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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性子倔得很,她真怕為著這事,讓母子撕破臉。

蕭槿將衛啟濯送到二門上,與他話彆時,衛承勉過來等兒子。

大庭廣眾之下,衛啟濯不好拉拉扯扯摟摟抱抱,便隻幫蕭槿係了係披風,說了幾句體己話,讓她等著他,待他回來,領著她出去四處逛逛,再計議一下明日回娘家要備的禮。

語聲溫柔,神態繾綣。

衛承勉在一旁歎氣,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頭先都沒想到兒子還能有這副德行。

衛啟濯彆了蕭槿,轉頭跟父親走出一段路後,說起了即將到來的考課。

國朝定製,凡內外官,皆三年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始行黜陟之典,與升遷任免息息相關。眼下便快到了三年一考的時節了。

衛啟濯道:“父親說,兒子若此番考功結果不好,可怎生是好?”

衛承勉擺手道:“不礙事,你要對自家有信心。再者說,考課不好也不要緊的。”

衛啟濯正要笑說還是父親好,就聽父親繼續道:“大不了,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蕭槿遠遠聽見父子兩個的對話,低頭微笑。

這真是父愛如山倒。

衛啟濯走後,蕭槿回去補了會兒眠,又窩著看了半晌書,日頭偏西時,仍不見衛啟濯回來。

她心中喟歎,可能那件事還是避免不了的,若非朝會不得不去,她都想讓他告個假。隻是衛啟濯應當不會傷著,她也不必擔憂什麼。

她正坐在後花園的觀景亭內出神,秀娘領著個丫頭迤邐而來,拾級緩上,恭恭敬敬朝她行了個禮,笑道:“四奶奶怎獨坐在此?妾卻才瞧見大奶奶跟幾個來府上賀年的太太坐在抱廈那頭抹牌,四奶奶要不也一道?”

蕭槿搖頭道不必,她跟那幫人又不熟,一起打牌總歸是不自在。

秀娘見蕭槿沒有讓她坐下的意思,但又不似厭惡她,便一直規矩站著跟蕭槿閒談。她自道家中也有個弟弟,隻是舉業艱難,如今還隻是個童生雲雲。

蕭槿抬頭端量她一番。她似乎是為著她弟弟來跟她打交道的,難道是想藉由她,讓她弟弟入衛家的家塾?那為何不去求衛啟泓?

蕭槿正思量間,就見一丫頭急匆匆奔來,行禮道:“少奶奶,四少爺回了。”

蕭槿起身:“那你慌什麼?”

“大少爺受了傷,如今跟四少爺爭持不下,國公爺見今正勸著。”

“大伯怎麼受的傷?”

“聽說是在出午門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被推搡踩踏的。”

蕭槿心道果然還是發生了,但是這關衛啟濯什麼事?她回身欲走時,秀娘也跟上來急道:“妾也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少地方至今仍舊保留著過年往餃子裡包錢的習俗,就是大年初一晨起吃的那頓餃子,會在包餃子時選一個往裡麵塞硬幣,誰吃到了,就表示這一年會大吉大利,後來看了《明宮史》,才知道原來明朝人就已經這麼乾了,不過古人往裡塞的應該是銀元。

不知道大家那邊有沒有這樣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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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蕭槿趕過去時,衛啟泓已經被眾人拉走了。

蕭槿看著神色陰沉的衛啟濯, 拉他回昭文苑, 路上問他怎麼回事。

衛啟濯緩了口氣,聲音猶寒:“朝會散後, 我與父親、嶽父大人一乾人等往午門去,在將近午門時瞧見了大哥, 我見大哥急慌慌往外擠,上前拉住他跟他說慢著點,橫豎都已經這咱晚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但大哥不聽我言, 還一把甩開我, 冷嘲熱諷,說他要趕著回來。我當時就讓他自便。”

“大哥扭頭往外去的時候, 我跟幾位長輩並一眾同僚在後麵慢行, 我們正說著話,就聽前頭傳來陣陣驚呼,再抬頭看去時, 就見烏泱泱一片人亂成了一鍋粥。大哥那會兒還沒擠出來, 正好陷在了中間, 被人又推又踩,等人群好容易散開,大哥滿身狼狽,手臂還骨折了。”

蕭槿不解道:“那大伯為何要怪罪於你?”難道不該懊惱沒聽弟弟的話麼?

