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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廳領導們握手道歉,灰溜溜離開了禮堂。

南流景怔了許久,緩緩抬手鼓掌。

沈伽黎,這也是你計劃的一環麼?

門外的沈伽黎:所以我是上還是不上。

沒等考慮好,任一諾發現了門口的沈伽黎,大踏步而去,拉起他的雙手:“沈同學,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人生的道理,讓我衝破桎梏拋棄老舊的傳統觀念勇敢邁出這一步,你和你的狗,讓我突破了自我。”

她一個深鞠躬:“謝謝你!你是我的人生導師。”

沈伽黎:……?

我做什麼了?

台下再次熱烈鼓掌,學生們衝下觀眾席疾奔而來,高呼著“沈伽黎!沈伽黎!”。

沈伽黎:???

哈士奇見著熱鬨,受不了了,硬往人群裡擠,從每個人的口袋裡嗅過一遍。

被學生們怒搓狗頭後,哈士奇昂首挺%e8%83%b8,一抹邪魅:我曉得,像你們這種小妹妹,都喜歡我這種肌肉猛狗。

俞衍向在後麵鼓著掌,笑道:“沈同學,果然我沒看錯人,你和你的狗,都非常了不起,一個舉動就解決了問題,是啊,人類哪有那麼了不起,如果傲慢自大,終有一天會被取代,甚至是被哈士奇取代。”

沈伽黎被學生們圍在中間,混亂中不知是誰抓住了他的肩膀和腳踝,下一秒,他被學生們高高舉起,用力拋向半空。

半空中的沈伽黎肉眼可見的瘦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我……

南流景靜靜凝望著他,半晌,嘴裡低低吐出一句:“笨蛋。”

而後是被口罩墨鏡遮住的輕笑,溫柔,欣慰。

家長們自覺離開後,典禮照常進行,但也已接近尾聲,沈伽黎準備的演講稿最終也沒派上用場,因為大家已經聽厭了漂亮話。

真理雖不漂亮,但它足夠真實。

南斐遙趕到的時候,隻剩沈伽黎被學生們拋向半空這一幕。

鬨事的家長呢?人呢?!

南流景垂死掙紮的畫麵呢?

南斐遙不可置信的愣了許久,疾步衝到任一諾身邊,張嘴就是質問:“事情怎麼樣了。”

任一諾臉上的緋紅還沒褪去,開朗笑道:“都解決了,斐遙哥哥果然料事如神,沈伽黎一出場,力挽狂瀾,家長們都道歉了,表示接下來會全力支持新學院的建設。”

她沒說是沈伽黎的狗,多說倆字也沒意義,還不是多虧了沈伽黎訓狗訓得好。

“解決了?!”南斐遙雙目圓睜,“家長還道歉了?!你是豬腦子?”

任一諾被他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那一瞬間,心頭隱隱升上一股不悅。

爸爸總教她要恪守婦道,不能對喜歡的人鬨脾氣,可這不是對方可以肆意辱罵她豬腦子的理由。

雖然不明白事情圓滿解決後南斐遙還有什麼不滿,但今天的她已經不是從前哪個任一諾了。

她對著南斐遙溫柔一笑:“豬的智商在動物中排名位列第十,相當於三歲小朋友的智商,說不定,比你高哦。”

“你說什麼?”南斐遙橫眉冷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三八說什麼?

任一諾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繼續微笑:“真可憐,這下你不光要去醫院看腦子,順便掛個五官科吧。”

南斐遙愣住。

說罷,她拎起小皮包,踩著高跟鞋昂首挺%e8%83%b8驕傲離去。

不懂,自己當初到底被南斐遙哪一點吸引了,和伽黎哥哥比,這人素質沒有腦子沒有,去死吧,白癡。

父親總說,女孩子家要矜持溫柔、恪守婦道,但父親不會說,世上最艱難的其實是追求自我。

去你的婦道,去你的規矩教條,在你頭上跳舞又怎樣,哼。

經此一戰,沈伽黎未戰先捷,成了校園小紅人,畢業生們就跟參觀猴子一樣挨個和他合影。

照片中的他,白到近乎反光,眉眼低垂卻極儘生動,陽光打下來的時候,將睫毛都染成淡淡的金色,整個人像是易碎的玻璃,清透、惹人憐愛。

南流景和李叔等在隱蔽的樹蔭下,望穿秋水。

李叔笑道:“沈先生真的很厲害,輕而易舉解決了大麻煩,我想,老爺這次不會再說什麼了。”

南流景沒說話,眼中隻有那高挑纖細的身影。

“雖然他笨笨的,什麼都做不好,但卻是少爺的小福星呢。”李叔繼續美言,毫不吝嗇對沈伽黎的喜愛。

南流景倨傲地冷哼一聲。

說什麼小福星,承建學院這事不就是因為他那不合時宜的昏厥才有了這個打算。

姑且,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少爺,今天是沈先生的大日子,您要不要上前道賀。”李叔關切道。

南流景彆過頭:“不用了,這麼開心的日子他應該不太想看到我。”

“少爺不要妄自菲薄,沈先生還是很關心你的。”李叔試圖挽尊。

南流景抬眼:“關心?怎麼看出來的。”

李叔:“就是……就……”

嘶——怎麼編,在線等,急。

“行了,先推我過去吧,校領導們還在等。”

李叔歎了口氣,推上輪椅。

離開前,南流景忽地偏頭看了一眼。

站在人群中的沈伽黎,無論多麼不陽光不積極,可永遠都在閃閃發光。

在發光啊。

倏然間,他回過頭,朝著那道身影深深望去。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那一瞬間,他和沈伽黎對上了視線。

