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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屆時肯定能有更好的親事。”

蕭槿抬眼看了蕭枎一眼。

上輩子的衛莊應當就是蕭枎害死的,但她上輩子完全沒看出蕭枎有什麼異樣,似乎一條人命折在她手裡也是一件不痛不癢的事。這一世若非衛莊活下來,她也不會知道衛莊落水的隱情。

蕭槿微微垂眸。這個堂姐將來嫁給那樣一個人,不知道算不算報應。

蕭枎見蕭槿不開言,以為她是因為想到蕭安明年怕是不能高升入京而難過,裝模作樣地寬慰她幾句,正想拉著鄭菱再添一把火,就見一個丫頭匆匆跑進來跟蕭槿說衛四公子有事見她。

蕭槿起身間見鄭菱神情有些古怪,挑眉道:“鄭姐姐還不跟三姐回去?”

鄭菱強笑道:“我跟三姑娘再坐會兒……”她可不想出去撞見衛啟濯。

蕭槿又見蕭枎聽見四公子過來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心覺詫異,麵上卻是不顯,似笑不笑道:“那兩位先坐著吧。”言罷轉身出去。

鄭菱見屋內無人,往門外望了一眼,輕嗤一下,小聲道:“我早就說,爹是知府又如何,如今攤上事還不是要四處找門路,有本事將來搭上宰輔。”

蕭枎一口茶噴出來,笑得前仰後合:“她得多能耐啊,還搭上宰輔?”

鄭菱捂嘴笑道:“知道是沒影兒的事,我就是隨便說說。再者說,能當上宰輔的都是老頭子,她想嫁也隻能當妾。”

蕭槿見到衛啟濯時,他正立在曲廊上眺望遠處廊廡。蕭槿望著他頎長的背影,不知怎的,想起了衛莊。衛莊的身形似乎跟他有點像。

不過一個是豪奢公子,一個是摳門書生,完全不搭邊。

衛啟濯跟她說他知曉了她父親的事,並表示他會幫忙,讓她不要擔心。

蕭槿很有些訝異。這種事不比其他,旁人都是能避則避的,他居然主動援手,何況蕭家跟衛家的關係也不是多麼近,他縱然不幫忙也無可厚非。

衛啟濯有能力有關係,蕭槿相信隻要他願意幫忙,事態平息的可能就很大,但沒來由的恩惠,她受之難安。

蕭槿問及緣由,衛啟濯頓了頓,說既是知曉了,總也不好袖手旁觀。蕭槿忖量一下,認真道:“若是能安然度過這一關,我定重謝表哥。”

衛啟濯凝睇她須臾,忽而意味不明地一笑。

衛啟濯第二日便趕往了恩縣。他原本不想親自去的,因為想儘可能和蕭槿多處一處,但他必須親往實地查看一番才能幫蕭安平息這場禍亂。

蕭槿親自去送了衛啟濯。她望著麵前溫溫和和的少年,越發覺得她記憶裡的衛啟濯跟眼前這個是兩個人。

不過不論如何,她都對他心存感激。

重陽這日,蕭槿正跟蕭榆、葉綺一道坐在亭子裡喝重陽酒,江瑤兄妹尋過來,詢問她們要不要出去登高賞菊。

江辰見蕭槿搖頭,寬慰道:“啾啾不要太擔憂了,蕭大人此番必安度難關的。”

蕭榆看了江辰一眼,微微撇嘴。江辰隻會在這裡安慰啾啾,但人家衛四公子可是親自趕去幫忙了。啾啾總說長得太好看的人不靠譜,但她覺得這完全是偏見。

江瑤在一旁看得也是直歎氣。但江家比不得衛家,她哥也隻會讀書,即便是趕過去,又能幫什麼忙。

江瑤看看蕭槿,再看看自家兄長,心裡又是一陣歎息。她原本還認為她家跟蕭家做親的可能還是很大的,但此事一出,忽然就覺得渺茫了。

葉綺今日本是要約蕭槿出來放風箏的,但來了之後聽聞蕭安攤上了麻煩,知蕭槿也無心出去,便順道留下來慰藉她陪她說話。

她正欲伸手再拿一塊重陽花糕,餘光裡忽然瞥見一個人遠遠而來。

待到看清來人麵容,葉綺很有些激動,起身道:“衛哥哥來了!”