衛啟濯哂笑道:“大哥歸家來後連身上的傷也顧不上處理, 用另一隻手臂扯住我,逼問我這回的變亂是不是我謀劃的,目的就是想借機害死他。”

蕭槿好笑道:“他緣何認為是你做的?”

“因為我當時囑咐負責導引百官的內侍說如今天色晚了,又值正旦,眾人都歸家心切,要提防著人多擁擠,應當一路導引至午門。再就是,我之前的好意提醒也變成了假惺惺的脫罪舉動,大哥認為我不過是故作姿態。”

蕭槿嘴角微扯。可以說衛啟泓很作了,把衛啟濯惹毛了,到時候彆說承襲爵位了,他連官位都保不住。

“今日為何到這會兒才回來?”

衛啟濯長歎道:“陛下`身子不適,起晚了,朝賀到中午才結束,陛下又賜了宴,筵席散後,陛下心血來潮,臨時開了賽詩會,一直到酉時才結束。那時暝色已起,眾人便紛紛往午門那邊衝。”

蕭槿點點頭,這個跟前世的狀況一模一樣。

前世這一年的正旦節就是出了踩踏事故,事故原因就是皇帝臨時開了詩會,臣工們被拘著不能歸家。皇帝隻顧著自己的一時興起,忽略了今日是大年初一,眾人都是思歸心切,結果拖到傍晚才放人走,群臣前頭有內侍導引還好些,但是到了近午門時,隊伍已經完全打亂,眾人百米衝刺一樣往外擠,午門再是闊大也不能一下子容納幾千人,於是你推我搡之下,就發生了踩踏。

那回踩踏事件裡,有幾十個大臣受了傷,這回也一樣,但好在沒有致死的。隻是不知皇帝知曉此事之後,會作何感想。

蕭槿之前交代衛啟濯到時候拉好衛承勉跟蕭安他們,這種事她不好再使人去侯府特特交代,否則太過怪異。隻如今衛啟泓不識好歹,遲早要將自己作死。

衛啟泓回了自己院子後,便命小廝將府上的三個大夫全叫來給他看診。隨後而至的衛承勉蹙了蹙眉,那三個大夫全是打外頭請來的坐堂大夫,個個是杏林高手,一個能當十個用的,衛啟泓隻是手臂骨折又不是要死了,叫那麼多大夫來撐場子麼?他這個長子一向排場大。

不過他最看不慣的不是他這一點。

衛啟泓轉頭看到父親緊蹙的眉,壓著脾氣道:“父親是覺得兒子叫的大夫多了麼?兒子除卻骨折,身上還有多處擦傷,難道不能多叫幾個大夫來看診?”

衛承勉眉頭蹙得更緊,揮手命一眾家下人等姑且退下,轉頭道:“這個倒也是小事,我隻問你,你這刻薄的性子何時能改?你弟弟今日確實是好意提醒,你竟借此反誣,量狹至此,你還有個做兄長的樣子麼?兄友弟恭,兄弟相親是要兩廂互為恭讓,你一味刻薄,仔細將來變作孤家寡人。”

衛啟泓才跟衛啟濯爭執一回,如今又被父親教訓,心中鬱氣陡然竄上,立起來就想跟父親駁詰,但臨了捏了捏拳頭,又將火氣壓了下去。

自打上回他失手將父親推到了廊柱上後,他就收斂了許多。一來是擔心父親將他上回的不孝之舉說出去,二來則是憂心自己的爵位。

他想通了一個道理,他應當跟他弟弟一樣去討他父親的歡心,在他羽翼未豐之際,他父親幾乎可以左右他大半前程。可他試了好幾回,發現自己擺慣了大少爺的派頭,在討好人上頭實在是沒有天分,也做不來,所以他現在選擇儘量跟父親避免爭執。∴思∴兔∴在∴線∴閱∴讀∴

