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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蕭槿撇嘴,又用另一隻手摸了一把。

衛啟濯倏地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往床邊去。蕭槿悚然一驚, 一把拽住他手臂:“你作甚?”

“我不是說了麼?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衛啟濯說話間將蕭槿擱到床畔,旋即傾身壓下來,與她鼻尖碰鼻尖:“你待會兒配合一些,不要亂動。”

蕭槿聞言驚惶不已,正想跟他說衝動是魔鬼,就見他低頭在她嘴唇上廝磨流連一番,旋即頭往下一趴,竟是伏在她頸窩處漸漸睡了過去。

蕭槿哭笑不得,這個姿勢確實需要她配合一點,否則他就掉下去了。

她慢慢抬手抱住他,習慣性要去摩挲他傷處,又半道頓住,他要是被癢醒了還不曉得讓她怎麼看他厲害。

蕭槿看他睡得香甜,想想他近幾日的忙碌,輕聲一歎。

殿試放榜之後,緊跟著就是授官。狀元例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則是翰林院編修。翰林院修撰隻是從六品,但這作為官場起點,已經比旁人高出許多。

衛啟濯原本也是要被授翰林院修撰然後往各司觀政的,但因他要養傷,諸事擱置。如今傷愈,便忙著各處跑。

蕭槿思及地震那日場景,抱著他的手臂收緊了一些。他當時的舉動完全是不假思索之下做出的,她心中觸動很大。除卻家人,她從前沒有被人這樣奮不顧身地保護過。

衛啟渢當時也衝了過來,但她根本不想理會他。大約因著對各人態度不同,差彆對待也是下意識的。

蕭槿回想自己那十年裡所經曆的種種,長歎一聲。興許前世的經曆隻是讓她看清楚一些事而已。

蕭家這回將給蕭槿姐弟慶生的地方選在了侯府城外的一處彆莊。到了蕭槿跟蕭岑正生辰這日,高朋滿座,門庭若市。

蕭岑隻是跟姐姐坐在大廳裡吃了碗壽麵,便不斷有小廝將各色禮物搬進來讓他們過目。雖然收禮收到手軟,但他覺得要是能折成銀子就更好了。而且,他似乎還沒看到他那個摳門準姐夫的禮物,不曉得他是不是打算買十一串糖葫蘆,給他姐姐發十串給他發一串。

飯畢,蕭岑被拽去往前院跟著父親跟幾個堂兄弟一道酬酢。坐了約莫兩刻鐘,他便漸覺無趣,屁股下長釘子似的坐不住。蕭安見狀,揮手讓他回去。

蕭岑求之不得,作辭離席。

這座莊子占地極廣,除卻耕地之外,還有一望無際的花畦,且近旁就是山水林木,吃飽喝足了還能出去溜達,比家裡寬敞得多也方便得多,這也是姐弟兩個想要來此慶生的主要緣由。

蕭岑一路歡蹦亂跳,預備牽了他的馬出去溜達,半道上忽見一人朝他這邊走來,定睛一看,發現竟是衛啟渢。

衛啟渢敘禮訖,笑道:“今日衙門事多,來得遲了,萬望海涵。”

蕭岑笑嘻嘻地擺手:“不要緊不要緊,人不到,禮到了就成。”

衛啟渢失笑:“那人到了禮也到了,能不能入席蹭口飯吃?”

“這個自然可以,畢竟禮不能白送,不過,”蕭岑好奇道,“二公子送的什麼禮?”

衛啟渢略略低眉,旋又笑道:“禮物我已命人送至這邊的臨時庫房,一共兩份,一份不落,五公子回府後可以去瞧瞧。”

蕭岑眯眼道:“我知道二公子出手闊綽,這回一定也是沉甸甸兩份大禮。”反正應該比他準姐夫大方。

衛啟渢頷首,莞爾而笑:“確實。”

蕭岑拱手作辭,正準備去看看衛啟渢究竟送的什麼,就被衛啟渢一把拉住。

“八姑娘何在?”

