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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時,也不會特特為他表功,然而衛啟濯出麵的話,個中意味就不同了。

何況,若非衛啟濯出策平息事態,什麼都是白搭。

因而蕭安深覺此番欠了衛啟濯一個難以償還的人情。

衛啟濯見蕭安仍舊蹙蹙靡騁,笑道:“小侄所言皆屬實,又非讓孟大人欺君,世叔寬心。”

蕭安沉默半晌,鄭重道:“賢侄恩義,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必不推辭。”

衛啟濯微微垂眸。他本是想讓蕭安頂替自己獻策的,但隨後想想,如此極易暴露,一朝走漏風聲,便是給蕭家招禍。

衛啟濯讓蕭安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跟著將話頭轉到了治理流民之患上麵。起更時分,蕭安見時辰太晚,起身作辭,衛啟濯恭敬相送,蕭安忙忙讓他回去歇著。

蕭安一回去,就連聲跟季氏說他從前就沒見過衛啟濯這樣出色的後生,這回又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雲雲。季氏歎道:“人情確實難還,人家什麼都不缺。”

蕭安笑道:“那四公子我真是怎麼瞧怎麼歡喜,這要是我兒子,我能少操多少心。”

季氏遽然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口,卻是沒有出言。

蕭安問她怎麼了,季氏斟酌一番,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忽然覺著,那位做個東床也是好的。妾身頭先也隻將他當做尋常的世家子弟,經此一事才知他有如此手段。這般後生,前途無量。妾身聽聞他身邊也清淨,沒那些子弟習氣,最是難得。”

季氏歎道:“那江家夫人來議親之後,妾身就一直在思量,但終究是覺江家哥兒不夠好,隻夫君未歸,妾身便也還未去回絕吳夫人。”

蕭安低頭沉%e5%90%9f。讓衛啟濯做女婿似乎是個好提議,但萬一人家沒那個心思呢?並且,他這回雖見識了衛啟濯的手段,但相處時日尚淺,終歸還是不夠了解他的人品。

翌日,江瑤生辰,季氏與蕭槿攜禮前往拜祝。

筵席將闌時,江瑤將蕭槿拉到後花園一處湖中小亭觀景。此時已近臘月,又落過幾場雪,真正是霧凇沆碭,上下一白,彆有一番意趣。

蕭槿抱著袖爐憑欄而望時,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踉蹌不穩的腳步聲。她回轉頭一看,發現是江辰。

江辰麵色泛紅,顯然是喝了酒,入了亭子之後,便有酒氣彌散開。

蕭槿見江辰立定不動,詢問他有何事。

江瑤瞧著兄長半晌沒動靜,急得上前扯了扯他衣袖,咬牙低聲道:“說話啊!”

江辰按了按昏沉沉的頭,醞釀一番,前行兩步,望向蕭槿道:“啾啾,我……我……”

江瑤抓心撓肝的,深吸一口氣,對蕭槿笑道:“我哥哥有話跟啾啾說。”回頭就使勁瞪了兄長一眼,“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你那酒都喝哪裡去了?!”

江辰低頭片刻,攥了攥拳,忽而抬頭道:“我屬意於你,你……你嫁我可好?”

蕭槿忽聞此言,一時怔住。

“咱們做鄰居也許多年了,”江辰努力組織來之前想好的詞句,隻是來前酒喝多了,舌頭有些打結,“我覺著你是個明麗可愛的姑娘,我想將你娶回來好生寵著,你若嫁我,我必全心待你……”

江瑤見兄長終於磕磕絆絆說了出來,鬆了口氣。她是真想讓蕭槿給她哥當媳婦,雖則希望不大,但總還是想讓兄長試試的。

江瑤正觀察著蕭槿的神色,餘光裡瞥見有兩個人往這邊走來。

衛啟濯一麵往前走一麵認真跟明路交代:“我再說一遍,我屋裡的燈油用完之前不要續,我近來夜間都不看書,燈草一根就夠,記住了沒?”

