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花色。蕭槿選了個紫曲水的紋樣,但衛啟濯覺得鸞鳳穿花的紋樣更好。

蕭槿問及原因,衛啟濯道:“紫曲水又名落花流水,你大過年穿個落花流水是想作甚?”

紫曲水即以單朵亦或折枝梅花或桃花,與水波相佐構成的紋樣,正應了“桃花流水杳然去,彆有天地非人間”的意境,極富詩情畫境,因而紫曲水又名落花流水。

蕭槿難得想要文藝一次,依舊指了紫曲水,道:“這個落花流水多有意境,又不是打架的那個落花流水。”

衛啟濯轉頭看她:“你跟人打過架?”

“打過啊,小時候跟間壁的小女孩兒打過,不過她家早就搬走了。”

衛啟濯對著眼前粉妝玉琢的半大少女看了幾眼,不可思議道:“你……還跟人打架?為何?”

“其實也不算是打架,就是拌了幾句嘴,她伸手就來撓我的臉,我拽她手的時候她又來踢我,踢不著就低頭來咬我,就這麼杠上了,”蕭槿坐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她比我小一歲,我又學過一些防身的招數,我沒幾下就把她按地上了。”

衛啟濯聞言失笑。

“她母親來拉架的時候,見她女兒灰頭土臉的,還瞪我呢,”蕭槿撇嘴,“說什麼我比她大,應該讓著她雲雲。我最討厭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嚷嚷著叫大的讓小的了,難道我年歲比她大就活該受她欺負?有些孩子天生頑劣,就該吃個虧長長記性。”

“那後來呢?”

“後來我娘也來了,跟她母親理論了一番,硬生生逼著她跟我道了歉,不過也交代我說下回再遇著這種事記得喊人過來。我也是那個時候發現,我娘其實很護短。”

衛啟濯見她似乎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你似乎也很在意容貌。”

蕭槿這一月多來漸漸跟衛啟濯混熟了,說話便也隨意了一些,點頭道:“這是自然。姑娘家哪有不在意容貌的。”

衛啟濯也點頭道:“確實,長相很重要。你看長相廝守那個詞說得多好,長相廝守長相廝守,兩人能廝守,全靠長相。”

蕭槿默了默,心道表哥你老師的棺材板我給你壓好了,你可以繼續胡說了。

衛啟濯在她對麵落座,認真道:“下回再遇著這種事一定要叫上我,我有經驗,小時候跟那些子弟打架,我從來沒輸過。”

蕭槿按了按眉心。

表哥你確定你能打贏不是因為他們不敢打你?

“不過那個跟你打架的女孩兒是誰家的?怎敢跟你動手的?”

“她父親當時任著正四品的指揮僉事,跟我爹同級。不過她父親前些年高升了,調回了京,如今不知任著什麼官職,我還記得她走之前特意跑來跟我炫耀一番,說她爹升官兒了,還是京官兒,比我爹這個地方官強多了,”蕭槿歎了口氣,“眼下出了這等事,還不知我爹的升遷之事會如何。”

“你可記得她父親叫什麼?我幫你打聽打聽。”

蕭槿回憶片刻,道:“我隻知道她父親姓崔,不知名字。不過那個姑娘的名字我倒是記得,她叫崔熙。”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小廝進來跟蕭槿傳話說三老爺回了。蕭槿歡喜起身,當下便要趕去迎接。

衛啟濯眸光一動,也起了身,微笑道:“我與你一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以下菇涼投霸王票~

☆、第40章

蕭槿與衛啟濯一道入正堂時, 蕭安趕忙迎上來。

蕭槿見狀感喟,父親離家日久,想來甚是惦念家小,正預備上前攙扶父親, 結果手還沒伸出來, 就見父親徑直步至衛啟濯跟前,一把拉住他,連聲請他裡頭坐。

蕭槿呆了呆, 怔怔地看向父親。怎麼感覺這倆人出去一趟, 回來就親如父子了?

