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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他們兩個平素對我頗為看顧。”

季氏踟躕了半晌,才道:“我是問……你可覺著,你對那江家的哥兒有何……不一般的情愫?”

蕭槿聞言一愣,跟著意識到季氏在問什麼,搖頭道:“沒有沒有,娘想到哪裡去了。”

季氏盯著女兒望了須臾,本想問問她可另有中意的人,但看她神色落落,答話時也不見赧然,覺著大概也是沒有。

季氏按了按眉心。她家姐兒明年就十二了,但全然沒有如彆家姑娘那樣見著翩翩少年郎就羞怯臉紅的覺悟。家裡如今住了兩個龍章鳳姿的貴公子,她也從未表現出什麼異樣。

季氏禁不住歎氣,大約她女兒如今還是孩子心性,情竇未開。

衛啟濯回去後仍舊心下不安,總覺吳氏今日前來的目的不尋常。忖量一回,他著小廝明路前去打探一番。起更時分,明路過來複命,俯身在衛啟濯耳畔如此這般低語了一番。

衛啟濯聽訖,屈指在桌麵上輕叩幾下,又問道:“做得小心麼?”

明路笑道:“少爺放心,季夫人不會知曉您曾使人打探過的。”又躑躅著道,“恕小的多嘴,少爺既對蕭家姑娘有心,緣何不去與季夫人表一表意?”

衛啟濯想起蕭槿對他的態度,輕歎一息。

上次之後,蕭槿對他似有所改觀,但也僅僅是在原先看法的底子上的改觀。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就這樣貿然去跟蕭安夫婦提做親的事,蕭槿一定會抗拒。蕭安夫婦愛女心切,恐怕這事就成不了了。非但成不了,他往後想要再接近蕭槿大約更是不易。

他頂著衛莊的殼子在蕭家住了近一年,也知道季氏的為人,縱然吳氏真是來議親的,能成的可能也很小。因為季氏一定會去征詢蕭槿的意思,而蕭槿並不喜歡江辰,那麼季氏也不會做勉強,何況江家並不算頂好的選擇。

隻是縱然清楚這些,他還是難免惴惴,於是他又囑咐明路留意著江家那邊的動靜。

衛啟濯望著窗外深濃的夜色,容色微凝。

他其實至今都覺得他對蕭槿的感情有些不可思議,他並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相反,他夙昔從來風月不沾,也未想過風月之事,他有他自己的籌劃,無暇也無心去顧及那些。

然而變成衛莊之後,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他一開始就對蕭槿有一種天然的熟稔感和好感,仿佛他上輩子就認識她一樣。及至後來他見到他父親,跟他提起蕭槿,並且真的動了做親的念頭時,其實連他自己也有些驚異。

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有了成親的打算。

明路見自家少爺不語,知他大約又在思慮事情,躬身告退。臨走前總覺得這屋裡的燈光似乎暗了點,仔細一瞧,發現少爺桌上燈盞內竟然隻點了一%e8%8c%8e燈草。他暗道那幫家下人不會辦事,少爺竟也不嫌燈火太暗。

隨即又見燈盞內連燈油都快乾了,明路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少爺且稍等片刻,小的去為您換一盞燈來。”說話間就要將衛啟濯麵前那盞燈端走。

衛啟濯瞥他一眼:“不要動我的燈。”

明路一愣。

“換什麼?這燈不是挺好的?剩的這點兒燈油正好夠我使到就寢。”

明路臉僵了須臾,小心問道:“少爺不覺這燈太暗?”

“我又不讀書習字,要那麼亮的燈作甚?”