“姐姐?”蕭岑撓撓臉,“我方才瞧見姐姐在那邊空地跟幾個姑娘踢毽子。”說罷,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韶容今日原本也要來的,但身子不適,怕將病氣帶來,便未能成行。她托我將這封帖子交於八姑娘,”衛啟渢說話間掏出一封名帖遞給蕭岑,“那頭女眷多,我不便過去,交給彆人又不放心,五公子幫我捎帶給八姑娘吧。”

蕭岑點頭應好,正要接過,衛啟渢又收回手:“記得現在就給她,讓她立等就看,這種賀帖不好拿回去再拆。”

蕭岑笑眯眯道:“知道了!”

衛啟渢將帖子交給蕭岑後,又踟躕了一下,叫住他:“五公子覺著,我這人如何?”

蕭岑雖則詫異衛啟渢為何忽然這般問,但還是實話實說:“我覺著二公子樣樣都好,人品也是好得沒話說,上回在玉泉山還救過我一命,我一直跟爹娘姐姐他們誇二公子神機妙算、為人仗義呢。”可惜姐姐似乎還是對他有偏見。

蕭岑一頓,又想起一茬,奔回去道:“二公子看我如今是不是長高許多?我每天都盼著我能長得再高一些。”

身高一直都是他的痛,他從前總被姐姐嘲笑是家裡個頭最低的,但這兩年他覺得他身量竄得特彆快。不過還是趕不上衛啟濯。

衛啟渢含笑問他為何想要長高,蕭岑鼓了鼓腮幫子:“因為我擔心將來姐姐被姐夫欺負了,我打不過姐夫啊。我這幾年一直在抽工夫練拳,但願能彌補一下`身高上的差距。”蕭岑見衛啟渢垂眸不語,握了握拳頭,笑%e5%90%9f%e5%90%9f道,“二公子不信我會打拳?”

衛啟渢斂神笑道:“信,怎會不信。”當年蕭岑打他那一頓,他記憶猶新。

“那好,我去送帖子了!”蕭岑心滿意足地跑走了。

衛啟渢目送他遠去,麵上神色莫測。

蕭岑將帖子交於蕭槿時,照著衛啟渢的意思,沒說這是他給他的。

蕭槿掃了一眼帖子外麵衛韶容的名字,小心拆開。

然而她一看到內裡字跡就微微沉了臉,正預備折起來處理掉,瞥見上麵的一行字,動作又是一頓。她仔細將帖子看完,凝眉片刻,跟眾人辭彆,回頭就走。

蕭岑追上去問她怎麼了,她讓他不要管,詢問他衛啟濯何在。

蕭岑抬手一指前院:“我方才離席時瞧見他來了,估計跟二公子就是前後腳來的。”

蕭槿點頭道了知道,一徑去了。

她差人給衛啟濯捎了話,立在花台旁等候。不一時,便見衛啟濯領了幾個從人往這邊來。

蕭槿躑躅一下,告訴他她要去見衛啟渢一麵。

“是繼續說上回的事?”

蕭槿歎道:“是,我原本不想理會,但他說他是一定要跟我說清楚的,我想著我這麼一直避著也不是法子,倒不如說個一清二楚,也好讓他死心。”

衛啟濯握了握她的手:“好,我與你一道去。”

等在林邊的衛啟渢見到蕭槿時,發現她身後還遠遠跟著衛啟濯,不由笑道:“你是怕我將你怎麼樣?”

“我怕我未來夫君誤會,”蕭槿哂笑,“你不是說我冤枉你了麼,你倒說說我如何冤枉你了?”

衛啟渢坐在他自己帶來的交杌上,又指了指對麵那個已經撐開的交杌:“坐吧。”

蕭槿嘴角微扯,他竟然還帶了倆小馬紮來,果真跟從前一樣愛講究。

衛啟渢見蕭槿不肯坐,也不勉強,緩聲開言道:“首先,我從前有些時候說的話其實都是話趕話逼出的氣話,譬如我說我去找溫錦,譬如我說……譬如我說我不喜歡你。還記得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那件事麼?”

