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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蕭槿微笑道,“莊表哥很厲害的。”就是太摳門。

“莊表哥厲害,濯表哥就不厲害了麼?”

蕭槿一愣,看了衛啟濯一眼。

濯表哥當然厲害,厲害得無人可出其右。不過眼下這個濯表哥好像跟她印象裡的那個衛啟濯不太一樣。

蕭槿思及近來所見,不禁開始想,難道少年時期的衛啟濯跟後來的他性情是不同的麼?

蕭槿抬頭見他竟還盯著她等她回答,頓了頓,道:“濯表哥自是厲害的。”

“那莊表哥跟濯表哥哪個更厲害?”

蕭槿深吸一口氣:“濯表哥厲害。”

衛啟濯滿意一笑,又道:“好了,咱們來說說謝禮的事吧。我不愛吃那個,你給我換一樣。”

蕭槿看了那兩盒酥油蚫螺一眼。

酥油蚫螺是一種以酥酪製成的精致甜點,外形肖似螺螄,入口品之,如甘露灑心,乃蘇州名產,西域也有,隻是到了後世已然失傳。酥油蚫螺製法甚秘,其方鎖於密室,以紙封固,雖父子不輕傳之。

因而價格昂貴。

雖然衛啟濯是飫甘饜肥的豪奢公子,但蕭槿覺得這份禮擺在他麵前也不算寒磣。不過他既這樣堅持,那大約是不愛吃甜食。

蕭槿思量一回,沒想到什麼合適的,便詢問衛啟濯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衛啟濯的目光從蕭槿身上掃過,笑道,“我也不曉得,要不表妹帶我出去逛逛,興許我轉著轉著就知道想要什麼了。”

蕭槿嘴角微扯。這語氣怎麼那麼像是要找人陪逛街。

她踟躕間瞧見衛啟濯投來的目光,一時說不出推拒的話,隻好點頭應下。

蕭槿本要帶上幾個丫鬟隨行,但衛啟濯說太麻煩,隻他們兩人就好。蕭槿有些窘迫:“隻我們兩個?”

衛啟濯奇道:“有何不妥?我們不是表兄妹麼?一家人,結伴出去逛逛怎麼了?”

蕭槿揉揉眉心,這邏輯好像沒毛病。

見今正值夏秋之交,暑氣未散,但今日天氣涼爽,走在街上微風拂麵,倒也舒爽。

蕭槿原本以為跟衛啟濯走在一處會倍感壓抑,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最初的那股緊張過去了之後,她竟然越來越放鬆,最後幾乎都要忘記身邊走著的是將來的惡毒上司了。

不僅如此,她甚至隱隱覺得,這種並排逛街的感覺,很親切很熟悉。這真是一件十分怪異的事。

蕭槿以為像是衛啟濯這樣的豪門公子,出門逛街必定會大把買東西,她還發愁就他們倆人這東西可怎麼拿,誰知他在附近市肆之間轉悠了半晌,卻什麼都沒買,倒是幾番詢問她吃不吃這個喝不喝那個。

蕭槿都搖頭婉拒了。

途中路過一家綢緞鋪子,衛啟濯進去轉了一圈,蕭槿以為他這回還是隻看不買,誰知道他抬手指了兩匹料子,詢問蕭槿覺得他穿那兩種料子好不好看。

蕭槿看了他一眼,心道顏值到了你這個級彆,一塊破布也能穿出皇家頂級絲綢的感覺。

衛啟濯見她點頭道好看,笑了笑,轉頭向夥計詢問價錢。

聽了報價之後,他搖頭直說店家宰客。夥計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番,心裡直犯嘀咕。他們確實虛報了價錢,但是似這等一身金玉錦繡的豪奢公子恐怕連米價多少都不知道,居然能瞧出價錢虛實?