蕭安給衛啟濯看了座,才回頭招呼蕭槿進來。

“我本預備拾掇一番親往致謝的,不想賢侄竟先來了。”蕭安一麵同衛啟濯敘話,一麵吩咐仆婦去預備些細巧茶果來。

蕭槿坐下沒多久, 蕭岑也趕了過來。姐弟倆隔桌而坐,眼瞧著對麵的蕭安盛情款待衛啟濯, 互望了一眼。

蕭岑湊過來, 低聲道:“姐, 我怎麼覺著爹有點不對勁啊。”

蕭槿輕歎一息,小聲道:“爹好像是想認他當乾兒子一樣。”

蕭岑虛聲道:“不不, 也可能是想讓他當女婿啊。”

蕭槿剜了弟弟一眼:“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

蕭岑嘻嘻笑道:“反正他們聽不見。”又將聲音放得更低,“要真是想讓他當女婿, 姐你應該高興啊。我看四公子挺好的,容貌好性子好家世好,又劃的一手好十字, 想嫁他的姑娘恐怕排起來能繞他家十圈呢。”

蕭槿不得不承認她弟弟終於說對了一回。衛啟濯樣樣出色,堪稱京師第一黃金單身漢,衛承勉為了讓他答應娶媳婦,也是操碎了心。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尤其後來喪父之後,衛啟濯性子越發孤僻,少言寡語,雖奪情未守製,但素日仍舊為父守孝。不過這也沒耽誤他將他的對手一個一個打趴下。

蕭槿覺得他的內心一定十分堅韌,不餒於傷痛,遇強則愈強,罹創則愈剛,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蕭槿思及往事,望著對麵與蕭安含笑敘話的衛啟濯,心中油然升騰起一種敬佩之情。這是她近年來第二次產生這種肅然起敬的感覺,第一次是看到衛莊那身預備傳家的衣服的時候。

蕭安仔細詢問了衛啟濯的傷勢,聽聞已然大好,這才放心,旋即回身招呼蕭槿姐弟倆上前向衛啟濯申謝。

姐弟兩個依言拜謝。

蕭安連聲誇讚衛啟濯如何機敏如何有手段,末了由衷嗟歎道:“此番真是多虧了衛公子援手,連平叛的……”

他話說一半,衛啟濯忽然笑著打斷道:“世叔一路勞頓,不若先去歇息。”

蕭安一愣回神,旋笑道:“那賢侄且稍候,我先去收拾收拾。”

衛啟濯想起蕭槿尚未用飯,他若留在此,蕭槿也得陪著,當下起身作辭,表示改日再敘。

蕭岑跟著姐姐一道出來後,不斷跟蕭槿分析衛啟濯當他姐夫的好處,被蕭槿拍了好幾次腦袋。

“姐,我是說真的啊,不過他當我姐夫有一點不好,”蕭岑皺了皺臉,“他太高了,我覺得我將來的個頭大約比不過他,我擔心我打不過他。”

蕭槿橫他一眼:“怎麼張口就是打架,能不能想點好的?”

“我怕他欺負你,我得隨時準備為你出氣。”

蕭槿步子一頓。

蕭岑猶自琢磨著:“不過我可以去練拳,說不得就能四兩撥千斤……隻我看他也是斯斯文文的,可能不會打架,不過那一手刀功怎麼那麼好……”

蕭岑正自嘀咕,忽聞衛啟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表弟在跟表妹說什麼?”

蕭岑回頭道:“在說姐……”他後麵那個“夫”字尚未出口,便被蕭槿一把捂住了嘴。

蕭岑也覺走口,朝著衛啟濯嘿嘿一笑。

衛啟濯詫異地看了姐弟倆一眼,隨即笑問二人能否到他那邊用飯,今日小廚房做菜太多,他一人吃不完。

蕭岑欣然應下,蕭槿迎著衛啟濯含笑的目光,踟躕一下,也點了點頭。

飯桌上,衛啟濯詢問起蕭岑而今的課業狀況,蕭岑一頭吃一頭答,待一語終了,衛啟濯微微蹙眉道:“這回院試有把握麼?”