“不記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是我作畫的那回……”

他事事要強,非但舉業了得,於書畫上頭亦是精絕。有一回他畫了一幅荷塘春景,荷塘裡遊著幾尾紅鯉魚,畫麵意境寧靜悠遠。蕭槿奉了傅氏的命來給他送茶水時,瞧見他預備援筆題詩,便一臉“我看你又打算題什麼酸詩”的神情。

他當下便不豫道:“你總說我寫的是酸詩,那不如你來題一首?”

蕭槿二話不說,拽過他手裡的筆就在荷塘裡添了一尾綠鯉魚,又在荷塘邊畫了一頭低頭望魚的驢,最後在畫麵留白處題寫道:“呂小綠養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

衛啟渢當時額頭青筋隱現,這都什麼玩意兒?

“你不要嫌棄它,你有本事將這一段拗口的話字正腔圓地念出來。”蕭槿將那繞口令題完,回身走了。

他後來窩在書房練習那段繞口令時被蕭槿撞見了,她當時譏誚道:“這麼聽我的話?練得怎麼樣了?我說二少爺,你這個樣子,又總不肯跟我和離,我會覺得你喜歡我的。”

“我才不喜歡你,”他即刻繃著臉,捏著畫卷的手指卻暗暗捏緊,“你不要自作多情。”

“那是打算到時候念給你溫表妹聽,增加情趣的?”蕭槿見衛啟渢不語,便道,“你不說話,我可當你默認了,你們倆真會玩兒。”

衛啟渢如今回想起來,忍不住想,他當時其實順坡下驢承認下來,興許一切都會變得跟現在不同。

蕭槿聽對麵的衛啟渢講完這件事,禁不住笑道:“我快被你搞糊塗了,你的意思是你其實喜歡的是我?可你的心頭愛不是溫錦麼?”

“我不喜溫錦,從沒真正喜歡過。”

蕭槿一頓,旋噴笑出來:“你說什麼?你逗我呢?你們倆坑我那麼多年,你為博她歡心不惜一擲千金,我還看到過你們私會,你回過頭來卻跟我說你不喜歡她?!”

“我確實不喜她,”衛啟渢抬眸望她,“我心裡真正愛的人是你。然後我要說的是,你看到韶容做的很多事,其實都是我做的,隻是借了她的名義而已,比如送飯那回,還有那個治痛經的方子……”

蕭槿麵帶嘲色:“且當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吧,但那又如何?我眼下有件事要問你——前世的我是溫錦害死的麼?”

衛啟渢一愣:“你不記得後來的事?你不是她害死的。”

“那我前世是怎麼死的?”

衛啟渢頓了頓,道:“你不必問,到時候我幫你避開。”

蕭槿好笑道:“你認為我們還可能在一起麼?”

衛啟渢沉默了一下,道:“槿槿,十年的夫妻,你真的對我沒有半分情意麼?”

“沒有,我這回就是特地來與你說清楚的,即便從前諸多誤會,我們也不可能再有什麼牽扯,因為我喜歡的不是你,是啟濯。而且說實話,那十年裡,我沒有幾天是過得真正舒心的,你帶給我的,多半都是磋磨,”蕭槿似笑不笑,“我從前原本沒有什麼擇偶準則,但自打遇見了你,我就告訴我自己,你這種人,千萬不能嫁。”

“可我當時忽然遭逢那樣的事,已經性情大變,”衛啟渢忽地情緒激動,霍然起身,“我那時候日日都在想,為何這樣的事會落在我頭上!你明白那種從天上墜入泥淖裡的感受麼!”

蕭槿也被他激起了脾氣,氣道:“那我呢?我為何要承受你的怨憤?何況我早就與你說過,不幸既然已成事實,你就要慢慢學會接受,這個又不是你人生的全部。司馬遷與你遭際差不多,但人家是赫赫有名的太史公,左丘明失明之後著《國語》,孫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