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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都不太好意思跟這些真正的童生來角逐。

衛莊想跟蕭槿解釋,但蕭槿倒是很快便理解了他:“表哥不必說,我懂的。”

學霸對於“簡單”二字的理解是不同的。學渣如果去跟學霸交流考題的難易程度,隻會懷疑自己做了假題。

江辰想問問衛莊是如何答題的,衛莊便讓蕭槿先回去。

“明日來找我時,記得戴個臥兔兒、捧個手爐,瞧你臉頰跟手都凍紅了,”衛莊雖是數落,但語氣十分柔和,“還有,不要跑太快,仔細摔著。”

蕭槿心裡一暖,含笑應好,又跟江辰打過招呼,轉身回了自己院子。

江辰目送著蕭槿離開。過了年,蕭槿就十一了,等到再過兩年,來蕭家求親的人必定如過江之鯽。

衛莊也目送蕭槿走遠。他一回頭就發現江辰也在盯著蕭槿的背影看,心頭當即漫上一股不豫。

他忽然覺得,蕭槿身邊群狼環伺。等回頭再長兩歲,說不得更招狼了。

衛莊麵色陰沉下來。

蕭槿剛回到自己院子,就見陸凝迎上來。陸凝笑問衛莊考得如何,蕭槿道;“看那狀況,我覺得表哥大約還是頭名。”

陸凝頷首,又打趣道:“屆時,啾啾出去就可以跟人說,你有一個連中府試、院試案首的表兄,讀書上頭十分厲害。”

蕭槿笑道:“確實與有榮焉。不過若是表哥當初縣試也拿了頭名,那就是小三元了,可惜了。”

陸凝眸光微動:“你可知道他從前為何要藏鋒?”

“不曉得,表哥也不願多作解釋。”

陸凝正要再問,陸遲忽然尋過來,問她們是否想好了過年那幾日要去哪裡耍。陸遲說話間,目光掃過蕭槿,微微一頓。

他來聊城也有小半年了。他剛到這裡的時候,看蕭槿時還覺得她是一團孩子氣,今日再細細一觀,卻覺她已初顯少女風致。

果然這個時候的女孩兒長得快,他妹妹當初也是從十一歲上開始,柳條抽芽似地長。

陸遲回神,麵上微紅。他這人向來粗枝大葉的,從前也一直在外求學,沒跟母親妹妹之外的女子打過交道。他母親前些日子還叨念著他這麼大個人了還沒媳婦雲雲,如今想來,他母親可能是在暗示什麼。

難道是蕭岑跟他妹妹定親不成,他母親就想讓他把蕭槿拐跑?

衛莊考罷院試其實就想去找衛承勉,但衛承勉要評卷,即便是能撥空出來,為著避嫌也不會見他的。

於是他隻好靜靜等待。

發案那日,衛莊沒有如其他童生那樣趕著去看榜,而是徑直去了衛承勉臨時下榻的那處彆院。

他遞了名帖之後,在門口略等片時,便見一個小廝跑來給他引路。

楊禎的這處彆院樓台軒峻、庭院深闊,又有花園水榭錯落,瞧著十分幽靜雅逸。

小廝將衛莊領到花廳門口時,進去通報了一聲,便退到了外麵,示意衛莊可以進去了。

衛莊入內時,發現裡頭不僅坐著衛承勉,楊禎和梁蓄都在。他跟三人寒暄片刻,便提出想跟衛承勉單獨敘話。

楊禎忍不住幾番打量眼前這個少年。雖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他為官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麼狂的牛犢子。

這少年敢甩手打官差,敢跟他一個從二品大員叫板,要緊的是這少年人似乎還沒覺得這般有何不妥。楊禎每次回想都覺得驚悚,簡直懷疑自己其實是他的屬下。

不過他聽聞了衛承勉曾經言語相幫這個少年的事,也揣度著這倆人是不是有什麼乾係。如果這個少年有衛承勉做靠山的話,那麼他的那些舉動倒是可以理解。

方才衛承勉聽聞是那個叫衛莊的少年求見,也是立時就著人去請了。堂堂榮國公是誰都能見的?何況衛莊一個少年人,有什麼好見的?因而衛承勉這舉動落在楊禎眼裡,便很微妙了。

楊禎已經將衛莊列入了衛承勉的親戚範疇,走前還暗暗看他一眼,心道回頭若是有機會,一定探探衛莊的口風,若能結交,那再好不過。

梁蓄倒不覺得奇怪。衛承勉的幺子遊學在外,如今可巧遇見一個行為處事肖似兒子的,衛承勉覺著親切,多給一些優待也是人之常情。

梁蓄跟楊禎回避後,衛承勉示意衛莊坐下,笑問他想喝什麼茶。

衛莊有半年都沒見過父親了,那日一見之下,心中觸動不已,強自忍著才沒有當場上去認父。今日再見,隻覺感慨萬端,五味雜陳。

衛承勉見他隻是沉默,以為他是局促,淡笑道:“不必拘謹。實不相瞞,我去評卷,是想去見你一見的。梁大人與我是故交,我聽他說了你維護自家表妹的事之後,覺著你跟犬子行事有些相似,一時起了好奇之心……”

衛承勉說著說著,看著眼前的沉靜少年,想到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小兒子,眼圈忽然泛紅,悲從中來,兩眼冒淚。

他驚覺失態,趕忙低頭掩麵,拿汗巾胡亂揩了揩淚,哽聲道:“失禮了,莫要見怪。犬子與閣下一般,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又十分要強,骨子裡倔得很……”

衛莊默然凝望衛承勉半晌,忽而道:“那令郎的性子真是不太好。”

衛承勉正自哀慟揩淚,聞言忽地抬頭,微微沉容道:“我無權乾涉閣下如何給自己下考語,但犬子之事,終歸是我衛家家事,不勞閣下費心,煩請莫要置喙指摘。”

衛莊暗暗點頭,是他爹的做派沒錯,還是那麼護短。

“聽聞榮公膝下不止一子,”衛莊繼續道,“不知榮公偏愛哪位?”

