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者何人。

此人姓馮名權,是榮國公府二房的表親,為人十分勢利,久慣溜須拍馬,平日裡對衛家主支啟字輩的幾位公子趨奉備至。衛啟渢身為二房嫡長子,是馮權的主要逢迎對象,但衛啟渢似乎並不怎麼待見他。

馮權嘴裡不住罵罵咧咧,幾度試圖爬起來,但他腳踝扭了,身上又有多處擦傷,試了幾次都爬不起來。他的小廝急匆匆奔上前來,左右兩邊同時架著,才將他攙起來。

衛莊冷冷睥睨馮權。

不過是衛啟渢的一條狗,竟然就敢猖狂至此。

馮權長年巴結衛家,覺得自己即便是在京城地界上也是很有些臉麵的,已經許久沒人敢給他吃這麼大的虧了。

他越想越氣,直罵衛莊瞎了狗眼,當下命小廝上前去將衛莊綁起來。

衛莊寒聲笑道:“也不知是誰瞎了狗眼。”

“哎喲喂,你口氣不小,”馮權伸手就要來揪衛莊的衣襟,“你倒說說你是哪根蔥?”

衛莊側身躲開馮權的手,抬腳就踢上了他的膝蓋。

剛剛才被攙起來的馮權又“撲通”一聲跌到了地上,正跪在衛莊麵前。

四周聚攏上來圍觀的路人轟然大笑。

馮權抬眼打量衛莊,覺得很是邪門兒。他雖未言明身份,但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敢如他這般在街上恣意縱馬的必定是有些背景的子弟,然而眼前這個書生卻敢將他扯下馬來,又以這般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他,這就怪了。

馮權心裡倒是打起鼓來,收斂氣焰,正猜度著衛莊身份的時候,就聽身後小廝恭敬地喊“二少爺”。

馮權扭頭一看靠山來了,立等驚喜道:“表弟來得正好,我被這個……”

衛啟渢不待他說完便徑直打斷道:“道歉。”

馮權一愣:“什麼?”

“我說讓你給這二位賠禮道歉,”衛啟渢看了衛莊與蕭槿一眼,又轉向馮權,冷淡道,“我適才已問明原委,是你唐突在先。”

馮權怔了半晌,讓他給一個身份不明的書生和一個小姑娘道歉?

雖則心中萬般不願,但馮權不敢違逆衛啟渢的意思,隻好一瘸一拐地挪到衛莊和蕭槿麵前賠了個不是。

衛啟渢回身,步至蕭槿跟前,溫聲詢問她可有傷著嚇著。

蕭槿覺著挺有意思的,原來衛啟渢在聊城時曾經對她這麼溫和過,她後來嫁給他之後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衛啟渢後來娶她頗有禍水東引的意思,但她想不出她到底和他什麼仇什麼怨。

蕭槿壓下心頭萬端思緒,極力維持麵上的平靜,搖頭直道沒有,旋即跟衛啟渢略施一禮,與衛莊一道離開。

衛啟渢的目光在兩人遠去的背影上停留片刻,掣身折返。

馮權被小廝攙著跟在他身後,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娘子啊?眼光不錯,我瞧她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將來想必是個尤物,你若是喜歡,我想法子給你弄來……”

衛啟渢轉頭乜斜他一眼:“你胡言什麼,她是蕭知府的獨女,我這幾日都借住在人家府上,你今日若是闖下禍事,讓我如何自處?”

馮權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啊……這不是急著來見你麼?”說話間又想起那個將他拽下馬的書生,“那蕭姑娘身邊的人是何身份?”

