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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穿廊,兩人並肩往前走時,遙遙瞧見衛啟泓跟秀娘兩個立在廊口,舉止親昵,似乎是在談論什麼。

衛啟濯與蕭槿經過時,衛啟泓見弟弟對他視若無睹,笑道:“啟濯怎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呢?莫非還在為昨日之事記怪我?”

衛啟濯轉頭睥睨他一眼,不作理會。蕭槿朝衛啟泓略略一禮,正欲跟衛啟濯一道離開時,就聽衛啟泓在後頭道:“我知道啟濯的心結何在,其實也不必氣惱,生孩子這種事說不好的,興許弟妹明年就能懷上了呢?縱然明年懷不上,還可以等後年……”

衛啟濯驀地轉頭,冷冷乜斜衛啟泓:“兄長若不想傷上添傷的話,最好閉嘴。”

其實衛啟泓昨日出宮時說的話很是譏諷。衛啟濯讓他慢些走,衛啟泓就看著他笑,陰陽怪氣地說他要趕回去看看秀娘,她如今有了身子,要加意照料,不似衛啟濯這般,家中隻一個嬌妻,無兒無女的。

衛啟濯當時就想揍得他滿地找牙了。但那會兒身在皇宮,又有文武群臣在場,他不好當場跟衛啟泓打起來。後來他放任衛啟泓擠入人群,看著衛啟泓被人踩踏,心裡也激不起什麼波瀾。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忍讓這個兄長。衛啟泓眼皮子淺,見不得他比他好,無論在哪上頭都想壓他一頭,尤其是舉業,但凡他哪回考業勝過他,他就在暗地裡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於是他自斂鋒芒,晦跡韜光。倒不是他怕了他,他隻是想少些麻煩,也讓父親少些為難。

衛啟泓想借粉頭那事讓他跟衛啟渢掐起來那回,他也隻是警告了衛啟泓。他知道兄弟倆一旦撕破臉,最難受的人就是父親。父親生他養他,將他一手撫育成人,他不想讓父親傷心。

之後,不論衛啟泓對他如何擺臉色,他也權當瞧不見。真正激起他對衛啟泓的怨怒的,是那回衛啟泓讓父親撞到廊柱上的行徑。他那個時候對這個兄長已經沒什麼情意可言了。事後,他聽在場的小廝跟他複述,才知道衛啟泓在看見父親流血倒地時,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擔心父親將此事泄露出去毀掉他的仕途。

生身父親的死活居然排在前途之後。

這種人,自私冷漠到骨子裡。

但他昨日還是提醒了衛啟泓。因為他父親就在一旁,並且一直對他讓眾人慢行抱有不解,他不想讓他父親想到彆處去。隻是他沒想到,衛啟泓蹬鼻子上臉,居然拿他媳婦沒孩子的事來諷刺。

不過是因為沒有旁的可說的了,隻能在這上頭刺刺他而已。

衛啟泓並不怕衛啟濯,他還真不信衛啟濯能因為他幾句話就再打他一頓。

衛啟泓輕笑道:“怎麼,啟濯連這點度量都沒有麼?竟因此威脅自家兄長?”

衛啟濯覺得衛啟泓還是傷得輕,待要上前揪住他添點顏色,蕭槿忽然道:“大伯說的很是,這種事急不來,我跟夫君也未曾急過。所以我不太懂大伯究竟是打哪裡看出夫君有心結的,可否請大伯賜教?”

衛啟泓一噎,旋笑道:“啟濯適才打我跟秀娘身邊經過時,神色不豫,我揣度著興許是因為啟濯瞧見秀娘有孕,有些觸景傷情了。”

蕭槿也笑道:“大伯這思路好似有些不可理解,大伯昨日才與夫君爭持過,夫君今日瞧見大伯,心緒一時難平,難道不是很正常?大伯這般牽強附會,傳出去說不得還會有人認為大伯因著要添丁,便驕矜得失了分寸。屆時將大伯當個笑柄就不好了。”

衛啟泓被她這一番挖苦說得顏麵掃地,氣得滿麵漲紅:“你!”

