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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拔尖。

兩廂敘禮時,朱汲不由往衛啟濯身側的蕭槿身上瞥了一眼。蕭槿姿容殊麗,舉止落落,讓人一見之下便移不開眼目。

朱汲忍不住想,這個姑娘瞧著便是個靈秀通透之人,若是早出生幾年,他說不得會設法讓她當選東宮妃。不過如今人家已經定親了,他也隻好羨慕一下衛啟濯。

蕭槿見朱汲似有話與衛啟濯說,不好在一旁杵著,行禮退下。

朱汲常聽他父親誇讚衛啟濯如何穎慧機悟,如今倒生出些探究的心思,當下便將方才問過衛啟渢的問題再度拋給了衛啟濯。

“臣倒忽然想出一法,”衛啟濯笑了笑,“但隻能由殿下出麵,臣身處宮外,鞭長莫及。”這其實是他早就有的想法,隻他不能這般說。

朱汲忙道:“不知是何法?”

衛啟濯環顧一圈,在朱汲耳畔低語幾句。

朱汲的目光逐漸明亮起來,聽到後來禁不住撫掌笑道:“妙哉,妙哉!卿家果真是滿腹錦繡。”

“陛下仁厚,縱然陛下發現是殿下所為,也隻會感念殿下一片苦心,不會損及父子情分,因而殿下儘可放心。”衛啟濯補充道。

朱汲笑道:“此番若能成事,必當重賞。”

衛啟濯淺笑道:“為天家分憂乃臣之本分,殿下客氣,賞不敢受。”

朱汲卻再三表示成事後要感謝衛啟濯,衛啟濯推辭不過,思量一回,道:“殿下美意難辭,既是如此,臣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讓臣先往吏部觀政?”

衛啟渢遠遠瞥了朱汲與衛啟濯一眼。衛啟濯這一世跟前世一樣順,按照這個趨勢走下來,他還是會成為權焰滔天的宰輔。但衛啟渢如今不太在意這個,他比較想知道,衛啟濯還會不會跟前世那樣始終獨身一個。

衛啟渢思及此便不由冷笑,衛啟濯前世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心裡還指不定揣著什麼齷齪想法。他甚至懷疑衛啟濯不遺餘力地往上爬,就是為了達成心裡不可言說的齷齪念頭。

可惜某些人根本沒察覺到。衛啟渢忍不住歎氣,他其實早在住在聊城時就顯露出對蕭槿有意的不尋常跡象了,但蕭槿完全沒反應,他原本還以為是他猜測有誤,蕭槿其實根本沒有前生記憶,但如今想來,不過是她遲鈍而已。

還是跟前生一樣。

衛啟渢前世雖然嘴上一直不承認他心裡愛著蕭槿,但身體是誠實的,他自認在與她日常相處中還是有不少表露的,可惜都是烏龜殼上找毛——白費勁。他常常想,若是蕭槿有一日忽然跑來抱住他,讓他不要再去找溫錦了,讓他跟她好好過日子,他應該會立刻回抱住她,告訴她他其實不喜歡溫錦,告訴她他早就喜歡她、早就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了,隻是他害怕她嫌棄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從前犯下的過錯。他那麼驕傲的人,第一次在一個人麵前這樣自卑。

他遲遲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蕭槿確實來與他懇切談過幾次,讓他不要這般冥頑不靈,但他每次都打斷她的話趕她走。等他後來終於鼓起勇氣打算跟她坦明一切時,已經晚了,他隻能跪在她靈前發呆。

他今生第一次看到還是個團子的蕭槿時,低頭凝她半晌,險些壓抑不住撲過去抱住她的衝動。

衛啟渢吹了一回涼風,呼出一口濁氣。他其實是個情思細膩又敏[gǎn]的人,但蕭槿則剛好相反。所以,或許他也該直接一點。蕭槿給不給他機會都不打緊。

回到侯府後,管事將此番收來的禮暫且搬到了庫房,等著分揀清楚,再分彆抬到蕭槿姐弟院子。

蕭岑跑到庫房驗看禮物時,轉悠了一圈,目光無意間一掃,掃見角落裡擺了個木函一樣的小物件,用紅綢布蓋著,不知是什麼。他詢問管事那是誰送的,管事對了對禮單,答說那是衛四公子送給八姑娘的柴窯美人瓶,怕磕了碰了,特意交代擺到角落裡。