明路聽得一懵一懵的,但還是連連點頭道:“小的明白……”

衛啟濯滿意點頭,又道:“還有,我桌上那些用過的桑皮紙……”他說話間一眼瞧見裹了銀紅披風的蕭槿,嘴角的笑意尚未散開,跟著就瞧見身子不穩、滿麵酡紅的江辰。

衛啟濯倏地容色一沉,扔下明路,扭頭就徑直奔了過去。

明路呆愣愣地看著自家少爺的背影,少爺還沒說用過的桑皮紙要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守製和守孝的意思不太一樣~

守製:舊時父母或祖父母死後,兒子或長孫在家守孝二十七個月,在此期間,不任官、應考、嫁娶等。

守孝:舊俗尊親去世後,在服滿以前停止娛樂和交際,表示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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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蕭槿忽然想起了季氏之前問她是否對江辰有特殊的情愫, 又想起江瑤之前看她時那古怪的眼神。

蕭槿深吸一口氣,看來吳夫人之前應當是真的去跟季氏說過什麼。

她正要與江辰言明她對他無意,忽見衛啟濯闊步而來,一至近前便擋在了她麵前。

“君實這是作甚?”衛啟濯盯著江辰, 及至嗅到酒氣, 眉頭便是一蹙。

江辰眼下窘迫非常,一張臉越發紅,低頭按太陽%e7%a9%b4:“我……我……”

蕭槿見衛啟濯神情沉凝, 覺得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與他解釋說沒有什麼事。

衛啟濯的目光在江辰兄妹之間打了個轉,覺著兩人神色有異,轉頭看向蕭槿:“君實適才與你說了什麼?”

蕭槿略覺尷尬:“這個……回去再說。表哥先出去稍等片刻,我有話與江家哥哥說。”

衛啟濯凝她須臾, 頷首道:“好。”他又掃了江家兄妹一眼,這才出了亭子。

冬日光景清美, 騁目遠眺, 但見銀裝世界, 玉碾乾坤,亂瓊碎玉盈滿目。

然而衛啟濯對著麵前清華盛景, 眼角餘光卻一直定在涼亭裡。

他瞧見蕭槿正色與江辰說了什麼之後,江辰身子搖晃了幾下, 呆愣愣地盯著她看,跟著蕭槿又轉向江瑤,與江瑤敘話一回, 朝著二人各自一禮,回身出了涼亭。

衛啟濯即刻迎了上去。他見她雖抱了袖爐,但玉白的手指仍舊被凍得發紅,當即伸出手就想幫她暖,但手抬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妥。

蕭槿瞧見他的手伸到眼前,詫異抬眸:“表哥作甚?”

衛啟濯略一頓,指了指她披風的係帶:“帶子有些鬆了,你再係一係,仔細往裡灌風。”

蕭槿低頭一看,發現確實如此,笑道:“多謝表哥提醒。”

衛啟濯擺手道:“你我不言謝。”

蕭槿看他一眼。她總覺得衛啟濯從第一次跟她見麵起就開始自來熟,並且這趨勢越發明顯。

蕭槿跟衛啟濯一道回返時,衛啟濯詢問起方才江辰到底跟她說了什麼,蕭槿略一遲疑,將前因後果說了一說,衛啟濯脫口道:“那你可明言回絕了他?”

蕭槿點頭:“我適才都與他說清楚了。”

衛啟濯微微一笑,又道:“下回再遇著這種事能躲便躲,男子飲酒之後極易言行無狀。萬一唐突了你可如何是好?”

蕭槿再度點頭:“知道了。”她說話間又頓了頓,她怎麼總覺得這氛圍有點奇怪。

“我是特地來尋你的,”衛啟濯說著話瞧見明路,示意他跟上,旋即又轉向蕭槿,“我打算自今日起便給表弟補。雖是臨渴掘井,但想來也能有些成效。我頭先養著傷,一直吊臂,多有不便。”

明路有點懵,少爺好像忘了桑皮紙的事?

