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去?”
衛承勉伸手一拍兒子:“你義父,如何?”
京師,榮國公府。
衛啟渢叫來了衛承勉房裡伺候的小廝,仔細詢問了衛承勉去聊城之前的諸般狀況,但仍舊無法猜出衛承勉此行的目的。
他根本不相信衛承勉是跟著梁蓄去散心的,歲末年尾,正是忙碌的時候,散的什麼心?何況好巧不巧的,衛承勉去了聊城。
衛啟渢總覺得事有蹊蹺。
他正一籌莫展時,溫錦找來,裝模作樣與他寒暄一番,等兩人漸漸行至僻靜處,溫錦撒著嬌問他覺得她穿什麼顏色什麼花色最適合在大年初一那日來給衛承劭和傅氏拜年。
衛啟渢心中正煩躁,揮手道她穿什麼都好,轉身就要走。溫錦怎肯甘休,追著他不依不饒。
衛啟渢忽然停步,回頭道:“過了這個年,表妹就十四了,也該懂事一些了,我見今真的心緒不佳,表妹勿擾。”
“表哥還知道我過了年就十四了,”溫錦嗔怪道,“表哥何時來提親?表哥就不怕我被彆人娶走麼?”
“如今不是時候,緩緩再說。”
“表哥又是這些話,就不能……”溫錦一句話未完,衛啟渢便與她作辭離開。
溫錦望著衛啟渢的背影,神色陰鬱。
她一定要儘快跟表哥完婚才成,否則總覺心裡不踏實。
去往蕭家的馬車上,衛承勉打量著衛莊身上的直裰,歎道:“你怎麼不去做幾身直身?我覺得還是直身更襯你的氣度。”
衛莊脫口道:“直身太費布。”
衛承勉一愣。他發怔間,就見衛莊一把操起一旁削果皮用的銀柄小刀,對著他麵前碟子裡一塊一寸見方的八珍糕,哐哐兩刀下去,本就小的八珍糕登時變成了更小的四塊。
手法嫻熟,乾淨利落,看得衛承勉目瞪口呆。
衛莊擱下刀,靠在靠背上開始吃點心,每次隻往嘴裡塞一小塊。
衛莊沒留意到衛承勉驚愕的目光,他倒是想起他在蕭槿麵前吃點心時就經常這麼乾,一切四塊,他與她一人兩小塊,一塊糕點能吃好久,邊吃邊聊。
後來他就練就了這一手絕技,無論多小的糕點,他都能手起刀落,準確地將之均分為四塊,或者更多小塊。
衛承勉看得心裡直發酸,正想問問兒子如今的日子是不是過得捉襟見肘,就聽外頭跟車小廝恭敬道:“國公爺,蕭大人的府邸到了。”
☆、第二十八章
衛承勉與衛莊一道下了馬車之後,理了理衣冠才緩步往大門處去。
衛承勉此番過來,確實有幾分相看準兒媳的意思。如若蕭槿果真品貌端方,蕭家三房又確實適合當親家,那他真的可以考慮結親的事。
倒不是他行事草率,實在是他兒子難得動凡心,他覺得機不可失,否則他兒子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想起娶媳婦的事。亦且,他內心裡覺著,能讓他兒子瞧上的,大約差不了。
隻是衛承勉想起衛莊方才的舉動,心中難免又是一陣酸澀。偏偏兒子還神色如常,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衛承勉決定過會兒去兒子的住處瞧一瞧,看看兒子這半年裡過的到底都是什麼日子。
衛承勉的名帖遞進去之後,父子兩個立在門外等了約莫一刻鐘的工夫,便見蕭安急匆匆迎了出來。
蕭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衛承勉會突然登門。他剛打衙門裡回來,才坐下歇了口氣,就瞧見了衛承勉的名帖,他當時瞪大眼盯著看了半晌,確認他沒有看錯之後,著實懵了一會兒。
他雖離京多年,但衛承勉是何許人也,他一清二楚,何況蕭家跟衛家也算是沾著一些親故,他對於衛承勉在世家之中的超然地位更是知悉甚深。
衛承勉來聊城的事蕭安也聽說了,但他一直也沒抽出工夫前去拜謁,近幾日又忙著院試的事,拜謁的事便擱置了。
蕭安一路揣測著衛承勉的來意,等見到衛承勉本人時,發現衛莊竟也站在一旁,不由一愣,衛莊不去看榜,怎麼跟衛承勉待在一處?