蕭槿聽見這一聲“衛哥哥”,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衛莊。及至轉頭瞧見是衛啟渢,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衛啟渢上前與眾人敘禮訖,徑直轉向蕭槿:“我已修書與家父,詢問了京師那邊的狀況,家父回書說聖上確重此事,見今已點了總兵前來平叛,不日便到。”

“若是此番一切順利,”衛啟渢繼續道,“蕭大人便可以將功抵過,家父亦會在聖上麵前力保蕭大人無事。我已查問過了,這回的流民之亂皆因當地知縣罔利百姓而起,蕭大人至多隻是失察之責。”

蕭槿轉眸望了衛啟渢一眼。衛啟渢這幾日都不見人影,難道是去忙這些去了?

她不記得前世有恩縣的這一出,前世她父親外放山東期間一直沒出過什麼幺蛾子,這一世似乎很多事都開始改變了。

“不過也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衛啟渢在蕭槿斜對麵坐下,“昔日荊襄流民之禍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一旦不能及時壓製下去,恐變成難除的毒瘡。隻萬幸的是,恩縣遠海,若是這禍事起於青州府那邊,屆時說不得那些流民還會和海上倭寇勾結,更是麻煩。”

葉綺基本不懂衛啟渢在說什麼,但就是覺得很厲害,瞠目讚道:“衛哥哥懂得真多!”

蕭槿扶額歎氣,這真是迷妹的日常。

蕭槿以為衛啟渢隻是來給她傳信的,誰想到衛啟渢客套幾句之後,竟坐著不走了,又讓小廝搬來了一壇重陽酒,與眾人天南海北地閒侃。

衛啟渢身懷八鬥之才,早年又遊學過,見識廣博,他一旦打開話匣,便一個話茬接著一個話茬地拋出來,沒有一刻冷場,江辰這是頭一次跟這個鼎鼎大名的少年解元坐下閒談,一時深佩不已,連連向他討教製藝。

蕭槿望著眼前談笑風生的衛啟渢,低頭喝了一口重陽酒。

衛啟渢在外麵人模狗樣的,其實有時候挺幼稚的。

她還記得當初她要跟他和離的時候,他始終拖著不肯,兩人一個月都不說話,衛啟渢也一直睡在書房。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回屋安置時瞧見他靠坐在床邊看書,遮住了大半邊床沿。

蕭槿一時氣悶,開口問他為什麼不接著去書房睡。他迎頭就來了句“你不是不跟我說話麼?”

蕭槿乜斜他道:“你彆堵在這裡成不成?讓一讓。”

“這也是我的床。”

蕭槿沒搭理他,打算徑直躺到床裡側,結果正要邁過他的腿的時候,他忽然抬腿絆了她一下,她一頭栽到了床上,鼻子磕得生疼。

蕭槿爬起來揉了揉鼻子,回頭就瞪他一眼:“渢渢你心眼是不是太小了點,你是打算把我鼻子磕塌好讓我將來改嫁不了麼?還有,咱們好聚好散不好?”

衛啟渢對著她紅通通的鼻子瞥了一眼,低頭繼續看書。

“你看,我們相看兩相厭,你母親也不喜歡我,你何必這樣一直拖著呢?我看你總去見你表妹,大約也是後悔當初的決定了,你溫表妹也對你舊情難忘,總跟你私會。那不如這樣,”蕭槿坐到他身旁,“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跟我和離,讓你溫表妹也跟她夫君和離,然後你們倆在一起,”她說話間一擊掌,“有情人終成眷屬。”

蕭槿複又微微一笑,繼續道:“她雖然成過親,但我覺得你那麼愛她,肯定不會嫌棄她……”