“我還是偏疼我那個幺兒,”衛承勉自然而然就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長歎一聲,“他幼時不省心,惹了事都是我給他兜著,我那長子都埋怨我偏心……”

衛莊低笑出聲。

衛承勉說話間忽覺不對,抬眼看向衛莊,奇道:“閣下問這些作甚?怎不說來意?今日不是發案麼?閣下為何不去看榜?”

“看榜不如認爹要緊。”

衛承勉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點頭,等回過味兒來,瞠目驚道:“你說什麼?!”

衛莊去將槅扇一一關閉,折返回衛承勉麵前,“撲通”一聲跪下,正色喊了一聲“父親”。

衛承勉一驚起身,嚇得手一抖,手中茶杯應聲落地。

他對著這詭異的一幕呆了好半晌,才勉強出聲道:“你……你想認我做乾親?”

衛莊笑道:“父親方才剛說過最偏疼我的,如今就不認得了?”

衛承勉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夠使了,怔怔道:“你說……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啟濯。”

蕭家。上回府試放榜,報錄人前來報喜時,衛莊就不在,這回院試放榜,衛莊直接連榜都沒去看,一早便出了門,也沒將去向告訴任何人。

江辰看榜回來,遠遠的就聽見蕭家門口鑼鼓喧闐,跑來一看,果見幾個報錄人下了馬一徑入了蕭家。

江瑤上前來拽了江辰一把,道:“哥哥怎也不努把力,看衛莊說爬上來就爬上來了,照著這勢頭,說不得連解元也是他的了,哥哥會被一點點甩得更遠的。回頭功名不好看,我看哥哥怎麼娶媳婦。”

江辰苦笑道:“有嗣宗兄在,我至多隻能當第二。他那樣的學問火候,我看莫說解元,考狀元也不差了。”

江瑤瞪他:“那哥哥就能偷懶兒了?”

“科考的事,也不是朝夕之間就能趕上的,倒是娶媳婦的事,”江辰笑道,“好像是可以籌謀一下的。”

陸凝聽聞了衛莊又中案首的事之後,轉頭就去找了杜氏。

“母親,”陸凝坐到杜氏身邊,“你看我說的如何?衛公子這回又是案首。”

杜氏正喝著茶,聞言一口茶水嗆在喉嚨裡,咳了半晌才緩過來。

杜氏瞪大眼道:“真個兒又是第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還有假麼?報子都來報喜了。母親當初還說什麼案首哪是那麼好得的,可我看衛公子得案首,如探囊取物一樣,他連榜都沒看,一早就出了門。我猜他根本就沒把院試放在心上。”

杜氏忖量一回,仍舊擺手道:“還是不妥。他父親早逝,沒個倚仗,家中又有寡母幼弟,全要靠他。”

陸凝惱道:“那又如何?‘□□,不日天書下九重’,他這樣的人,自身就是倚仗。”

杜氏再三搖頭。

陸凝見杜氏仍舊冥頑不靈,負氣而出。

彆院花廳。

衛承勉懵了好半晌,才終於將事情前後慢慢拚湊起來。

他盯著眼前的衛莊看了半晌,再度問道:“你真是……我兒子?”

“是的父親,”衛莊正色道,“兒子方才已經從兒子記事起回憶到十歲了,要不再說說十一歲時的事?”

衛承勉愣了須臾,突然一把抱住他,痛哭失聲:“不必說了,你這德性一點沒變,是我兒子沒錯!爹就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爹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爹鎮日東奔西跑,就盼著你回來……”

衛承勉哭著哭著,忽地拉起衛莊:“走,跟爹回去,說不得等你看到你的身體之後,能自動回魂呢?”

衛莊直搖頭:“兒子覺得您還是將兒子的身體運來聊城比較好。兒子眼下到底還是頂著衛莊的身份,回去之後可怎麼好?何況還有二哥那頭盯著我。”

衛承勉思慮半晌,點頭道:“也是。那我回京之後就去做安排。”說著又摸摸兒子的臉,啞聲道,“這些時日受苦沒有?”

衛莊笑道:“蕭家那邊的人待我都很好。隻是有一樣……”

衛承勉急問道:“有人欺負你?”

“不是,”衛莊垂眸靜默片時,猶疑再三,抬頭道,“我似乎……似乎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他從前沒有接觸過男女□□,不知那是否叫喜歡,但他跟蕭槿相處半年下來,覺得他的心神總是會被她牽引,他走到哪裡都想帶上她,見不著她時又禁不住想念。

或許,這就是喜歡。隻是,他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在一開始時就對蕭槿生出微妙的感覺,以至於這種感覺在往後的相處裡日益強烈。

衛承勉狐疑地盯他半晌,低聲問:“你是怎麼開竅的?你居然也有看上人家姑娘的時候?你瞧上哪家姑娘了?”

“就是蕭知府的獨女,蕭家八姑娘。”

衛承勉記起來蕭安就是鎮遠侯世子,凝思片刻,緩緩點頭:“你若喜歡,這門親倒也可做。聽聞蕭家三房清淨,蕭安又仕途平順,說不得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衛莊斟酌著道:“這個倒是。兒子不願離開聊城,實則也是因為心裡放不下她。”

“你那日一力維護的表妹就是她吧?”

衛莊低低應了一聲。

衛承勉颯然笑道:“那成,等我先去蕭家拜會一二。我去看看,讓你動心的姑娘究竟是何模樣。”

衛莊躑躅道:“父親先看看也好,隻是父親預備以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