“蕭大人的表外甥。”

馮權正想罵不過一個表親也能那麼大膽子,隨即想起自己也是衛家表親,當下閉嘴了。

他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疼得幾乎走不得路,衛啟渢又根本沒有等他的意思,馮權當下急道:“表弟慢些走,我有事與你說。”

衛啟渢步子不停:“有話便講。”

馮權神秘兮兮地笑道:“你等我一等,這件事你一定感興趣。”

衛啟渢仿似想到了什麼,陡然頓步,回頭道:“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不識東家丘是指人不識貨,跟有眼無珠差不多~

☆、第十章

馮權被小廝攙著挪到衛啟渢麵前,嬉皮笑臉道:“這附近的白鶴書院後日要辦一場文會,屆時聊城與聊城左近的舉子都要去,表弟一心籌備春闈,必定也是想去的吧?”

衛啟渢盯著馮權道:“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自然不是,我正巧來山東這邊辦事,知曉你在聊城,專程繞道來探望你的,”馮權見衛啟渢神色不豫,麵上的笑慢慢斂起,“我……說錯話了?”

衛啟渢不答話,回身繼續前行。

馮權見衛啟渢似乎興致不高,一麵命小廝扶他跟上衛啟渢,一麵追問道:“那你想聽什麼事?你不會是想聽你溫……”

他一句話未完,被衛啟渢冷冷瞪了一眼,驚覺走口,趕忙捂嘴。

“你膽敢出去亂說一個字,我剝了你的皮!”衛啟渢陰冷的目光直戳到馮權臉上。

馮權忙忙賠笑道:“不會不會,我又不是活膩味了……這不是身邊沒外人麼,我就一時沒留神兒……”

“我不管這些,將來但凡此事泄露出丁點兒,我頭一個找你!”衛啟渢冷聲言罷,回身徑自入了蕭家大門。

馮權縮了縮脖子。

衛啟渢平素脾性溫和,但發起火來威勢懾人。馮權要比衛啟渢大上十來歲,但衛啟渢每每怫然作色,馮權連大氣都不敢出。

馮權想起衛啟渢在溫錦事情上的謹慎,不得不感慨衛啟渢對溫錦用情之深。

他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偶然間撞見衛啟渢與溫錦之間的不尋常的,當時衛啟渢就警告他不要傳揚出去。後來衛啟渢又幾次三番敲打他,近來更甚了,似乎隻要他說出去半個字,他就會讓他萬劫不複。

馮權雖則不清楚衛啟渢為何要這般審慎,但他覺得衛啟渢必然是為了溫錦好。衛啟渢身邊從不缺美人,然而沒一個能讓他瞧上眼的。溫錦既然入了衛啟渢的眼,想來他便是認了真的。

馮權其實一直不明白,衛啟渢一個赫赫權門出身的公子,不嫖不賭不溜貓逗狗不尋歡作樂,還當的什麼世家子弟?馮權聽說衛啟渢身邊連個房裡人都沒有的時候,直疑心衛啟渢有龍陽之好,一度琢磨著給他找幾個顏色好的孌童來。

結果後頭就發現了他跟溫錦的事。

隻是衛啟渢始終將此事捂著,在人前時也有意掩蓋他對溫錦的情意。馮權心中詫異,但並不敢詢問衛啟渢緣由。

馮權思量間一不留神又崴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小廝問他現下去哪兒,他往蕭家大門口望了望,思及衛啟渢目下似乎心緒不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觸黴頭的好,當下讓小廝給他雇了一輛馬車,自去尋客棧落腳。

蕭槿辭彆衛啟渢之後,便一直跟著衛莊在左近市肆之間晃悠。衛莊似乎談興頗高,一路與她攀談不絕,從周遭坊市排布說到她的喜好。雜七雜八,間或穿插,不一而足。

雖然中途休息了幾次,但及至晌午,蕭槿還是走得腹內空空、兩腿發軟,於是跟衛莊提出要回府。衛莊卻是不應,表示要請她用飯。

衛莊雖然之前就這般說過,但蕭槿隻當他是跟她客氣客氣,哪敢真的讓他請,趕忙擺手說不必。然而衛莊的態度很堅決,拍著她的腦袋說他既許諾了,便一定會做到。

蕭槿被他帶到一家酒樓的大堂內坐下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待到酒保端著衛莊給她點的一碗雞絲麵被擱到她麵前時,她越發覺得這是做夢。

“表哥,”蕭槿呆了須臾,指了指那碗雞絲麵,“你確定你要請我吃麼?”

