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1 / 1)

“雲字六號。”

蕭嶸一驚,當下喜道:“竟有這等巧事!我是雲字五號!”跟著拉住衛啟濯,低聲道,“等明日開考,我說不得還要麻煩衛公子……”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衛啟濯瞥了蕭嶸一眼:“這可不是鬨著玩兒的,一旦被抓,興許會被充軍流放的。”

蕭嶸訕笑道:“應試生員這麼多,監考官哪顧得過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曉?衛公子不必擔心,何況衛公子身後可是國公府……”

衛啟濯笑道:“我答應你了麼?我不是說我怕,我隻是單單提醒你而已,你若真想舞弊,我也不攔著你。”

蕭槿回到侯府後,就又被蕭榆拉去問話。蕭榆對於衛啟濯與她的事十分感興趣,再三追問他們倆究竟是如何湊在一起的。

蕭槿正被她按在涼亭裡問話,就瞧見蕭枎獨自往這邊來。

蕭槿想起蕭榆之前與她說的事,低頭咬了一口涼糕。

馮氏在聊城那邊接連給蕭枎定了三門親事,但都沒成。第一門親事定下後不久,男方就臥病不起,蕭枎這邊一退婚,那公子的病不日便好了;第二門親事才計議罷,男方家裡的老太爺就歿了,男方要守孝三年,蕭枎不想等,又退了婚;第三門親事堅持的時候長一些,隻是在親迎的前一日,那家公子跟相好的跑了。

馮氏本想接著給她挑婆家,但蕭枎已經聲名遠播,誰和她定親誰出事。蕭枎今年十七了,馮氏為著她的親事頭疼不已,想著要不就低嫁,但蕭枎愛麵子,抵死不肯。

蕭枎瞧見閒坐亭中吃點心的蕭槿,一股火氣便竄上來。當年明明也沒差什麼的姐妹,如今已經天差地彆。她即將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但蕭槿卻要成為衛家少奶奶了。

蕭槿瞧見堂姐陰沉的臉色,笑了一笑。

不知道今時今日的蕭枎,還能不能想起當年那個被她害死的少年。

蕭榆想起中秋將至,扯了扯蕭槿,道:“啾啾,晚夕用罷飯,你來幫我選一身衣裳吧,我聽我娘說,中秋那天我們也要去國公府拜謁。”

蕭枎聞言仿似想起了什麼,掣身便走。

鄉試第一場考四書經義。蕭嶸在做到第四道四書題時,半晌都想不出解題思路,急得抓心撓肝。他抬頭四顧,發現左近生員都在奮筆疾書,先自放心了些,旋即隔著牆往一旁衛啟濯的號房瞟了一眼,暗暗算了算牆壁的厚度,迅速埋頭寫了個字條。

蕭嶸將字條團成一團,正預備扔到衛啟濯的號房裡,就瞥見兩個巡考官往這邊踱來,悚然一驚,忙低頭執筆裝相。

兩個巡考走至衛啟濯麵前時,見他竟在伏案睡覺,停了步子,對望一眼。

京畿遍地權貴,每屆順天府鄉試的赴考生員裡,仕宦之家的子弟都要占據相當比重。但旁人他們可以不知,眼前這位是誰,他們卻不能不知。

兩個巡考覺得他們很有必要在衛啟濯麵前獻個好兒,當下上前敲了敲他麵前的木板,小聲提醒他起來答卷。

衛啟濯撒然醒來,抬頭看看巡考,點頭致意。兩個巡考跟著笑了笑,繼續往前巡視。

衛啟濯打個哈欠,仍覺沒睡醒,正預備再去會周公,就忽見五號號房那邊飛過來一個小紙團。

他打開一看,無聲哂笑,揮筆在字條上回了一個字,仍舊團好了,趁著左右無人注意,扔了回去。

蕭嶸忐忑得一顆心幾乎蹦到嗓子眼,正猜度著衛啟濯會不會不理會他,就見字條飛了回來。他激動不已,忙忙打開,結果在看清楚上麵回複的內容時,一口氣堵在%e8%83%b8口。

他問衛啟濯是否會解第四道四書題,衛啟濯豪氣乾雲地回了一個大大的“會”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會什麼會,你倒是說說怎麼解啊!

