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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季氏若真是要定下兒女親家,也會來問過他們姐弟倆的意見。

如今衛莊不在,蕭槿不必每日去西跨院報到,倒是有些不習慣。而且從前她做功課時有不懂的當場就可以請教衛莊,但如今卻要再跑去問蕭崇。

還真是不適應。

蕭槿每日做功課女紅之外,便是與蕭榆一道跟陸凝閒聊天,漸漸也和陸凝這個表姐熟稔起來。

日月荏苒,兩月光陰撚指即過。

中秋前夕,一個丫頭忽然急匆匆來傳報蕭槿說,表少爺回了,讓她去接。

蕭岑在一旁捂嘴笑道:“姐你看,我怎麼說的來著,莊表哥盯上你了。”

蕭槿覺得衛莊現在越發迷信了。不過她本就答應了要去接他的,當下也沒說什麼,扭頭就出了門。

陸遲一直都想見一見衛莊,原本正在杜氏屋裡跟陸凝說話,聽聞衛莊回了,欣喜不已,也趕去迎接。

半道上,蕭槿與陸遲碰見,便結伴往大門處走。

衛莊這兩月幾乎一直在奔忙,又是一路星夜兼程地趕回來的,目下疲倦不堪,有些頭暈,硬撐著在門口站了半晌,遲遲沒瞧見蕭槿過來,便往裡走了幾步。

他剛繞過照壁,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表哥跑那麼快作甚……”

衛莊即刻辨認出是蕭槿的聲音,心中一動,正要笑著接話,一抬頭卻發現,蕭槿不是在跟他說話。

蕭槿與陸遲將至近前時,笑著跟衛莊打招呼,卻見衛莊神色有些怪異。她剛要問他怎麼了,就見他身子搖晃了一下,竟是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章

蕭槿見狀一驚,正想扶他一把,陸遲卻搶先一步上前,熱心道:“我來攙你。”說話間朝著衛莊伸出手。

衛莊看他一眼,虛聲道:“不必了,我讓表妹搭把手就……”

“誒,客氣什麼,”陸遲擺手笑道,“就手兒的事。表妹才多大氣力,怕是扶你不動……”還不待衛莊再開言,架著他就要將他拉起來。

然而他試了好幾回都拽不動他,覺著大約是自己氣力不夠,當下深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力氣猛地一提。

衛莊險些一個趔趄再栽一次。

陸遲忙歉然道了聲“對不住”,穩穩攙住他,半拖半架著一徑往裡去了。

衛莊路過蕭槿身邊時,不知道為什麼,蕭槿瞧著他那神情,總覺得他一臉生無可戀。

衛莊被陸遲一路攙回了西跨院。陸遲詢問衛莊是否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衛莊表示沒有旁的事,他想歇息片刻,讓陸遲先回去。陸遲點頭作辭,末了還伸手拍了拍衛莊的肩膀,笑道:“久仰大名,明日再來拜會!”

衛莊咧了咧嘴。

他坐下歇息了一刻後,跟過來的蕭槿見他還是懨懨的,不由詢問他這是怎麼了。

衛莊讓天福給他把茶杯端來,慢慢呷了幾口木樨茶後,方低聲道:“我趕路趕得急,顛簸勞頓,方才一時有些目眩。”

蕭槿點頭,笑道:“是不是急著回來見姨母?”

衛莊揉揉眉心,須臾,歎道:“還是啾啾了解我。”

蕭槿正想說這是很明顯的事,就聽他問道:“姨母那位表侄兒是何時來的?”方才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大致詢問了陸遲的身份。

“就是表哥走那天,你前腳走,他後腳就來了。”

衛莊隱約想起他走那日似乎是跟一隊人馬迎麵相遇,屈指敲了敲額頭。

“表哥你若是頭疼的話,休息一下就好了,敲腦袋也沒用,”蕭槿幫他將茶杯擱到桌上,“那我不打攪表哥了,表哥好生歇著。明日中秋,我打算出去耍子,順便采買些東西,就不來表哥這裡了。”

“跟誰去?”