衛啟濯豎起兩根修長手指:“我隻出一半的價錢,兩匹緞子二兩銀子,這種料子隻值這個價錢,你們方才報的價錢太虛了。”

眾夥計與掌櫃麵麵相覷。

一夥計上前殷勤賠笑,跟他說這料子是新到的貨雲雲,衛啟濯根本不吃這一套,堅決隻給一半的價錢。

蕭槿望著舌戰眾夥計、砍價砍得不亦樂乎的衛啟濯,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好的一個富二代,不專心炫富,砍什麼價?他身上隨隨便便拎出來的一個小香囊估計都比那兩匹布貴……不知道他往後在朝堂上跟群臣雄辯的本事是不是打砍價上頭來的。

她發愣的工夫,衛啟濯已經殺好了價,讓懵住的夥計將那兩塊料子給他包起來,末了還讓掌櫃饒了他一塊尺頭。

等兩人抱著料子出來,蕭槿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所看到的衛啟濯,跟她印象裡的衛啟濯相差實在有點大,這個真是萬萬沒想到的。

她之前對他心存畏懼,看到他都是能避則避的,但就她這半日裡看到的衛啟濯來看,他好像並非她想的那樣。

蕭槿有些困惑。

“表妹想什麼呢,”衛啟濯抱好懷裡的布料,抬頭看向前麵賣糖葫蘆的攤子,“我去給你買一串。”

蕭槿正要說不必,他已經率先走了過去。蕭槿跟上去時,攤主欲待伸手摘下一串,就聽他道:“我不要那一串。”說著話抬手指定另一串,“我要那個。”

攤主一怔:“有何區彆?”

衛啟濯認真道:“我掃了一圈,其他的糖葫蘆都隻串了八個山楂,唯獨那一串串了九個。”

蕭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她接過糖葫蘆時,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衛莊臨行前咬牙狠心給她買的那一串糖葫蘆。

“一串夠不夠?”衛啟濯低頭問道。

蕭槿連忙點頭說夠了。她要那麼多糖葫蘆作甚……

兩人轉悠到玩器店時,蕭槿看中了一掛珠子吊燈。她屋裡的都是落地式的燈盞,沒有吊燈,而且這吊燈做得精致非常,瞧著就悅目賞心。但就是太貴了,她月錢有限,跟季氏要來的給衛啟濯買謝禮的公款又不能動,於是隻好看看。

蕭槿正想著回頭跟她娘撒撒嬌大約能磨來一掛,就聽衛啟濯在一旁吩咐夥計:“把那掛吊燈包起來。”

蕭槿一愣:“表哥想要那個燈?”

“不是,是買給你的。我瞧你看了好幾眼,還問了價錢,覺著你應當是喜歡的,”衛啟濯說話間看向夥計,“店裡隻這一掛?”

夥計忙道:“裡頭還有一掛。”

衛啟濯一揮手:“都包起來,我全要。”

夥計見來了大主顧,忙笑著稱是,又指了指一旁的一座羊皮屏風燈,道:“您看那個,那個是剛到的新樣式。”

衛啟濯看了幾眼,回頭問蕭槿:“表妹喜不喜歡那個?”

蕭槿懵了須臾,趕忙推辭,她怎麼能讓衛啟濯給她買這麼貴重的東西,何況她原本是讓他來挑東西的。

但衛啟濯直接拍出銀子讓店家將那兩掛吊燈包了起來,又留了地址,讓夥計將燈直接送到蕭家去。隻是他見蕭槿似乎確實不喜歡那座羊皮屏風燈,便沒買那個。

蕭槿忍不住問道:“表哥緣何這樣壞鈔?”