蕭槿麵上笑意不變:“大伯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子,當為眾子侄之表率,還望大伯下回開言之前三思而行,不要落了臉麵才好。”言罷,轉向衛啟濯,輕聲道,“夫君,咱們回吧。”

衛啟濯偏了偏頭。難道是錯覺,他怎麼總覺著蕭槿今日格外溫柔。

衛啟濯跟蕭槿走遠後,衛啟泓才冷著臉悻悻離開。

他忽然有點妒忌衛啟濯,妒忌他有那樣天姿國色又伶牙俐齒的嬌妻。郭雲珠那種沒人氣兒的木頭要是能有蕭槿一半好,他也不至於每回上她房裡跟上墳一樣。

回了昭文苑,衛啟濯與蕭槿一道用膳時還誇她能說會道。蕭槿擺手,隨意道:“這些話你甩出來不如我甩出來有用,我隻是該出口時就出口。何況,我以前常跟人杠,這些於我而言不過小菜一碟。”

衛啟濯麵上的笑倏地一收:“你指的是衛啟渢?”

蕭槿瞧見他那神色,心裡咯噔一聲,埋頭扒飯:“當我什麼都沒說……”

衛啟濯繞過桌子將她抱到腿上:“你是不是想激得我醋意大盛,為歡好增些情趣?”

蕭槿聽他說起這個,麵上酡紅一片。

他如今什麼姿勢都敢試,除卻讓她坐上來自己動以外,還嘗試了許多高難度動作,有一回甚至一把抱起她,讓她雙腿環在他腰上,雙臂勾住他脖頸,整個人攀附在他身上,邊走邊做,

蕭槿覺得他可能是將學術研究的精神投入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上。因為他時常一本正經地跟她探討交流角度、力道和時間等問題,真正是教學相長,共同進步。

蕭槿赧然之餘,又想起了衛啟泓的問題。

衛啟泓氣量狹小,如今跟衛啟濯的矛盾幾乎是不可調和的了,那麼這兄弟兩個大約之後還是要走向前世的結果。或許最後衛家的爵位還是由衛啟濯來承襲。

至於秀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蕭槿印象不深,不曉得是因為那孩子沒保住還是早夭了。

永興帝上回秋獵時得過衛啟濯的援手,這回衛啟濯又交代內侍們防患於未然,雖然最後還是因內侍不重視而發生了踩踏,但永興帝還是對衛啟濯大加讚賞一番,並在命人攜賞慰問受傷臣子時,額外給了衛啟濯一份新年賀禮。

這已經是皇帝第二次單獨給衛啟濯送禮了,眾人聞訊驚羨不已,皆道衛家這位四公子將來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上元將至,但永興帝沒心思去消閒,他還得操心幺女含山公主的婚事。他去年九月時便敕諭禮部預備遴選駙馬之事,盤算著正好今年正月或者二月完婚,但挑上來的那些,他瞧著都不大滿意。

不知道他的眼光是不是被朝班裡那幾個人養刁了,他總覺得那些待選子弟的形容氣度沒一個可稱上乘的,光是擺著就不太好看,因而有些頭疼。

自正月初十起,東華門外開始鬨花燈。朱璿的禁足令解了之後,一直規規矩矩地待在宮裡,到了初十這日,便嚷著要出去看花燈。永興帝見她這陣子確實老實,將她舅母沈氏喚來,囑咐她帶著朱璿出去逛逛,但定要好生看著她。