旁的事倒還好說,但一遇到跟衛啟濯相關的事,他就堵悶得難受。眼下父親又為衛啟濯來教訓他,他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但還是要忍。

衛啟泓咬咬牙,跟衛承勉低頭認了錯,表示自己今日是一時衝動,不該對自家兄弟那般尖刻,往後會慢慢學著控製自己的脾氣雲雲。

衛承勉見長子態度軟下來,倒也沒有繼續為難他。衛啟泓上回乾的事雖令他心寒,但衛啟泓說到底也是他親子,血濃於水,他身為人父還是想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衛承勉囑咐衛啟泓好生養傷,又將外頭的人叫進來伺候,回身走了。

三個大夫來給衛啟泓看診後,寫了脈案上了藥,又交代了些須注意的事宜,正要退下,就見衛啟泓抬手指了一個年紀最長的大夫,吩咐說這幾日都要定時來給他看傷。

那大夫不敢違逆衛啟泓,躬身應喏。衛啟泓這才放三人離開。

秀娘得允進來看望衛啟泓時,見他麵色很是難看,柔聲安慰幾句,小心探問今日事端,被衛啟泓瞪了一眼,便垂了頭不敢再多嘴。

她頭先跟著蕭槿一道過來,見衛啟泓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場便噤聲不敢言。落後也隻是跟著衛啟泓回了院子,一直在外頭候著,等衛啟泓準她進來了,她才敢入內。

旁人都羨慕她做了衛啟泓的寵妾,但妾再得寵也還是卑賤,何況衛啟泓並非良人,脾氣上來動輒打罵,她明麵上得衛啟泓的歡心,其實十分懼怕衛啟泓。

衛啟泓低頭瞧見秀娘的肚子,才算是舒心了些。他命秀娘坐到他腿上,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在她%e8%83%b8`前揉了揉,佻達道:“給我爭點氣,到時候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氣死我那弟弟。”

秀娘低頭抿唇。她知曉自己若是生個男孩出來,怕是不能親自養在身邊了,但若這一胎是個女兒,她的地位恐怕還是不會有所改變。

大年初二回娘家,衛啟濯陪著蕭槿一道回鎮遠侯府。

熱鬨之餘,季氏難免又拉著蕭槿詢問孕事。蕭槿禁不住感慨,沒成婚的時候總被長輩問讀書女紅,成了婚又總被問怎麼還沒孩子,等有了孩子,還要被問孩子什麼時候開蒙,什麼時候進學,什麼時候說親。

不過她的心態倒是比較平和,橫豎這種事急也不頂用,不如平心靜氣地遵醫囑好好調養,順其自然。

過了年便是會試,蕭安知道蕭岑火候未到,會試大約是過不了的,但還是想讓兒子先下場曆練曆練,因而蕭岑仍要參考今年春闈。

蕭岑一臉苦相地問衛啟濯是怎樣連中三元的,這種事在他看來簡直跟母豬上樹一樣不可思議。

蕭槿在一旁敲弟弟的腦袋:“怎麼說話的,能不能換個比喻?”

蕭岑捂著頭道:“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文雅不起來……我好羨慕姐姐將來的孩子,能有姐夫這樣的爹打小教著,將來考科舉肯定跟玩兒一樣。唔……還有,肯定還很跟姐夫一樣有趣。”

蕭槿在心裡默默補充道,可能還跟你姐夫一樣摳。她現在已經可以想見孩子要是遺傳了他的性子,會是個什麼情景了。希望屆時隔壁小朋友來找她孩子出去玩耍,她孩子不會給人回一句沒錢不去。

日晡時分,蕭槿跟衛啟濯一道回了國公府。

回昭文苑的路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