“跟幾個堂姐還有凝表姐,遲表哥跟幾位堂兄大約也去。”

“我也去。”

蕭槿瞧著他那一副腎虛無力的樣子,一愣道:“表哥不留在家裡歇著麼?”

衛莊歎道:“大中秋總不能悶在家裡,還是出去走走的好。我歇上一晚約莫就無事了。”

蕭槿打量他幾眼,少頃,點頭道:“那好,我們明日辰時出發,表哥提前預備著。”說罷,正要出去,卻聽衛莊說他要起身,讓她去扶他一把。

蕭槿奇道:“表哥頭暈得這麼厲害?”

衛莊揉揉太陽%e7%a9%b4:“我方才坐得猛了,你扶我一把,我起身去點一點行李。”

蕭槿歎氣,心道衛莊出門一趟也是不容易,正要上去攙他,天福進來,瞧見衛莊似乎掙紮著要起身,忙放下手裡的點心,奔上前一把扶住他:“少爺是不是累得狠了,要不請周大夫來瞧瞧?”

衛莊一頓,以手覆額。

“我也覺得應該請周大夫來看看,我看表哥似乎頭疼得厲害,”蕭槿思量著道,“表哥明日若還如此,要不就在家裡將養著。”

衛莊輕歎道:“不要緊,我明日一定會去。”

蕭槿點頭,囑咐衛莊好生休息,末了笑道:“那我先走了,表哥歇會兒再去清點行李吧,不急。”言罷,回身而出。

宋氏聽聞兒子身體不適,跑來關切一番,又埋怨道:“我就說不讓你亂跑,你不聽。你看你出去一趟,風塵仆仆的,又生了病,何苦呢?”

衛莊看著宋氏,眼神幽微。

變成衛莊之後,他的身份雖然降了,但所處境地真是舒心了不少。每每看到宋氏與衛晏,他都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宋氏嘮叨一陣,見兒子盯著她看,挑眉道:“你頭不疼了?”

衛莊回神,低頭按額角:“疼——”

如今是真有點疼,想想回魂的事就頭疼。

他打探到他父親去了衡州府,便馬不停滴地趕了過去。然而到了衡州府之後,輾轉多地,都沒能見到他父親,興許是兩廂一直在走岔路。他不能一直在湖廣那邊轉悠,也不知道他父親何時能回京,無限期地等下去不是法子,所以他暫且回了山東。

他本想在離京前給他父親留書一封,提醒他來山東聊城一趟,但又擔心書信非但不能順利傳給他父親,還會落入衛啟渢之手,便打消了念頭。

反正來日方長。他這回入京也並非全無收獲,起碼他知道了自己原身目前的大致狀況。

衛莊輕歎一息。這些時日裡,他雖則人在外麵,但心卻一直掛著聊城這邊。他出門前的那種總也放心不下的感覺越發強烈,因而在回來的路上便一直催促車夫快些再快些。

然後一路星夜兼程地趕回來,撐著一身疲倦進門,迎頭就瞧見了那一幕,當時心裡就是一堵。

方才蕭槿過來時,他其實很想問問她這段日子想不想他,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然而他現在又後悔,覺得下回見她,還是應該問一問。

他如今覺得他對蕭槿的那種微妙感覺越發強烈。他麵對著蕭槿時,時不時地會覺得有什麼紛亂的畫麵掠過腦海,但當他想看清楚時,那些朦朧的光影又消弭於無形。

衛莊又想起方才蕭槿喊陸遲表哥的那一幕,覺得腦仁兒更疼了。江辰是外男,但陸遲可跟他一樣是表兄。

翌日,蕭槿瞧見衛莊時,見他精神仍舊不太好,有些擔心他在半路上再度摔倒,便勸他留在家裡,但衛莊堅決表示要跟他們一道,她也隻好依了他。

中秋節俗主要就是賞月祭月,祭月是女眷的事,季氏一路采買祭月所需的月光神祃、月光紙和各色果餅,小輩們則各自散去購置自家所需。

蕭槿本想拉蕭榆陪她一道買點心,但是衛莊表示他可以跟她一道,不必讓蕭榆陪她。

蕭槿笑道:“表哥想開了?過節想買些點心回去賞月時候吃?”