明路有點懵,雖然四少爺說得挺有道理的,但他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

蕭槿夜裡躺到床上時又想起季氏白日間問她的那些話,聯係江瑤看著她時那古怪的笑,她有點懷疑江家人去跟她娘說了什麼,輾轉揣度了半晌,最後決定第二日去套一套她娘的話。

翌日,她從學堂出來之後便去找了季氏。隻是季氏不願多言,說她心裡有數,敲著她的腦門讓她不要管這些。

下午,蕭槿坐在屋裡做功課。不知是否秋老虎作祟,近來天氣一日炎似一日,又熱又悶,她才坐了一會兒腦門上便不住冒汗,怎麼寫怎麼覺得不對勁,末了擱了筆枯坐片刻靜了靜心。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從前在衛莊書房裡做功課的情景。

她覺得跟衛莊相處時十分輕鬆融洽,她偶爾擱筆揉手時,一抬頭就能瞧見那個永遠喜歡穿直裰的少年垂眸捧卷,無聲翻書——雖然多數時候看的都是閒書。

她有不懂的地方,拿到他跟前請教,他都會耐心為她答疑解惑,他似乎無所不知,她還沒見過什麼問題能難住他。

今年山東桂榜出來後,她第一時間去打聽解元是誰,結果聽到的是個陌生的名字。她當時就想,衛莊一定是沒有赴考,否則解元必然是他。

蕭槿跑去翻出了衛莊送她的那個戒指,戴在手上試了試。大約是因為她的手長大了一些,那個戒指已經不像去年那樣大了。紋理細膩的木戒戴在瑩白纖細的手指上,竟然顯出些玉石一般的潤澤。

雖然衛莊說這木戒隻花了五分銀子,但蕭槿覺得還挺好看的,戴上之後便暫且不想摘下。

蕭槿覺得大約是屋裡太悶了,便帶了紙和筆跑到了後花園裡那個她常去的觀景亭裡做功課。

她坐定寫了片刻,思量著謝先生布置的那首詞要怎麼填時,太過入神,等看到眼前衣袂拂動時,才發現亭子裡多了個人。

她一見是衛啟渢,預備起身行禮作辭,卻見他朝她一禮,隨即示意她不必起身。

“上回八姑娘送來的酥油蚫螺十分可口,”衛啟渢施施然坐下,“隻是我聽聞我四弟的蚫螺是八姑娘親自送去的,為何我的卻不是?”

這是蕭槿這一世第一次跟衛啟渢單獨相處,想起前世種種,再看看眼前的溫醇少年,真是覺得隔了一世了。

隻她望著對麵氣定神閒的衛啟渢,覺得有些奇怪。

衛啟渢也在她家住了近兩月了,難道不想念溫錦麼?他雖則一直跟他堂弟較著勁,但衛啟濯能在聊城做什麼威脅到他的事麼?他何必以跟自己表妹的分離為代價來跟衛啟濯耗在這裡呢?

而且他似乎完全不著急。

如果不是他看起來心緒頗佳,蕭槿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跟溫錦鬨彆扭跑來聊城散心來了。

衛啟渢見她不答話,又問了一遍。

蕭槿說他那日不在,所以她隻是命人將東西擱到他屋裡。她覺得她這功課做不下去了,攜了紙筆要走時,又聽衛啟渢問道:“八姑娘手上的戒指是誰送的?”

蕭槿隨口說是自己買的,衛啟渢並不相信:“八姑娘會買木戒麼?這與八姑娘身份不符。”

蕭槿回頭,理直氣壯道:“為什麼不會?”

衛啟渢正要開言,忽然被衛啟濯一聲“表妹”打斷。

衛啟濯上前跟衛啟渢打了招呼,轉頭對蕭槿道:“蕭大人適才匆匆回府,使人尋表妹過去一趟,我正巧遇見,便代為傳話。”

蕭槿聞言一怔,不知為何,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蕭安院子的正堂,蕭槿便瞧見父親正忙著命人打點行裝。她心下忐忑,瞧見蕭岑也在,便上前低聲詢問出了什麼事。

蕭岑搖頭道:“我也是剛到,父親還沒顧得上與我說話。”

姐弟兩個如坐針氈地等了片時,蕭安命人先拾掇著,回頭道:“我要出一趟遠門,你們兩個安生在家裡待著,要聽你們母親的話。”

蕭槿一愣:“究竟怎麼了?”

