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這位陸表哥是出了名的馬大哈,赴考不帶考引、出了家門就迷路是常乾的事。蕭槿還聽說陸遲前些年求學的時候曾經鬨過一個笑話。

陸遲的父親陸修當年為陸遲尋了一家書院,陸遲為了往後進學能多些照拂,將書院裡的先生們都邀到酒樓吃了頓好的,結果酒足飯飽後,他與諸位先生閒聊時,發現有些不對勁,一問之下,大驚拍額。

原來走錯書院了。

蕭槿覺得陸遲能摸到她家來,也挺不容易的。

蕭槿按按眉心,她的表哥真是多奇葩。

她入府後,被季氏差來的丫鬟領著轉去正堂正式拜會了陸遲。陸遲直接命小廝封了一百兩銀子作為給蕭槿的見麵禮,季氏本不讓蕭槿接,但陸遲再三說多年未見合該給一份厚禮雲雲,季氏推辭不過,隻好讓蕭槿接下。

等到蕭枎、蕭杫與蕭榆過來見禮,陸遲隻是分彆給兩人封了十兩銀子。

陸遲從正堂出來時,悄悄對蕭槿道:“槿妹妹可莫要告訴她們我送了你十倍銀子的事。”

蕭槿覺得見麵禮直接給銀子也是絕了,不過一百兩銀子確實是一份厚禮,她實在受之有愧。

陸遲瞧見她神色,微笑道:“表妹收著就是。我這人雖然馬虎,但親疏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母親不日就帶著凝姐兒過來了,屆時還要勞煩表妹領著她們四處逛逛。”

他口中的“凝姐兒”指的是他的胞妹陸凝。

“我原本是想就手兒把凝姐兒捎來的,但母親死活不肯,”陸遲歎氣攤手,“你說,我就算再不靠譜,能把自己親妹子丟了麼?”

蕭槿心道,那可說不好。

陸遲問起衛莊何在,聽蕭槿說剛剛離開,扼腕不已:“我聽聞他是今年東昌府府試的案首,路上就想著要跟他切磋一二了,不曾想這般不巧。不過,等他從京城回來,興許我還在此盤桓。”

他此番前來,是想來聊城這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書院的,他想換個地方進學。而他母親帶著妹妹過來,則是想試探一下蕭家是否有跟陸家做親的意思。

不過,他母親再三交代不讓他提前透出來,怕他把事情搞砸。

蕭枎拆開陸遲給的封筒一看,發現是十兩銀子,驚喜不已,連道手裡又有銀子了。蕭杫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沒準兒那位陸表哥給八妹的更多。”

蕭枎瞪眼:“你就不能不嗆我?!”又歎氣道,“八妹的表哥好像都挺有錢的。不過這位陸表哥可比衛莊大方多了。”

“那跟你有何乾係,”蕭杫曼聲道,“等那陸姑娘來了,你多攀攀交,說不得她能借你些銀子周轉。”

蕭枎撇嘴,又道:“也不知那陸姑娘是不是個好相與的。”

京師。衛啟渢的馬車停在榮國公府門口後,早有一眾仆役上來恭敬相迎。

傅氏領著烏壓壓一群丫頭仆婦在二門等候多時,遠遠瞧見兒子,緊走幾步上前,連連存候寒暖。

衛啟渢一一答了,又關切傅氏一番,末了終於問道:“母親可知四弟見今如何了?”

☆、第二十三章

傅氏歎息道:“四哥兒那事……罷了,回屋再說。”

傅氏與衛啟渢一道入了花廳坐下後,揮退一眾家下人,喝了口玫瑰鹵茶,才緩緩道:“哥兒出去的這些時日,你大伯父神神道道的,不曉得在籌謀什麼,前些日子竟然讓你四弟離京遊學去了,這眼看著就要秋闈了,不好好溫書,亂跑個什麼勁,也不知他們父子怎麼想的。”

衛啟渢蹙眉道:“四弟去哪兒了?”