不待她說完,衛啟渢忽地沉著臉看她一眼,將書一把甩到床邊小幾上,熄了燈倒頭躺下。

蕭槿想起前塵往事,再瞧瞧眼前的衛啟渢,禁不住有些感慨。

這對苦命鴛鴦這一世大約能修成正果了。隻是這一世不知他在衛家的兄弟傾軋爭鬥之中結局如何了。

蕭槿無心與眾人說笑,坐了片刻,起身作辭。

衛啟渢這邊話頭也戛然而止,提出要送她回去。蕭槿再三推辭,但衛啟渢一意堅持,說左右也順道雲雲。

蕭槿嘴角微扯,率先出了亭子。

蕭槿雖則走得快,但步子小,衛啟渢很快便追了上來。

“八姑娘,”衛啟渢走到了她身側,“你還沒有說你那木戒是誰送的。”

蕭槿步子一頓,轉頭道:“我不是說了麼?是我自己買的。”

“那八姑娘說說這木戒是去哪家鋪子裡做的,找哪個匠人做的?木戒尺寸是多少?上頭雕的又是什麼?”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蕭槿一時語塞,旋道:“日子太久,我忘了,二公子若也想雕一個,可以自己去尋鋪子,這左近應當就有。”

衛啟渢笑道:“我對這附近市肆不熟,不如八姑娘領我去找找?也算略儘地主之誼。”

“沒空。”

衛啟渢忽而道:“那帶我四弟出去逛就有空?”

蕭槿深吸一口氣,忽然轉回頭將蕭榆叫了過來,對衛啟渢道:“我六姐對這附近的地形比我熟,她可以帶二公子去。”說著話拍拍蕭榆的手,“二公子想做木戒,六姐為他帶路吧。”說罷,回身離去。

蕭榆有點懵,她堂妹好像扔給她了一樁好差事?

葉綺好奇這邊狀況,跑來詢問怎麼回事,衛啟渢笑道無事,對蕭榆打恭道:“那勞煩六姑娘了。”

一月之後,恩縣那邊仍舊狀況不明。

蕭槿這些時日越發焦躁,幾乎每日都要問問季氏可有音訊傳來,季氏見她焦灼不安,拍拍她的腦袋說她再操心也沒用,不如靜心等著。

蕭槿覺得也可能是蕭安傳來過書信,但季氏怕她多想,便不告訴她。

這日,蕭槿正在屋裡收拾多寶格上的器物,蕭榆跑來興奮地拉住她讓她坐下聽她說話。

蕭槿發現她講的是衛啟渢昨日讓她領他出去轉悠的事,奇道:“他不是早就想出去了麼?”

蕭榆笑道:“是啊,但他說他前陣子都在為恩縣那邊的事奔忙,抽不出空閒,昨日才閒下來的。”說著話扯了扯蕭槿的手臂,“跟他一道出去真是麵上有光,你不知道街上多少大姑娘小媳婦都在看他。可惜我們身邊仆從太多,我也不好跟他多說話。”

蕭槿心道,跟衛啟濯出去更吸睛,稍微停步便會引起圍觀,要不是他看起來臉皮很厚的樣子,她都擔心他在半道上被看死。

“衛公子真是半分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蕭榆興致勃勃道,“還總問我……”

她話未說完,就見一個丫頭躬身進來,行了禮,對蕭槿道:“姑娘,衛家四公子回來了,請您過去看看。”

蕭槿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跟著想起這似乎跟衛莊考完試回來讓她接有點像。

蕭槿晃晃頭,壓下心頭諸般思緒,往衛啟濯暫住的那處院子去。

她原本以為衛啟濯是要當麵跟她說恩縣那邊的狀況才叫她去的,結果她一進書房,就見他手臂上纏著好幾圈紗布,還以紗布吊臂於脖頸,紗布末端打了個漂亮的結。

蕭槿一驚:“你手斷了?”

衛啟濯轉眸看向她,低聲道:“扶我去書桌那邊坐著。”

蕭槿一愣應下,然而走上前時才反應過來:“你腿也傷了?”

衛啟濯歎道:“表妹先扶我起來再說。”

蕭槿覺得他大約是被她家的事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