衛莊點頭:“你方才不是說你愛吃這個麼?”

蕭槿沉默一陣,道:“表哥,你老實與我說,你到底為何請我吃麵?”

“我不是說了麼?這是犒勞你來接送我的,”衛莊見蕭槿猶自惴惴,奇道,“你是怕你吃完之後,我管你要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槿搖頭,嘴角微抿。她就是瞧見她莊表哥這個樣子,有點害怕……

在衛莊的一再堅持下,蕭槿也不好再推辭,接過了他手裡的筷子。她正預備低頭挑麵時,見他麵前空空,問他為何不給自己點。

“你吃便好,我吃不慣外頭的東西,還是陳媽媽的手藝合我胃口。”他口中的陳媽媽便是跟著他來蕭家的婆子。

蕭槿忽然就鬆了口氣。說什麼不合胃口,顯然是為了省銀子嘛。不過這才有點衛莊該有的樣子。蕭槿又想起衛莊不願讓蕭岑跟著,一時恍然,衛莊不肯帶蕭岑來,必定是為了省一份飯錢。

大約衛莊近來真是有些迷信,這才請她吃飯的。

蕭槿想通了這些之後,心神稍穩。

蕭槿覺得她吃著他看著有些尷尬,但她勸說幾回,衛莊都不肯給自己點餐,她也隻好作罷。

她低頭吃麵時,衛莊突然問:“這一碗夠吃麼?要不要再來幾碟小菜?”

蕭槿險些一口麵嗆在喉嚨眼,連灌了幾口茶才緩過來,連連搖頭擺手:“不必不必。”

一碗麵已經很驚悚了。

衛莊見蕭槿嚇得不輕,便按下加菜的事,又道:“我考院試時你也會來接送我的吧?”

蕭槿一個手抖,剛挑起來的一筷子麵掉回了碗裡:“表哥,你為何這般執著?我不是說了麼,那時候可是寒冬臘月,表哥要趕大早,我起不來的……”

“你方才這樣說的時候就險些遭難,可見你是注定要來接送我的。”

蕭槿嘴角一抽,這什麼歪理。

衛莊見蕭槿直是搖頭,想了想,道:“你若答應,我再給你加一道銀絲鮓湯。”

蕭槿差點嚇趴在飯桌上:“不必了,我吃不完,而且太破費了……”

“那再加一碟豆腐乾總成了吧?我記得你適才說你也愛吃豆腐乾。”

蕭槿哭笑不得:“表哥你不要這麼迷信,你能過考跟我去接送沒有什麼乾係。”

衛莊一再遊說,蕭槿正騎虎難下時,他直接扭頭讓酒保再加一碟子豆腐乾。

等豆腐乾端上來,衛莊揮手示意酒保擱到蕭槿跟前:“趁熱吃,不夠再添。另,我打算往後都負責教導你功課,你有不懂的隨時都可以來問我,不拘那每日的一個時辰。等我過了院試,再請你吃一頓。”

蕭槿默默看著麵前的雞絲麵和豆腐乾,真的有點懷疑人生了。

這些於她莊表哥而言大約算是下了血本了,衛莊也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請她吃的這一頓。

她忽然想,她莊表哥得了府試的案首都迷信成這樣,要是回頭中了舉,難不成要把她揣口袋裡走哪兒帶哪兒?

蕭槿思量前後,不好再行推脫,在衛莊的注視中無奈應下。

不過她還真不相信,她若是一直接送他,他就能一直拿頭名。

到了相約郊遊這日,蕭槿梳洗停當,趕到西跨院時,衛莊已經拾掇好,正坐在書房裡等她。

他瞧見她今日這身打扮,盯著看了須臾,目光又在她那一身鬆花色襦裙上停留片時。蕭槿詫異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