“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傅氏輕嗤一聲,“你大伯父一直不讓衛啟濯去考秋闈,我原以為今年該讓他下場了,誰想到眼看著日子要到了,竟然離京了。”

“大伯父遲遲不讓四弟下場,說不得是想讓他多磨練磨練,等火候到了,一舉拿下□□。左右四弟如今年紀尚小,也不急。等中了□□,他就揚名天下了。”

傅氏不以為意道:“他衛啟濯要是有那本事,早就拿了順天府解元了,還拖著作甚。我看他就是怕考不上落了臉麵,這才一直不去赴考的。”

“母親,不要小覷四弟,”衛啟渢麵色微沉,“我總覺四弟不尋常。”

傅氏笑道:“你那麼把他當回事?你有那工夫,不如去留心一下你大哥。”

“論心機手段,我看四弟比大哥強上百倍不止。”

“那你倒說說他為何要藏鋒?”

衛啟渢呷了口清茶,思量著道:“興許是為了規避麻煩。”

傅氏輕笑道:“要真如你所說倒也好,我們就看著他們大房兄弟相爭,都栽了才好。”說著話又看向兒子,“彆淨說大房那起子人,咱們來說道說道你的親事吧。”

“母親看好人家了?”

“這種事自然是要精挑細選的,”傅氏輕歎道,“我琢磨著等你明年中了狀元,就仔細挑著給你定一門。”

傅氏端詳著衛啟渢,笑道:“我兒這般家世樣貌,放眼京師,打著燈籠也找不出幾個,滿京的貴女都隨你挑。你放心,母親一定給你選個好的。”

傅氏見衛啟渢有些心不在焉,眉毛一挑:“你莫不是看上了哪個小戶女吧?我可告訴你,你的媳婦可是咱們二房的長媳,門第品貌樣樣都要出挑!讓那些上得不台麵的進我家門,想都彆想!”

衛啟渢斂眸,須臾,道:“兒子知道,母親莫要多想。隻是兒子還不想太早成婚,這事等回頭慢慢計議吧。”

從傅氏那裡出來,衛啟渢轉身就找了他大伯父衛承勉,寒暄一番後,便一臉關切地問起了衛啟濯的去向。

衛承勉打量侄兒幾眼,笑道:“四哥兒說不是多大的事兒,走前交代不讓我透出去,說時候到了就回了。”

衛啟渢眸光暗轉,又道:“可目下秋闈將至,四弟今年可預備赴考?”

“約莫是不下場了。”

衛啟渢待要再問,衛承勉笑稱還有事情要處置,讓他先回。

衛啟渢也瞧出了衛承勉的古怪,但衛承勉不肯說,他也不好揪著不放。

等送走了衛啟渢,衛承勉的麵色便陰沉下來。

衛啟渢根本沒安好心。

他攤上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好好的兒子突然變成那樣,治也治不了,說也說不得,唯恐事情兜不住之後,他不能再像這般留著兒子,也唯恐流出什麼謠言。他一個不信鬼神的人都跑去偷偷找和尚道士給瞧了,但仍舊無濟於事。

衛承勉頹然地坐到圈椅裡。即使事情兩月以來都毫無進展,他也不想放棄這個兒子,總覺得他有朝一日還能蘇醒過來。但這種狀況也不知要延續到何時。

他每日心中愴然壓抑,卻都不能表露出來。

衛承勉長歎一聲,他馬上就要到湖廣辦差了,聽聞那邊有一種招魂的巫術,說不得他還能順道去探訪一下。

三日後,衛莊抵京。

他入京後便直奔他父親常去的茶樓——這個時辰,他父親通常在那裡喝茶。但他趕去後一直等到暝色四合也沒瞧見他父親的人影。

翌日,他又趕往榮國公府。

他擔心遇見衛啟渢會節外生枝,因而沒有親自出麵,隻是命車夫將馬車停在胡同外麵,把早已備好的一封信交給車夫,讓車夫遞給門童,囑咐門童親送與衛承勉。

門童聽聞是來找國公爺的,連連搖頭道:“國公爺昨日出門辦差去了,不知何時能回。”

衛莊聽車夫轉達後便是一愣,讓車夫詢問衛承勉的具體去處以及四少爺如今何在。少頃,車夫回話道:“門童隻知國公爺是領了皇命出了遠門,並不知具體何往。”

衛莊心道怪不得昨日沒瞧見父親,又問道:“那四少爺呢?”

