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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道返京,但我今日起得晚了,表哥那邊催得急,不能與府上姑娘一一作辭了。”

蕭槿瞥她一眼。溫錦這話,不過是在炫耀,炫耀她跟衛啟渢熟稔。否則若真是趕得急,哪還有閒工夫在這裡跟她們扯。

蕭榆大約是受了蕭槿的影響,也不喜溫錦,寒暄幾句,便拉著蕭槿離開。

溫錦掃了蕭槿的背影一眼,目露諷意。

蕭槿不喜她,她也不喜蕭槿。若是蕭槿將來一直留在聊城也好,誰也不礙誰的眼。若是蕭槿將來入了京,也是無妨,正好讓她瞧瞧她的風光。

屆時她應當已經和表哥完婚了。

溫錦抿唇竊笑。

正此時,衛啟渢的聲音自身前傳來:“表妹這邊可妥當了?外頭車馬已齊,隻等表妹一人。”

溫錦低頭一笑,微提裙幅迎上前,正待跟衛啟渢一道走,誰知他步子沒停,越過她之後徑直朝著尚未走遠的蕭槿道:“八姑娘,那座水晶燈可曾用過?”

溫錦麵上笑容一滯,僵立在原地。

蕭榆自打聽見衛啟渢的聲音之後便放慢了步子,如今聽見衛啟渢喚蕭槿,拉了她一下,低聲道:“啾啾,衛公子與你說話呢。”

蕭槿歎息一聲,回身朝衛啟渢施禮道了已用並稱謝。衛啟渢走到她跟前,微笑道:“我原本想帶一些桑葚走的,但想到八姑娘,便又作罷了。”

蕭槿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她阻止摘債桑葚的事。

蕭槿笑了笑,沒有接話。

衛啟渢倒也沒介意,低頭看向她,溫聲道:“這些時日多蒙貴府照拂,蕭、衛兩家素有淵源,他日姑娘與五公子入京,若能降臨寒舍,不勝榮幸。”

蕭槿心道,你家那個地方,簡直有毒,還是不去為好。

不過這個時候的衛啟渢果然好脾氣,她上個月才剛濺他一身雄黃酒,他目下竟能這般客氣地邀她去他家做客。

溫錦回身盯著蕭槿,臉色陰沉。

衛啟渢又跟一旁的蕭榆客套幾句,末了淺笑道:“後會有期。”

蕭槿暗笑,是啊,後會有期。不過等到後會的時候,說不得你就已經少了個功能了。

她望著衛啟渢與溫錦的背影,忍不住就要祝他們終成眷屬。她倒要看看,將來溫錦生不出孩子來,傅氏要如何。

蕭槿想起她那個前世的惡婆婆,心中冷笑。

傅氏明明知道衛啟渢那樣的狀況,不可能有孩子,還為了遮掩,跟人抱怨說遲遲沒有孩子是因為媳婦不會生。外人還當衛啟渢對她多麼多麼深情,十年沒孩子都沒有納妾。

蕭槿當時就想,要是她真懷了,傅氏能饒得了她麼?

傅氏後來也因著兒子的事而變得有些心理扭曲,時常將怨憤發泄在她這個做兒媳的身上,變著法子折騰她,衛啟渢也很少理會她的死活。

不過,這些待遇,將來就屬於溫錦了,隻看衛啟渢護不護得住她了。

蕭槿正自神思,忽覺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發什麼呆?你不會是看那衛家二少看愣了吧?”衛莊垂眸看她。

蕭槿一愣抬頭,忙否認道:“不是不是。”

衛莊挑眉:“那我方才問的話你可聽見了?”

蕭槿怔怔道:“什麼話?”

☆、第二十二章

“我就說你是看他看呆了,你還不肯承認,”衛莊低頭盯著她,“你是不是連我何時來的都不知?”

蕭槿揉揉臉:“表哥不要綽趣我了,我真不是看他看愣的……不過我確實不知表哥何時來的,表哥方才說的什麼?”