“不,我就跟去看看。”

蕭槿撫額,是她莊表哥的做派沒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路上,蕭槿正左右觀著街景,忽聽衛莊在她身後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楚,回頭問道:“表哥方才跟我說什麼?”

“我說我想問問,”衛莊頓了頓,狀若無意地笑道,“我離開的這些時日,你有沒有惦念我。”

蕭槿微笑道:“當然,我挺惦念表哥的。”

衛莊唇畔的笑尚未及暈開,就聽蕭槿緊接著道:“我這陣子課業上頭有不懂的,都得跑去問二哥,不太方便。”

蕭槿見衛莊神情微僵,笑%e5%90%9f%e5%90%9f道:“好了,也不全是為這個。”

衛莊當下笑道:“那還有什麼?”

“我覺得有表哥在旁督促我做功課也挺好的,否則我有時就想偷懶,所以也盼著表哥快些回來。”

衛莊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又想起一事,微笑道:“對了,晚夕間,我跟你一道賞……”

他一個“月”字尚未出口,就聽陸遲的聲音忽地傳來:“總算是找到個相熟的了!”

蕭槿循聲望去,就見陸遲從人群裡擠過來,一路奔到他們近前。陸遲跟他們兩人笑著打了招呼,對衛莊道:“嗣宗能否陪我一道去買個玉絛環?我跟幾個表兄表弟走散了。”

嗣宗是衛莊的父親給他定的表字。蕭槿覺得這個表字大約寄托了他父親希望他承繼家業、早日娶妻的殷切心情。

衛莊正色道:“我眼下抽不出工夫。我還要陪啾啾去買點心。”

陸遲擺手道:“誒,不打緊,我可以先跟著你們去買點心,然後我們把啾啾送回去,嗣宗再跟我一道……”

“不成,”衛莊斷然道,“你去找表弟他們吧。”

陸遲再三勸說,衛莊都不肯答應,隻好訕笑道:“其實我……我是怕我摸不著地方。”

“我告訴你怎麼走,”衛莊說話間,方圓百裡的市肆輿圖便浮於腦際,“你往南走三十丈左右,然後往西拐,穿過街口那個牌樓,再往西走二十丈,你會看到街對麵有一家玉器店。那是離此最近的玉器店。”

陸遲被衛莊完全說懵,衛莊的話在他聽來跟天書差不多。

衛莊見他還不挪步離開,蹙眉問他怎不走。陸遲尷尬道:“我……我沒聽明白。”

衛莊嘴角微微抽[dòng]:“你先往南……”

“哪是南?”

蕭槿在一旁聽著,禁不住笑出了聲。

衛莊冷靜了一下,抬手一指:“那邊是南——好了,你現在知道方向了,可以找過去了。”

陸遲撓撓頭:“可我再拐個彎就又分不清了……我打小就辨不清東西南北,隻分左右……你們是怎麼分的東西南北?看日頭?那日頭不是會轉麼?而且,陰天的時候怎麼辦?”

蕭槿看著衛莊那一副仿似被雷劈到的樣子,再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莊表哥還是陪著遲表哥走一遭吧,”蕭槿麵上的笑壓都壓不住,“我回去找姐姐跟我一起去。”說著,跟兩位表哥作辭,回身去尋蕭榆。

衛莊望著蕭槿的背影,強忍住一掌拍死陸遲的衝動,跟他一道去玉器店。

方才那一幕都落入了陸凝的眼裡。她遠遠看了半晌,最後目光在衛莊身上定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