蕭嶸幾乎要暈過去,他冒死扔出去一個字條,就換回來一個“會”字。

蕭嶸正翻白眼,就聽衛啟濯那頭傳來抽木板的聲音,當下一愣,這大白天的,衛啟濯不會是要去睡了吧?

號房十分窄狹,裡麵隻有兩塊木板,白日裡一塊當桌一塊當椅,晚夕間就將兩塊木板拚在一處當床。

衛啟濯將兩塊木板拚好,躺上去不多時就漸漸入眠。他昨日三更天就被父親叫了起來,實是困倦,等候蕭槿時其實是強打精神,今日起得也早,一直沒睡醒,直是犯困。

衛啟濯入睡後不久,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他立在曲廊上,遠遠凝睇著一個人的背影。那背影熟稔得很,似乎是蕭槿。她趴在國公府後花園臥雲亭內的石桌上,不知是在小憩還是在哭泣,偶爾不安分地側一側頭。

他想上前看看她,但奇怪的是邁不動步子。

畫麵一轉,蕭槿與衛韶容分彆拎了個花籃,說笑間瞧見他立於水次,一道上前寒暄。蕭槿說她們方才去采了些鮮花,問他要不要拿去泡茶。

他淡聲答了句不必,

蕭槿笑言他整日不苟言笑的,十足十的少年老成,又打趣說他怎麼還不娶媳婦,多個弟妹,她們回頭出來遊玩也能多個人一道耍子。

衛啟濯心裡一堵,驀然驚醒。

多個弟妹?!

衛啟濯晃晃頭,覺得這個夢真是不可思議。他看到蕭槿獨自伏案怎麼可能不上前詢問安撫,還有,弟妹這一說就更詭異了。

最後,若是蕭槿真敢當麵讓他娶彆人,他一定一把將她箍在懷裡質問她良心何在。

衛啟濯輕籲了口氣,還好隻是個夢,否則他真要被氣死了。

中秋這日,蕭槿與眾人例行往國公府拜謁,饋贈瓜果月餅以應節慶。

她跟季氏等人正坐著陪太夫人說話,就聽丫頭報說徐家姑娘前來造訪。

蕭槿原本沒反應過來徐家姑娘是誰,等來人挑簾進來,她轉頭一看,發現是徐安嫻,倒是有些驚訝。

徐家跟衛家又無甚交情,徐安嫻怎會跑來拜訪的?

徐安嫻命人將禮物抬進來,又說了好些應景的吉利話兒,末了颯然笑道:“久聞貴府家法齊整、如今一見之下,果不其然,我這一路過來,不曉得換了幾個引路丫頭。”

蕭槿在一旁笑笑,這個徐姑娘也是快人快語。

徐安嫻頓了頓,又道:“我今日實是跟著表兄來的,隻是表兄那轎子太慢,我急得慌,便先到了。”

衛老太太頷首,笑道;“我曉得。姐兒先坐著,那頭都是些年紀相仿的姑娘,正能磕磕牙。”

徐安嫻說的表兄指的是三皇子朱潾。朱潾一早就遞上了拜帖,表示要在今日前來拜謁。

徐安嫻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倒有些赧然。其實是她纏著表兄帶她來國公府的,否則祖母恐怕不會放她出來,隻是不想表兄竟一口應下了。

祖母見她太過跳脫,這半年都將她拘在宮裡,她幾乎要被憋出毛病來了。眼下終於出了牢籠,她覺著渾身鬆泛,又兼她生性爽愷,很快便跟幾個同庚的姑娘熟絡起來。

徐安嫻問明了哪位是衛啟濯的未婚妻,湊到蕭槿麵前打量一番,一拍大腿:“四公子好眼光,蕭姑娘一看就是個好性兒,又生得這般神仙也似的樣貌,想來與四公子是絕配!”