“我說,”衛莊將手擱在她的腦袋上,“我後日便要出門赴京,你是不是應該來送送我?”

蕭槿瞠目:“赴京?!為什麼?表哥不應該待在家裡溫書麼?”

衛莊聽見蕭槿說“家裡”二字,禁不住笑了笑,旋道:“總待在家裡也不好,我想趁著離院試還遠,往京城走一趟,多赴文會,增廣見聞。”

蕭槿覺著衛莊這想法倒不錯,畢竟科舉一路走下來就是要跟舉國士子鬥才的,悶在家塾這一畝三分地,難免眼光逼仄。

“那表哥要去多久?半年?”

衛莊搖頭:“要不了,最多三兩月。”

蕭槿仰頭看他:“表哥一個人去?”

“嗯,”衛莊忽而笑道:“要不然,你跟我一道?”

“不了,我要是落下三個月的功課,不曉得要補到何年何月了,”蕭槿認真道,“我是想提醒表哥注意行路安全,能走大道彆抄小道,謹防盜賊山匪。再有,務必看好財物,最好順袋不離身。”

衛莊見她正色叮囑,低眉淺笑:“好。不過,你真的不隨我走一遭?京師錦繡繁華,很好玩的。”

蕭槿心道我又不是沒去過京城,當下堅決搖頭:“不去。不過,我可以去送表哥。”

“那好,”衛莊壓抑住繼續誘拐的衝動,歎道,“你後日卯正來送我。”

溫錦跟著衛啟渢走出一段路後,見他微微轉頭往後望了一眼,忍不住道:“表哥在看什麼?”

衛啟渢眼角餘光從遠處的衛莊與蕭槿身上掃過,回頭道:“沒什麼。”

溫錦心裡那股醋意又翻湧上來,但想到眼下人多眼雜的,隻好又硬生生將心頭不快壓了下去。

隻是他們明明兩情相悅,卻總要在人前遮掩,她想跟人炫耀衛啟渢對她的情意都不能夠,這樣的日子她過得實在憋屈。

於是等到夜間在驛站歇腳時,溫錦悄悄跑去找了衛啟渢。

“表哥,”溫錦軟聲撒嬌,“等回京後,你再去探探姑母的口風好不好?我也多往國公府跑跑,討她老人家歡心,說不得咱們的事就成了。”

衛啟渢輕聲道:“欲速則不達,母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即使母親點頭了,也還有父親那一關。還是要慢慢籌謀。”

溫錦一口氣梗在喉間。表哥又是這些話。

她想了想,抱怨道:“那我要是被人欺負了,都不能抬出表哥來震懾,表哥對我的好,我也不能說與人聽,這日子可太難受了……”

“你若惹了事,我自然幫你擺平,你不必有後顧之憂,隻是暫且不能宣之於口而已,”衛啟渢翻了一頁書,“表妹再忍忍。”

溫錦煩悶之餘,想瞧瞧他在看什麼書,湊上前卻發現上麵的字是倒的。

“表哥書都拿倒了,”溫錦心裡忽然很不舒服,“方才在想什麼呢?”

衛啟渢順手將書正過來:“想我四弟的事——不早了,表妹回去歇著吧。”

溫錦不肯信,幾乎衝口就要質問他是不是在想蕭家那個幺女,但臨了又憋住了。

上回兩人就是因為蕭槿鬨得不歡而散,教訓曆曆在目,她不能再跟他爭執了。

溫錦見衛啟渢繼續低頭看書,咬咬牙,回身出去了。

翌日晚上,衛莊掃了一眼打點妥當的行裝,心中非但未覺安定,反而有些煩亂。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不放心,但具體是不放心什麼,他自己也理不太清楚。