蕭岑點了點頭。一個美人瓶而已,他姐屋裡多的是。又忍不住想,他準姐夫為人也是極好的,讀書上又那麼厲害,對他也好,要是再大方一些就更好了。

隨後他詢問衛啟渢送的什麼,管事看了看禮單,道:“回少爺的話,二公子送給八姑娘的是一張金徽玉軫斷紋琴。”

蕭岑轉去看了看那張琴,雖然他不懂古琴,但也能瞧出這琴價值不菲。衛啟渢送他的是《南嶽圖》一軸,乃吳道子真跡,蕭岑覺得這畫但凡往他書房裡一掛,就能顯得他特有學問。他問起衛啟濯送的什麼時,聽管事說是鐘繇的《季直戎路表》真跡,立時瞠目。

他聽說這書翰已經失傳了,他準姐夫哪兒弄來的?這得花了多少錢才得來的?

蕭岑忽然有些羞愧,他之前還覺得他準姐夫會拿一根糖葫蘆打發他。

不過這對堂兄弟一個送畫軸一個送書翰,倒是想到一處去了,而且全是傳世珍品,他家都可以開古董鋪了。

蕭槿看到衛啟渢送她的那張琴時,扯了扯嘴角。

這古琴上麵的斷紋是龜背斷,琴不過百年不出斷紋,龜背斷是古琴斷紋裡最珍稀的一種,琴家謂“千年難買龜背斷”,這琴的價值根本無法估量。而且,如今這般境況下,他送琴就顯得意味曖昧了。

蕭槿當即命人將這琴原樣搬走。她打算讓它躺在庫房裡積灰,等回頭尋個機會還給衛啟渢。

她轉頭看到衛啟濯送的美人瓶就覺得順眼很多,但一看禮單,發現這是柴窯的瓷器,嚇得差點手抖將懷裡的瓶子摔到地上。

柴窯瓷器有“天下第一美瓷”之稱,因其存世量太過稀少,有“片柴值千金”的說法,得個柴窯瓷碎片都是要仔細珍藏的,何況是一個完整的器物。清代以後,柴窯瓷就徹底絕跡了,連碎片都沒有流傳,世界各大博物館均無收藏,連個標本都沒有,後人隻能通過典籍記載來想象柴窯瓷的模樣。

蕭槿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這個美人瓶,默默想,衛啟濯何必拿他那幾身衣裳傳家,要是拿這個柴窯瓷瓶傳家,那子孫後代簡直吃喝不愁。

時入六月,暑氣熾盛。

大長公主那日見到蕭槿時直道她頗合她眼緣,轉天就讓她陪著徐安嫻一道入宮看花散心。之後更是時常邀她往徐家去做客,暗暗授意她開導開導徐安嫻,讓她安心待嫁。

蕭槿這日打徐家回來,正遇見從衙門裡回來的衛啟濯。衛啟濯說車轎裡太悶,將她拉下馬車,讓她跟他一道散散步。

蕭槿見他麵色懨懨,關切詢問他可是哪裡不適,他搖頭道無事,說隻是有些困乏。

蕭槿與他說起徐安嫻的事,衛啟濯道:“二哥桃花滾滾來,徐安嫻嫁了,還有王安嫻、李安嫻,說不得過幾日又能招來一朵來。再過幾日就是陛下萬壽聖節,屆時文武群臣皆要行慶賀禮,內外命婦也要齊聚來賀,說不得哪家夫人就瞧上二哥,要拉他回去做女婿。”

蕭槿扯了扯他袖角:“我覺得你的臉更惹禍,你到時候能低頭就低頭,把臉擋一擋。”