“四少爺離京遊學去了。”

衛莊聞言一頓,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又道:“離京多久?”

車夫想了想,道:“說是離京兩月有餘。”┇思┇兔┇網┇

四少爺遊學去了,還是兩月前走的。

衛莊笑了一笑。

這就對上了。

他原本還擔心自己的身體會被人占用,但父親既然放出這般說辭,那麼說明這種狀況並未出現,父親為了解釋他的突然消失,才會這樣做。

他思量一回,跟車夫說先往落腳的客棧去。

他要先去打聽一下父親的去向,他得去找父親。見今大約隻有他父親知道他的身體在哪裡,亦且,若是一時不能神魂歸位,先將自己的狀況告知父親也是好的。

馬車正要開動,他忽然聽見一個人的說笑聲傳來。

是他大哥衛啟泓。

衛莊麵色一冷,命車夫催馬快走。

衛啟泓一出門就瞧見一輛馬車從門前駛過,轉頭問門童那是誰家車駕,聽說是一個來給國公爺送信的,不由多看了一眼。

衛啟泓麵上笑容漸收。父親剛離京,誰會來找?

陸凝母女到的這日,蕭槿跟季氏一道去迎接。

往常年節時,陸凝也會跟著她母親杜氏來蕭家這邊走動,但並未長住過,因而蕭槿與這位表姐打交道並不多。

陸凝生得柔美,舉止嫻雅,又聰明靈慧,季氏也十分喜歡這個表侄女,讓蕭槿好好招待人家。

蕭槿帶著陸凝在蕭家後院轉了一圈,陸凝笑說路上勞頓,想去小憩,蕭槿便將她領去了她的院子休息。

蕭槿出來時,迎頭就瞧見蕭岑急匆匆跑來。

“姐,”蕭岑湊近小聲道,“我方才偷聽了娘跟那杜夫人的談話,陸家人這回來,好像是想跟咱家做親啊!你說娘會不會把親事給你定下啊?那位陸表哥太不靠譜了,你可不能嫁他。”

蕭槿一愣,白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呢,依我看,沒準兒人家是衝著你來的。”

蕭岑瞪大眼:“我?!不是吧,陸表姐比我大三歲呢。”

“女大三抱金磚你沒聽過?”

蕭岑往後一縮:“我不要……不要金磚……”

蕭槿撲哧一笑,故意逗他:“這可由不得你,說不得娘就把你賣了。”

“沒準兒娘賣的是你,”蕭岑笑嘻嘻道,“不過我可不要陸表哥那樣的姐夫,我的姐夫起碼也要像那衛家二少爺那樣的……”他說著話見姐姐沉下臉,想起姐姐好像不待見那位,驚覺走口,趕忙收住。

蕭槿確實覺得,即便真是要做親,杜氏這回可能也是衝著蕭岑來的,不然不會特意把女兒帶來。陸遲應當隻是跟著過來考察書院的。隻是陸家怎麼忽然想起要跟蕭家做親的?

季氏收拾出了一處院落,陸凝母女便就此住了下來。蕭槿也不知季氏究竟是怎麼跟陸凝母女回話的,她也不好直接去問季氏,一時倒有些忐忑,畢竟對於陸凝母女的來意,她也是猜測。

因而,她有一日玩笑似地探問季氏,杜氏這回過來是不是想跟他們家做兒女親家,結果被季氏敲了腦門,嗔她說她一個小姑娘問這種話作甚。

不過蕭槿雖則忐忑,但也不太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