蕭岑喝了口湯,道:“方先生說,過是能過,隻是名次可能不靠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給你補補吧,”衛啟濯停箸,“不敢保證拿案首,但入甲等應當不成問題。”

蕭岑瞠目:“可是離院試隻有半個月了啊!”

衛啟濯奇道:“半月又如何?來得及。”

蕭岑一臉懷疑地打量衛啟濯。他從前隻聽說過國公府二公子如何才當曹鬥,但卻沒有聽過四公子讀書上頭如何厲害。

蕭槿有些擔心衛啟濯見蕭岑懷疑他的能力而不悅,在桌下拽了蕭岑一把。

衛啟濯從前不過是在藏鋒,真的論起讀書,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蕭岑覺得姐姐是在示意不要打擊這位權門公子,悶頭糾結了一下,點頭道謝。

衛啟濯一笑。

蕭安用罷晚膳後,便攜禮前往拜訪衛啟濯。

兩廂揖讓敘禮訖,各自落座。

蕭安屏退左右,又道了幾句稱謝的話,末了終於忍不住道:“賢侄為何要那般幫我?我縱然將來因此得利,也於心難安。”

衛啟濯啜了口茶,道:“小侄已說了,綿薄之力而已,蕭大人不必忐忑。”

蕭安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他此番去往恩縣的路上,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確實做了多年地方官,經驗甚富,但到底是文官,至多不過治理過匪患,於兵事上所知不多。

他前腳剛到,衛啟濯後腳就來了。衛啟濯查看了恩縣方圓百裡的輿圖,並詳詢了此次民變的緣由,提出先行懷柔,再行離間,最後鎮壓,並製定了具體的行軍路線。衛啟濯將自己的想法細細與蕭安說了一番,蕭安覺得可行,等皇帝欽點的總兵孟元慶趕來,衛啟濯前往獻策。

孟元慶與衛承勉是昆弟故舊,衛啟濯雖是小輩,又未入仕,但孟元慶常聽衛承勉誇讚幺兒如何出色,因而倒是仔細考量了衛啟濯的提議。

流民說到底都是些生計無著的百姓,孟元慶也覺得不應當一過來就開仗,最後采納了衛啟濯的法子,恩縣戰局因此漸穩。

孟元慶以為要在此鏖戰到明年,結果才兩個月不到便掌控了局麵,大喜過望之下,拍著衛啟濯的肩連讚後生可畏,並表示要在奏章裡好好為他表一表功。

然而衛啟濯對於給自己表功並不怎麼感興趣。

衛啟濯請孟元慶著重提一提蕭安是如何殫精竭慮為平叛出力、為百姓著想的。

孟元慶倍感詫異,問及原因,衛啟濯大義凜然地表示他會幫蕭安說話是因為這些時日在蕭家借住,被蕭安夙興夜寐、愛民如子的蘭桂之節深深打動,覺得這樣儘責的鯁忠之臣堪為國朝楷模,不應當因為一次失察就否其昔日功勞,何況蕭大人此番不擔主責,又確乎在儘心竭力地挽回。

蕭安當時看著一臉認真誇讚他的衛啟濯,目瞪口呆,麵紅耳赤。

孟元慶眼見著戰事平穩,心緒本就大好,衛啟濯又幫了他大忙,因而怎麼聽怎麼覺著他這話有道理,亦且又覺是衛家要保蕭家,於是順水推舟,當即應下。

蕭安卻心中難安。他也是在官場中摸爬了幾十年的人,豈會不知衛啟濯這個要求對他有多要緊。

平叛得勝之後便是封賞,但複命的奏章裡不可能提到每個人,縱然提到,措辭與篇幅的區彆也會影響皇帝的判斷。

他一個知府的分量還是太輕,與孟元慶又無甚交情,縱然他是世家出身,孟元慶在情況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