蕭槿也打算出門。上元是個好日子,可以逛夜市又可以撒狗糧,她自然不會錯過。

她立在院子門口略等了衛啟濯片刻,就見他款步而來。

衣冠濟楚,容色充盛,清清泠泠,蕭蕭肅肅,彷如月華凝成的璧人。

如果忽略掉他極力往衣袖裡塞東西的舉動的話。

蕭槿緊走幾步迎上前去,按住他的手:“你在藏什麼?給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

啾啾:感覺我老公藏的可能是新做的小手工。

大號:並不是→_→要不要鑽進我衣裳裡看看(~ ̄▽ ̄)~

那個踩踏事件,其實是由正德年間的一個踩踏事故變形來的,原事件也是一場鬨劇,具體如下:

據《明實錄》記載,正德十一年,文武百官們按照舊例前往宮中朝賀,但是天太冷,朱厚照賴床不起(也有說是故意整治大臣),結果眾臣從大清早一直站到晚上,餓得兩眼昏花,直到天色擦黑,朱厚照才命人傳話說朝賀取消,可以散了。早就疲累交加的大臣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的往家跑,結果在午門外發生了擁擠。一時間大臣們下屬喊領導,仆人喊主人,兒子找爹,場麵混亂不堪。

事後統計傷亡,右將軍趙郎被當場踩死,另有三十多人受傷,內閣大學士梁儲胳膊被踩斷。朱厚照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對此他也很後悔,對受傷的大臣們給以優厚的撫恤,並且親自參加了趙郎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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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衛啟濯眉尖微動:“猜猜看。”

蕭槿攤手:“誰知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怎會是見不得人的東西,這可是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捯飭出來的, 隻是現下姑且不想讓你瞧見而已, ”衛啟濯頓了頓,繼續道, “等到了地方再給你。”

蕭槿的好奇心很強,他越是這樣說, 她就越是想現在就看,於是她佯作答應,跟他走了幾步路後,突然伸手捏住他藏東西的那隻衣袖。

然而他的反應比她快得多,在她預備繼續往上探時,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想摸我?那咱們不出門了, 回去讓你摸個夠,穿著衣裳摸亦或脫了衣裳摸都可, 隨你高興。”說著話就要將蕭槿拉回去。

蕭槿已經對這家夥的臉皮絕望了:“我看是你想被我摸……鬆手, 我要去看花燈,摸你有什麼意思。”

衛啟濯拿開手:“不要緊,看花燈回來也可以摸我。”

蕭槿默了默, 道:“等會兒出門的時候, 你少說話。”

“為何?”

蕭槿翻他一眼:“因為我怕你一開口, 我就想堵住你的嘴。”

衛啟濯見左右無人,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是這樣堵麼?”

蕭槿憋得麵色漲紅,她似乎不該跟這個家夥討論這個。

衛韶容出門前,想想執意將自己悶在書房裡的兄長, 仍舊不死心,讓傅氏姑且等她片刻,她要再去勸兄長一次。

她跑到衛啟渢的書房外頭時,被丹青攔了下來,直道公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內。衛韶容待要作色,就聽衛啟渢的聲音打裡頭傳來:“進來吧。”

衛韶容推門而入時,就瞧見兄長正懸腕作畫。她走上前低頭細看,發現兄長畫的是一幅早春融雪圖,嘖嘖道:“哥哥躲在屋裡頭誰也不見,原來就是為了畫這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哥哥金屋藏嬌呢,鎮日悶著不出門。”

衛啟渢手中兔毫筆不停:“我讓你進來,是想告訴你,不必多言,我沒興致出門,你與母親自去便是。”

衛韶容張了張嘴,倏而氣道:“哥哥這是怎麼了?如今變得奇奇怪怪的!鎮日這麼悶著,也不怕悶出病來麼!四哥都娶媳婦了,你卻一直倔著。”聲音一低,咕噥道,“我方才去找四嫂,看到四哥跟四嫂準備出門,兩人情沾意密的,我就想,你何時能給我找個嫂子……”

衛啟渢筆下一頓,略略轉頭:“四弟跟弟妹也要出門?”

衛韶容點頭:“是啊,我就是見四哥要帶四嫂出來,這才跟母親一道的。不然我就跟著四嫂了,跟母親出門太無趣了……可我總不好去打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