蕭槿知道徐安嫻其實也喜歡看臉,否則前世不會鬨了那麼一出。她上元時還擔心徐安嫻會不顧衛啟濯已經定親而再度磨纏,如今看來是她想多了,這位姑娘基本的節操是有的。

蕭槿笑著應了幾句,漸漸與徐安嫻閒侃起來。

幾人說笑間,便聽丫頭來報說三皇子前來拜會。

衛啟渢引著朱潾往大廳內入時,發現他的目光時不時地往女眷那邊瞟一眼,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瞧見與徐安嫻言笑晏晏的蕭槿。

衛啟渢容色一沉,不動聲色地移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朱潾偶然聽聞蕭槿一年前便與衛家四公子訂了親,當時便唏噓不已,這樣豐姿殊麗的無雙美人兒竟然這麼早就有主了。

坐在馮氏身邊的蕭枎暗暗睃了朱潾幾眼,又慢慢低下頭去。

蕭槿與徐安嫻結伴出來淨手時,徐安嫻順口詢問她衛啟渢有沒有什麼即將定親的姑娘或者意中人。

蕭槿想起如今已經被塞出去的溫錦,頓了頓,搖頭道:“我也不……”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蕭槿一句話剛起了個頭,就聽衛啟渢的聲音忽然自背後傳來:“我已有心上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鄉試就相當於現在的高考,鄉試第一就是現在說的高考狀元~

忍不住想起了我高考的時候,考數學那會兒,檢查到最後一道大題時,在打鈴的瞬間【我們考試結束以打鈴為訊號,打了鈴就要立刻停筆迅速起立】發現自己有一問寫錯了!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我還坐在第一排,監考老師就在我麵前,完全不能改QAQ

感謝以下菇涼投霸王票~

☆、第65章

徐安嫻一驚回頭,就見衛啟渢長身立在一丈開外, 麵上神色難測。

“敢問是哪家姑娘?”徐安嫻好奇道。

“徐姑娘不消管這些, 徐姑娘隻需知道我已有心上人便是。”

徐安嫻擺手笑道:“衛公子不必顧慮,若有便直說, 我不會說出去的。”

衛啟渢的目光仿似往旁側掃了一下, 回身便走:“不便說。”

徐安嫻緊走幾步追上他:“我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衛公子隻要告訴我是哪個便好。”

衛啟渢沒作理會,回轉身一徑去了。

徐安嫻嘴唇翕動, 回頭對蕭槿道:“衛公子往昔也是這般?我聽聞他極是好性兒的, 實打實的溫潤君子。”

蕭槿扯了扯嘴角, 心道那是你沒見過他陰暗的時候,等他的命根子廢了, 他就基本跟“溫潤君子”這四個字不沾邊兒了。

蕭槿適才也瞧出了點苗頭,徐安嫻似乎是對衛啟渢有點意思的, 而衛啟渢應當也是瞧出來了,那話不過是在擋桃花而已。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勸勸徐安嫻收心。

不過她遽然想, 這一世的軌跡既然頗多改易,那衛啟渢是否有可能免除變太監的命運。

蕭槿瞥了衛啟渢的背影一眼, 眉尖微動。

她其實最想看的是衛啟渢娶溫錦然後命根子報廢, 但可惜溫錦嫁人了。

徐安嫻思及自己出宮一趟不容易, 仍不死心,頓足一回,跑上去追問衛啟渢的心上人究竟是誰。衛啟渢漸漸不耐, 道:“徐姑娘何必纏問?”

徐安嫻一擊掌,笑道:“我看衛公子也是說不出,那就是沒有了,既然衛公子沒有未婚妻也沒有心上人,我便放心了。”

衛啟渢麵無表情,拂袖而去。

徐安嫻摩拳擦掌。她已經打聽過了,衛啟渢這個人樣樣皆好,她覺得他比她從前見過的那些官宦之家的子弟要強得多,最要緊的是他容貌絕俗卻潔身自好,這樣出色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了。

祖母近來都在幫她物色婆家,想讓她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