蕭安本不欲多言,但抵不住蕭槿不住追問,隻好歎氣解釋道:“出事了,恩縣那邊流民□□,逆首自立為王,公然與朝廷對抗,還策反左近鄉民。”

蕭槿心中一沉。官吏們最怕遇見的其實不是天災,而是造反這樣的**,因為皇帝最在意的就是這種事。恩縣位處東昌府北部,正屬蕭安所轄。

蕭安沒有說出來的是,這種事一旦處理不當,丟官都是小事。不過為免兒女擔憂,他沒有往下說而已。

季氏見蕭安麵沉如水,在一旁寬慰道:“夫君莫憂,咱們家也有幾門權貴親戚,縱然上頭真是追究下來,也有個幫襯。”

蕭岑低頭看見自己手臂上那個淡淡的十字刀痕,突然道:“要什麼權貴親戚,咱們家不就住了兩尊大佛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大號:像我這樣機智的官二代+富二代,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事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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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季氏回頭看向兒子, 道:“咱們家跟人家又不是多麼親厚的親戚,這種事何必去麻煩人家。”

蕭岑笑嘻嘻道:“結個親就親厚了啊,把我姐賣給他倆其中一個,這不就好了嘛……”

蕭槿抬手就戳了蕭岑腦門一下:“是不是想挨揍?”

蕭岑“嗷”地叫了一聲, 一把捂住腦袋:“姐你這麼凶, 將來仔細嫁不出去!”

蕭槿翻他一眼,心道嫁不出去也不嫁給衛啟渢。

蕭安走後,三房攤上事的消息很快便在四房傳開了。

蕭枎不太懂什麼流民的問題, 但她知道造反肯定是大事。這回萬一蕭安的官位不保了, 蕭槿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她跟這個堂妹雖也說不上什麼仇,但自小也是齟齬不斷,總是看她不順眼,見她倒黴, 便總想去看她笑話。

於是在鄭菱來問她重陽節時要不要出去放風箏時,她便要拉上鄭菱一道去慰問蕭槿。

鄭菱經過上回的事之後, 好幾日沒來蕭家這邊找蕭枎。她原本打算就此跟蕭枎斷了往來, 但她發現這左近與她同齡的姑娘要麼悶在家裡待嫁, 要麼跟她合不來,算來算去竟然沒幾個能玩在一處, 於是隻好又跑來找蕭枎。

隻她謹記著下回見著衛家那兩位公子要繞道走。

鄭菱聽說了蕭枎的意思,連忙搖手說不去, 蕭枎拍拍她的手,笑道:“咱們就說是去找她放風箏的,她待如何?你不是也看她不順眼麼?你想想那江家公子對她多好。你不想去看看她煩鬱的模樣?這機會多難得。”

鄭菱抿唇半晌, 點頭應下。

蕭槿正在屋裡心不在焉地做針黹,瞧見蕭枎二人過來,知沒安好心,沉下臉讓兩人回去。

蕭枎笑道:“我們知道八妹心緒不佳,故而特來問問,八妹重陽節時要不要跟我們一道出去放風箏散散心。”

蕭槿一麵收拾針頭線腦,一麵道:“三姐明知道我不會去,還非要來多問一嘴,看來真是太閒了。三姐眼看著就十五了,我覺得有這閒工夫不如去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我聽聞四嬸又給三姐選了一門親。”

蕭枎麵上笑容僵住,暗暗咬牙,她沒想到蕭槿會扯到這件事上來。

馮氏給她找的那個還及不上江辰,她要真嫁了,趕回頭入京,連大房那兩個堂姐都要笑話她的。蕭槿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母親不過是先幫我挑著,”蕭枎仍舊要死撐麵子,“聊城才多大點兒地方,我們明年說不得也要搬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