頭,讓李叔先去準備晚餐,他則徑直去了沈伽黎的房間。

進門時,沈伽黎正和白薇兩人玩翻花繩,南流景主動對白薇點頭示意,白薇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說去趟衛生間,獨留二人。

沈伽黎還在研究著手中的毛線繩,專心致誌,對於南流景的到來充耳不聞。

南流景也習慣了他的冷淡,更沒指望他會主動打招呼。

他來到沈伽黎身邊,抬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雖然退燒,但體溫還是略微偏高。

他給沈伽黎掖了掖被子,心不在焉道:“我今晚要出門,你在家休息彆亂跑,有事給我打電話。”↑思↑兔↑網↑

沈伽黎沒吱聲,自顧整理著手中的毛線繩,已經揉亂成一團,剪不斷理還亂。

南流景看他這態度,忽然懷疑,他該不會連自己手機號都沒有。

罷了。

他低低道了句“走了”,轉身剛到門口,卻忽然聽見背後傳來沈伽黎的聲音:

“給我煮南瓜粥。”

南流景看了眼手表,時候不早了,道:“讓李叔煮給你,我這邊時間趕不及。”

沈伽黎沒說話。

“不和我道聲再見麼?”南流景問。

沈伽黎還是不說話。

南流景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房間。

白薇回來,看見沈伽黎手中一團亂麻,溫柔接過來一點一點細心解開。

“南總去參加董事會了?”她有意無意問道。

“董事會麼?不知道,他沒說。”

“應該是,白天和我們公司老板聊天,他說今晚他也會到場參加幻海電子的董事會,說是董事長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這件事或許對沈伽黎來說不足掛齒,但對白薇來說,很重要。

她希望南流景能爬得更高,這樣沈伽黎也能過上更優渥的生活,雖然現在看來,南流景也沒虧待他就是了,斥巨資購進進口醫療儀器,知道沈伽黎不愛去醫院,就把三樓改造成一個小型醫院。

白薇試探著問道:“我聽說南總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牛津碩士,去年剛回國發展,如果南總任職CEO的話,是不是就和董事長的職位無緣了?由弟弟繼承麼。”

“嗯。”沈伽黎應聲,反正原文小說是這麼寫的。

白薇還想說什麼,李叔過來喊人吃飯。

沈伽黎是不想吃的,但他盼望這一天太久,和媽媽其樂融融吃好吃的東西,這樣簡單的心願,卻盼了很多年才得以實現。

晚餐非常豐盛,因為南流景臨走前特意叮囑李叔煮南瓜粥,因此桌上多了一盅與滿桌珍饈格格不入的樸素南瓜粥。

但沈伽黎卻並沒有動筷的意思,好像剛才纏著南流景要吃南瓜粥的人不是他。

“李管家,您也一起坐。”白薇熱情邀請站在一邊的李叔。

按照規矩,他是不能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飯,一般都要等南流景吃完他再動筷,但今天,看到二人和樂愉悅的一幕,也不再推諉,恭敬坐在二人對麵。

他今年五十歲,無父無母也無妻兒,從二十六歲進入南家工作,將自己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南家,雖然南流景也曾經打算給他介紹條件不錯的女性,但他還是拒絕了。

雖然說這話不敬,但事實上,這二十四年的日夜相處中他已經將南流景視如己出,如果這個時候讓他離開南流景去娶妻生子,他舍不得,也不放心。

隻是看到白薇和沈伽黎,忽然有種老父親看著閨女帶外孫的溫馨感。

李叔及時打住。輩分亂了,隻怪自己長得老,其實也就比白薇大個七八歲而已。

雖然同桌吃飯,但李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