衛啟濯在她腦袋上一拍:“我是有主的人了,怕甚?不過我幼時確實很招女眷們喜歡,哪家夫人看見我都想上來捏臉,後來我覺得我應該嚴肅一點,這樣顯得不好相與,結果她們笑我小大人兒,說我裝老成,越發踴躍地圍上來調?戲我,我隻能跑了。”往事不堪回首,衛啟濯忍不住歎了口氣。

蕭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要是當時瞧見,我也捏你。”一個顏值逆天的小正太不好好賣萌,扮什麼嚴肅,這不是專等著被調?戲麼?不過萬萬沒想到,惡毒上司以前還是婦女之友。

“你現在也可以捏我,我隻讓你捏,”衛啟濯靠近道,“不過有些地方暫且不能捏。”

蕭槿驀地紅了臉,扭頭往橋下看。

衛啟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奇道:“你看這些蝌蚪作甚?”語聲一頓,看向她,“你想養?”回身揮手就命跟在後頭的幾個侍從下去撈一缸蝌蚪上來。

蕭槿忙阻住他,她扛一缸蝌蚪回去算怎麼回事,回頭全變成青蛙滿院呱呱亂叫她就不用睡了,當下搖頭連道不是。衛啟濯隻好作罷,又往橋下探看一眼,道:“你說這些蝌蚪遊啊遊的,是要去作甚?”

蕭槿心道可能是要去找一隻大青蛙。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話有種不可描述的感覺,但這顯然是錯覺。她正要開言,就見衛啟濯步子踉蹌了一下。

她忙扶住他,詢問他怎麼了。衛啟濯緩了一緩,示意蕭槿將他扶回轎子旁。蕭槿伸手探了探,發現他麵上有些發燙,微微蹙眉道:“身子不適怎也不趕緊回府。”

衛啟濯歎息道:“在衙門裡悶了大半日,可能有點中暑。我想多跟你閒逛會兒,你還訓我。”

蕭槿心裡一陣柔軟,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衛啟濯被蕭槿扶著往前行了幾步,將至轎子時,忽然又是一個趔趄,一頭撞到了轎門邊框上。

蕭槿伸手攙住他,要查看他磕得嚴重不嚴重,卻見他扶住額頭,立著不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槿心覺詫異,一愣道:“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現在已經無法直視小蝌蚪找媽媽這個故事了2333333

我以前養過蝌蚪,結果一瓶的蝌蚪,沒有一隻變成青蛙,全被我養死了→_→

我以前還養過兔子,小雞,鵪鶉,蠶……都沒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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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須臾,衛啟濯才回神, 擺手道;“不礙事。”

蕭槿想起他方才似乎是被磕懵了一樣, 問他是不是撞得很嚴重,衛啟濯這才仿佛想起什麼似的, 一把抓住蕭槿的手:“你快看看我有沒有破相。”

蕭槿抬眼掃了一下, 驚道:“怎麼辦,磕出好大一塊傷呢。”

衛啟濯聞言惶遽,再仔細一看她麵上神色, 又鬆了口氣, 抬手摸了摸, 額角果然隻是起了個包而已。

“你是怎麼看出我是在逗你的?”蕭槿伸手幫他輕輕揉了揉,笑著問道。

“你卻才說話時神態不自然, 反應過於誇張,嘴角還藏著一絲笑, 一看就是強行裝出來的。”

蕭槿低頭,影帝的指導十分中肯,隻是她可能磨練不出他那樣的演技。

衛啟濯回府前, 蕭槿再三表示要陪他一道,但他說無甚大礙, 讓她放心回去, 蕭槿末了隻好道:“那我明日去看你。”

衛啟濯拍拍她腦袋:“不必特特跑了, 後天我休沐,我去找你。”

他拍了幾次臉還是覺得拍腦袋最順手,特意囑咐蕭槿插戴釵環的時候, 儘量留個空地兒給他拍。蕭槿看了看他手掌的長度,覺得若要他拍出好手感,她往後恐怕至少要在腦袋頂上空出一半的地方才成。

蕭槿不好讓他一個生著病的來回跑,但衛啟濯說不礙事,讓她放心,蕭槿見他堅持,隻好作罷,細細叮囑他要好生休息,這才話彆離去。

衛啟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