衛莊望著眼前晃動的燭火,輕歎一息。

前路茫茫不可測。

衛莊出發那日,蕭槿又起了個大早。她趕到西跨院的時候,衛莊正吩咐天福將他沒使完的那點燈油仔細收好。

蕭槿禁不住感慨,興許她不應該叮囑衛莊看好財物的,衛莊大約寧可把自己丟了也不會把銀子丟了的。

她正想問問衛莊是不是全部準備妥當了,就聽衛莊開始囑咐她:“每日記得早睡早起,不要熬夜,不要貪吃辛辣上火的食物,讓值夜的丫頭看著你,不要踢被子……”

衛莊邊想邊說,直說了一刻鐘。蕭槿知他是好意,並沒不耐煩,一一點頭,末了問:“表哥還有沒有要交代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有,”衛莊低頭看她,“不要跟蕭枎玩,離她遠一些。”

蕭槿笑道:“我跟她本就不對付的。不過表哥怎忽然想起提她了?”

衛莊神色略顯不自然:“她前幾日又來找我借錢,還在來之前刻意打扮了一番。以為自己多大臉。”

蕭槿忍俊不禁:“那表哥有沒有被她的美色所迷?”

衛莊不以為意:“她那算什麼美色。”

蕭槿覺得蕭枎其實能稱得上美人,但衛莊對她不屑一顧,大約說明他眼光還挺高。

衛莊臨上馬車前,幾乎是一步一回頭。等走到馬車跟前時,又突然轉回頭大步走至蕭槿身邊。

蕭槿問他作甚,他頓了須臾,拍拍她腦袋道:“在家乖乖待著,到時候再來接我。”

蕭槿笑著道好。

天福卻在一旁沉痛道:“少爺這回出遠門怎也不帶上小的?小的跟在少爺身邊好歹有個照應,少爺要不再考慮考慮……”

衛莊瞥他一眼:“多一個人多一份盤費,多的那份從你工錢裡扣?”

天福立時噎住。

衛莊再度跟宋氏和衛晏道了彆,又看了蕭槿一眼,這才回身上了馬車。

宋氏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歎道:“折騰什麼,要我說,還是趕緊相個媳婦才是正理,去什麼京城。他出個門,我還擔著心。”

蕭槿反而覺得,就該趁著年輕出去闖一闖。何況衛莊得了府試案首,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無可厚非。

一行人正欲回返,就又聽到一陣車馬喧囂聲傳來。

蕭槿還以為是衛莊又折回來了,但轉頭一看,發現是另一撥人。

衛莊沒走出去多遠就發現馬車減速靠邊了,他掀簾子往外瞧了瞧,發現是一隊車馬迎麵而來,與他們錯開後,朝著蕭家的方向掠去。

衛莊探看一回,等那行人的蹤跡消失在視線裡,才放下簾子。

他靠在靠背上,琢磨著還是及早回來的好。

那輛青帷華蓋馬車停在蕭家大門外後,簾子一掀,下來一個豐神俊美的錦袍公子。

那公子抬頭仔細瞧了瞧蕭家大門上的匾額,撫掌笑道:“這回沒找錯地方!”言罷闊步往前,走至蕭槿身邊時,盯著看了半晌,恍然道,“你是槿妹妹對吧?”

蕭槿望著來人,錯愕須臾,跟著倒是模模糊糊想起了什麼,探問道:“你是……遲表哥?”

“對對對,是我,”陸遲哈哈一笑,“幾年不見,槿妹妹都長這麼大了,真是越發好看了!哎對了,姑父與姑母如今可在府上?”

蕭槿道:“父親還在衙門,母親倒是在家。”

陸遲點頭,轉頭瞧見宋氏與衛晏,愣了一下。蕭槿做了介紹之後,陸遲笑著行了禮,又與蕭槿打個招呼,扭頭入了大門。

衛晏問蕭槿那位公子是什麼來曆,怎麼之前都沒有見過。

蕭槿答道:“那是我母親的表侄兒,姓陸名遲。陸家也在山東,但據聞前些年遲表哥遊學去了,因而三節兩壽時沒來露過麵。”

衛晏點頭,又詫異道:“我怎麼覺著他方才說話有些奇怪?什麼叫這回沒找錯地方?”

蕭槿歎氣:“可能……他半道上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