衛莊瞧見蕭安神色便知他所想,笑道:“榮公是我才認的義父。”
蕭安聞言一驚,瞠目道:“什麼?!”
衛莊認了個義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蕭家上下。
蕭枎聽說之後,第一反應是衛莊認了個假國公。衛啟渢的陣仗都那麼大,那榮國公必定更是了不得,這麼了不得的榮國公怎麼可能跟衛莊扯上關係。
“怎會是假的,”蕭榆出言嗆她,“三伯父都親自去接人了,是真是假,三伯父不知道麼?”
“那你說衛莊是怎麼做上榮國公乾兒子的?”
蕭杫在一旁噴笑道:“大約他眼不瞎了,運道就變好了,否極泰來,辦什麼事成什麼事,你看如今蕭家上下的子侄,哪個的風頭能蓋過他?他如今又認了那樣的人物做義父,更是不知道能少熬多少年呢。”
蕭枎被她這一番話說得麵色陣紅陣白。她並沒將衛莊落水的內情告訴旁人,蕭杫指的應當隻是衛莊當初借銀子給她的事,但她仍舊覺得蕭杫的話十分刺耳。
不過,衛莊似乎真的是在跟她劃清界限之後開始轉運的,如今的衛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辱嘲諷的少年,也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蕭枎此刻是真的開始後悔了,她當初怎麼沒看出來衛莊還有發跡的一日呢?如若不然,她如今也是有大靠山的人了。
蕭枎正自懊悔不迭時,丫頭來報說榮國公請幾位小姐往正堂那邊去一趟。
蕭杫立等起身,整了整裙釵,便率先往外走:“我猜是好事。”
蕭枎心裡一動,也忙忙起身,要轉去內室上妝,卻被蕭榆一把拽住:“你快彆丟人了,人家叫你去,你還磨磨蹭蹭地施朱傅粉,多失禮,何況你又不是去讓人相看的。”
蕭枎嘴角緊繃。她就是想讓人相看的。她隱約記得榮國公膝下還有未婚的公子,萬一她入了他老人家的眼,覺得她可以當他兒媳婦,她不就一步登天了?即便這個可能很小,但也不表示沒有。
三人到得正堂門外時,正遇見蕭槿,姐妹幾個次第入內。
蕭槿對於衛莊認義父這件事,也感到萬分驚詫。榮國公上一世絕對沒有一個叫衛莊的義子,並且榮國公那樣的人,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認乾兒子的。
不過她聽聞這件事後最大的感觸竟然是,幸好衛莊認的乾爹是衛承勉而不是衛承劭。
不是二房的人就成。
姐妹四個齊齊上前道了萬福,衛承勉一一看過,最後目光落在了年紀最小的蕭槿身上。
衛承勉暗暗瞟衛莊。
衛莊輕輕點頭。
衛承勉跟兒子互換了眼神,調回視線,又不動聲色地端量蕭槿一眼,旋即對眾人笑說義子衛莊在蕭家住的這段時日承蒙照拂,他略備了些薄禮聊表芹意。他頭先已給府上幾位公子派了禮,如今輪到給姑娘們了。
蕭杫轉頭看了衛莊一眼,這剛認的義父似乎對衛莊還頗為看重,這架勢倒是跟親爹一樣。
蕭枎聞言暗喜,榮國公出手必定闊綽,當下眼巴巴等著接禮。
衛承勉序齒派禮,第一個便是該給蕭枎。
他兒子流落在外半年,他也確實是真心想感謝蕭家人,因而為表誠意,親自從小廝手裡拿過錦盒,一麵往蕭枎的丫鬟手裡遞,一麵笑道:“一點心意,休嫌禮……”
他說話間,猛然瞥見一旁的兒子麵色一沉。
衛承勉似有所悟,話頭一收,忽地撤回手。
那已經伸出雙手等著接禮的丫鬟當場懵住。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眾人驚愣,麵麵相覷。
衛承勉並未解釋,徑直略過蕭枎,將手裡那個錦盒給了蕭杫的丫頭。
蕭枎麵色一白,她是何時得罪了這位國公爺?