“我覺著我給表弟授課時,表妹在一旁聽著會更好,所以我適才一麵給表弟講一麵等表妹回來,”衛啟濯繼續道,“我本以為表妹在此用了飯便回,誰知左等右等始終不見表妹回,這便尋過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蕭槿不解道:“為何覺得我應該在旁?表哥不是給弟弟講的舉業麼?我又不考科舉。”

衛啟濯理直氣壯道:“因為兩人聽講的話就有個比頭,表弟能更專心一些。”

蕭槿默默低頭,表哥你說得好有道理。

兩人閒話間,蕭槿問起了流民問題的善後事宜。衛啟濯表示他已跟孟元慶提過了,孟元慶會在回京之後跟皇帝詳述恩縣這邊的狀況。

衛啟濯回想起恩縣所見,容色漸斂:“百姓最喜安定也最易滿足,但凡能過得下去,都不會冒險去做那大逆之事。一旦出了民變,首先就該責問當地官吏是否漁利百姓。我在恩縣待著時,見有些官吏隻知罵刁民帶累他們,我看他們是忘了本了。”

蕭槿轉眸看他少頃,笑道:“表哥異日入仕,必定是個好官。”

衛啟濯雖是個惡毒上司,但官聲極好。隻憑著一腔熱血是辦不好事的,蕭槿認為衛啟濯這樣品性清正又手段百出的狠角色倒是正好。

蕭槿忽然發覺,衛啟濯身上的優點確實挺多的,前世後期那種陰晴不定的孤冷脾性也尚未在眼前的他身上出現。

隻是,性取向可能是個迷。

蕭槿回頭瞥了一眼不遠不近跟在後頭的明路,踟躕著道:“表哥……表哥身邊的小廝書童都是這麼清秀的?”國朝因限製官吏狎妓,導致男風漸漸複起,小廝跟書童已經出現了新功能,某書裡的西門大官人便染指過身邊小廝。

衛啟濯點頭道:“沒錯,清清秀秀的看著多順眼,找個歪瓜裂棗,我可怎麼帶出門。”

蕭槿低頭。好像也是,難道他其實不彎?

蕭槿行路間,一不留神滑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衛啟濯一直留意著她,當下眼疾手快地攙住了她手臂。

季氏往這邊來尋女兒時,正瞧見這一幕,步子一頓。

衛啟濯扶著蕭槿站穩之後,餘光裡瞥見季氏的身影,立馬縮手,神情一肅:“表妹當心。”

除卻他和他父親之外,旁人都不知曉個中隱情,何況為人父母總是最看重品性的端方,若是被季氏看到他態度過於親昵,恐怕會認為他佻達孟浪。

季氏望著雪地裡的兩人,若有所思。

她今日前來,實則就是來回絕吳氏的。她昨日與丈夫計議一番,終歸是覺著江辰不適合做半子。她跟丈夫都想為女兒找個足以倚靠足以托付的人,並且要緊的是潔身自好。

而這些,眼前這位都符合。雖則丈夫說相識時日尚淺,不夠知根知底,但季氏覺得衛家這個四公子瞧著是個端方的人。

季氏打量遠處有說有笑的兩人,越看越覺般配。她似乎應該回去再跟丈夫商量商量。

衛啟濯走遠後又回頭瞥了方才的涼亭一眼,麵色微沉。

雖然他知道蕭槿不喜歡江辰,但瞧著一個醉酒的男人在她眼前晃還是十分不悅。幸好蕭安明年就赴京了,否則他人在京師還要擔憂著這邊會不會再蹦出什麼人來跟他搶媳婦。

他恨不能在明年蕭槿抵京後就讓父親上門議親,但是……

衛啟濯看向蕭槿。如果他挑明之後,蕭槿反對,那往後就不好辦了。就比如江辰,此番說破之後被回絕,日後縱然蕭家不搬家,江辰也不好再如從前那樣來找蕭槿。

所以還是要先打動蕭槿。

衛啟濯暗暗歎息,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