穿越嘈雜人群,無聲地對視。

*

偌大校園中,百樹成蔭,不知名的小花掛在枝頭,散發著淡而典雅的香。

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踩著矮跟皮鞋,沿著路邊畫出的白線緩緩而行,蜜粽色的長發像節奏的波浪,被陽光反射出溫柔的光。

“同學,請問畢業生在哪裡拍照。”她拉過一個過路學生禮貌詢問。

學生好奇打量著她,雖然她戴著口罩,可還是越看越覺得眼熟。

學生為她指了路,女人再次禮貌道謝。

“姐姐,請問你是……明星麼?我覺得你看起來好眼熟。”學生終於忍不住疑惑,冒昧問道。

女人笑笑,平光鏡後的眉眼彎成美麗的月牙般:“不是哦,你認錯了。”

另一邊。

和同學院的學生們合完影,沈伽黎隻剩下半條命,隨即他抬眼看向身後排隊等待合影的外院學生。

……

沈嵐清牽著他惹事的哈士奇跟在沈伽黎身後,寸步不離,密切關注著合影學生們的手有沒有亂放。

他本以為自己會有幸成為唯一一個能和哥哥合影的幸運兒,不成想,哥哥人氣太高,比他之前去看大熊貓時人還多。

但他很快安慰了自己。沒關係,我是唯一一個摟過哥哥腰的。

養父宮源特意去買了花束過來為沈伽黎祝賀,他認為,彆人家孩子有的,他的小孩也得有,儘管買這束花沒少讓老婆數落。

都說膝下承歡二十年,捂塊石頭都熱了,但對於養母來說,沈伽黎就是捂不熱,不知道他抱錯時對他就沒什麼好臉色,知道抱錯後還順便說服了自己從前就看他不順眼的原因。

原來不是親生的,那就說得過去了。

今天她的好大兒沈嵐清作為優秀畢業生上台發表感言,她在下麵坐著笑得合不攏嘴,儘情享受其他家長投來的羨慕目光。

但這一切,結束在沈伽黎上台後。

她覺得沈嵐清也是傻,怎麼偏就和這個贗品這麼要好,貼著就不放。

思前想後,她堅定認為,兒子肯定是讓這狐狸精PUA了。

人一生氣,尖酸刻薄的言論隨之而出。

養母看向老公宮源,一把奪過花束,陰陽怪氣道:“又不是你親生的,腆個臉湊什麼熱鬨,人家缺你一束破花?”

“人家多了不起啊,靠著我們家的狗白撿了大便宜,真是人好不如命好。”

宮源生怕孩子傷心,忙攬著沈伽黎到一邊,小聲道:“彆在意,天太熱你媽媽火氣大,不是衝你,是衝我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伽黎淡淡看了養母一眼:“阿姨吃點板藍根,一包不夠就一盒。”

“不是我說沈伽黎,好歹我也養了你二十多年,改口倒是挺快,什麼?阿姨?你良心讓狗吃了?”養母全然不顧周圍還有人,聲音陡然抬高八度。

周圍人紛紛好奇看過來。

沈伽黎:“嬸……嬸子?”

嬸子一出口,養母驟然攥緊十指,頸間突兀出一條條青筋。

“沒媽教養的野種連最基本的素質都沒有?”不管了,今天這股邪火非撒不可,“就說你這小雜碎怎麼可能是我生的!跟我家人一點不像,我像你這歲數的時候可都開始接手公司了,再瞧瞧你,廢物一個。”

沈伽黎:“你這歲數還有人死了呢。”

是吧。

養母一愣,下一秒雙眼瞪得銅鈴一樣。

這個廢物在詛咒她?!

“你就是欠教訓!沒從我家戶口本上死出去我還教訓不了你?!”

養母被他這一句徹底激怒,說不好是憤怒還是恐懼,渾身都在抖,像篩糠。

她高高舉起手,巴掌落下時劃破空氣發出“嗖”的一聲。

沈嵐清正和同學聊天,聽到聲音轉身查看,見到高高舉起的巴掌想去攔,但為時已晚。

“啪!”皮肉相向發出清脆一聲。

一隻白而纖細的手緊緊抓住了落下的巴掌,五指漸漸收攏,幾根掌骨清晰突出。

養母還沒反應過來,手被人抓住甩了出去。

她瞪著淩厲的雙眸看向這多管閒事的,隻見一個微卷長發的女人戴著口罩,平光鏡下的雙眸冷冽且堅毅。

看起來好像是平常不過的眼神,但莫名令人湧生一股憚意。

養母心虛,收斂了囂張,揉著吃痛的手腕小心翼翼打量著來者不善的女人。

女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沈伽黎。

第36章

沈伽黎同樣也在打量這位不速之客。

女人笑笑, 扶了扶平光鏡,輕聲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談話了,請問這裡是畢業生拍照的地方麼。”

聲音出口的瞬間, 沈伽黎明顯一愣。

雖然對方在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但這聲音,他不會忘的。

隻是這事說起來不僅詭異, 而且匪夷所思,他並不認為是自己想的那樣。

一定是天太熱, 腦袋開始發昏產生了幻覺。

“請問……”女人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沈伽黎的臉,“你是不是沈伽黎?”

沈伽黎怔怔點頭。

女人道了句“那就沒錯”,隨即她拉下一邊口罩掛耳:“認得我麼?”

短促地摘下口罩後, 似乎怕引起圍觀, 又馬上戴了回去。

這一次,沈伽黎完全怔住。

口罩短暫地摘下猶如曇花一現,但這一瞬而過的麵容猶如驚雷,劈開了心間塵封已久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