衛啟濯凝她片刻,道:“我這幾日在表妹府上白吃白喝,心裡過意不去。何況我還不知道要白吃白喝到何時。兩掛燈而已,表妹收下便是。”

兩掛吊燈,不信壓不過衛啟渢送的那座幾十斤的水晶燈。

不過他眼下不好跟她言明心意,在她眼裡,他們統共也沒見過幾麵,並且她對他成見未消,聽他坦明心思,還不曉得是什麼反應。

蕭槿仍舊覺得受之有愧,詢問他究竟想要什麼謝禮。衛啟濯卻表示沒什麼中意的,笑說下回再出來挑挑。

蕭槿沒送成禮反而收了禮,實是不好意思,再三申謝後,轉去找了季氏。

季氏聽聞衛啟濯給她買燈的事,也覺得過意不去,隻是東西都送來了,再推辭便顯得矯情,於是又領著蕭槿去謝了衛啟濯,衛啟濯笑著連道不值什麼。

蕭槿回屋之後,望著頭頂已經點亮的吊燈,微微出神。

這一世的人與事有部分和上一世是%e5%90%bb合的,但又有不同之處。並且她前世最後的那段記憶亂糟糟的,十分模糊,她重生之後一直在努力回想,但始終想不起來。

蕭槿神色微凝。不管怎樣,她再也不想陷入上一世那樣的泥淖裡。她的命途大約也會隨著這一世軌跡的改變而走向不同的方向。

她正自出神,忽地聽到一陣叩門聲響起。

儘管這聲音很輕微,但在闃寂的夜裡,顯得十分突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妹紙問啾啾前世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我還沒說,大家可以先猜猜~

壞鈔的意思就是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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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蕭槿雖然沒做虧心事, 但聽到夜半敲門聲還覺得有些發怵。

她踟躕了一下,起身上前,慢慢打開了槅扇。

一個人影猛地竄起來,蕭槿嚇得剛要驚叫, 就被對方一把捂住了嘴。

“彆喊彆喊, 是我啊。”

蕭槿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蕭榆。

蕭槿籲了口氣, 又瞪她一眼:“六姐三更半夜故意嚇我?”

蕭榆笑嘻嘻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想著左右今晚也失眠,就爬起來找你了。方才一看你屋裡的燈還亮著,就知道你沒睡下,這才上來敲門的。我卻才腿都蹲麻了也不見你來開門……我怎麼覺得你不太歡迎我, 你以為是誰在叩門?”

蕭槿坐下喝了口水,道:“哪個會歡迎深更半夜跑來敲門的?”

“等情郎的啊。”

蕭槿翻她一眼:“六姐看我像是個有情郎的人?”

“你現在沒有情郎, 但說不得什麼時候桃花兒就開了, ”蕭榆也跟著坐下, 見蕭槿托腮不語,知她不願繼續玩笑, 便轉入正題,“我來找你, 是想問問,三姐的生辰要到了,你預備送什麼?”

蕭槿算算日子, 道:“不是還有一月多麼?”

“方才忽然想起來這一茬而已,左右睡不著,就提前問問,省得我屆時又忘了。咱們到時候商量著送,”蕭榆湊近道,“你知道蕭枎那個人,最是難伺候。”

蕭槿掩口打個哈欠,道:“咱們到時候出去轉一圈隨便買個什麼送送得了,她要是不樂意要。可以不收。”

蕭榆忽然揶揄道:“我想起來了,你如今可是多了個厲害的表哥,三姐看在你濯表哥的麵上,縱然不喜你送的禮,大約也要笑著收下。”

蕭槿擺手道:“我管她看誰麵子,反正我禮送到了便是。”

蕭榆四顧間覺得蕭槿這裡今日有點不對勁,抬頭一看,正瞧上頭頂上掛著的兩掛珠子吊燈。

蕭榆連道蕭槿如今真闊氣,問是何時買的,及至聽聞是衛啟濯送的,瞪大眼道:“我之前跟三姐四姐出門逛的時候也瞧見過這個了,都想買來著,但嫌貴買不起,娘又不可能舍得花那麼多錢給我們買這些玩意兒……”

蕭榆不無豔羨地感歎道:“有個有錢的表哥真好啊。哎不對,你似乎有不少有錢的表哥,你遲表哥也挺有錢的。”

蕭槿心道,衛莊也有錢,但他摳。不過她倒是挺惦念那個摳門表哥的,也不知道他今年還考不考秋闈了。

蕭槿望著多寶閣上那個衛莊送的珠璣金屏燈,禁不住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