四房的人在一旁看著,都覺心裡七上八下的。看衛承勉這架勢,根本就是要掃蕭枎的麵子,難道是衛莊跟衛承勉說了蕭枎欠錢不還的事?但光是那件事的話,似乎不足以令衛承勉如此針對蕭枎。
不過即便是衛承勉刻意給蕭枎個沒臉又如何,他的身份擺著,誰也不敢說什麼,蕭枎再是覺得丟人也隻能忍著。
等輪到蕭槿時,衛承勉直接給了她一個一尺見方的大錦盒。蕭槿剛抱好,衛承勉又將多出來的那個錦盒也給了她,解釋說給她的禮格外重是因為要酬謝她救了衛莊一命。
蕭槿覺得自己當初其實並沒出多大力,有些赧然,屈身行禮申謝。
一大一小兩個錦盒摞在一起,蕭槿幾乎看不清路。衛莊見狀上前,將她懷裡兩個錦盒都接過來,一麵穩穩抱著一麵道:“你人小,這些東西過會兒我幫你抱回去。”
衛承勉見狀心中暗笑,他頭一次知道,原來他兒子還有這麼熱心的時候。
等禮數儘到,衛承勉留下與蕭安等人敘話,餘人各自散去。
衛莊信守承諾,抱著兩個錦盒陪蕭槿回去。入院門時,兩人說笑間,蕭槿問起他是如何認的義父,衛莊解釋說衛承勉聽聞了他那日跟楊禎等人叫板的事,與他言談時覺著投緣,爽性就認了他做乾親。
蕭槿思量一回,抬頭看他:“這樣說來,那日的糾紛倒是一件好事。表哥此番認下榮公做義父,往後的路應當會比旁人平順許多,這比你得案首更值得恭賀。”
“這都是你的功勞,”衛莊說著話便徑直入了蕭槿起居的廂房,“往後你多在我身邊待一待,說不得我的運氣能再好些。”
蕭槿跟在他身後,笑著逗他:“表哥既歸功於我,那不如再請我吃一頓?”
“不成問題,”衛莊將東西擱下,回身道,“你想吃什麼?”
衛承勉從正堂出來後,便轉去尋兒子。他與蕭安從前隻見過一兩麵,對蕭安的印象不深,今日一番閒談,倒是覺得蕭安這人值得結交。
他方才留心觀察了蕭槿,覺著兒子眼光不錯,蕭槿年紀雖是最小的,但舉手投足間的那份落落氣度,實是令人賞心悅目。
衛承勉聽聞兒子還待在蕭槿那裡,禁不住笑了笑,當下趕了過去。
他將至門口時,正瞧見蕭槿送衛莊出來。
衛莊仍舊詢問蕭槿想吃什麼,蕭槿有些尷尬,推說方才不過與他玩笑而已。
衛莊看到衛承勉,按住話茬,低頭邀蕭槿一道往西跨院,蕭槿知道衛莊大約是要帶著衛承勉去他的住處看看,她覺得她跟這父子兩個走在一起很怪異,正想推拒,就聽衛承勉在一旁笑道:“哥兒說的是,八姑娘不若跟著一起,也算是儘地主之誼。”
蕭槿有些哭笑不得,哪有客人催著主人儘地主之誼的。
不過衛承勉既開了口,她就不好再推脫,隻得點頭應下。
衛莊含笑道了聲“走吧”,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衛承勉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神色自若地拍了人家姑娘的頭,那模樣一看就是拍順手了。而蕭槿似乎也被他拍習慣了,並沒當回事,反倒繼續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