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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字七號。”衛莊隔著數層人牆道。

“不可能!”蕭嶸氣急敗壞,“你定然是記錯了!你再好好想想!玉字七號是案首的座號!”

此刻江辰也正擠了過來,往榜上掃了一圈,瞧見有自己的座號,當下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及至聽見蕭嶸的話,愣了一愣,又回頭往榜上看了一眼,驚道:“誒,衛兄得了案首啊!”

蕭嶸扭頭氣道:“你胡說什麼!衛莊一定是記錯了座號!”

江辰直搖頭:“不會不會,我跟衛兄的號房毗鄰,我是玉字六號,他是玉字七號,我記得再清楚不過。”

蕭嶸呆如木雞,如遭雷劈。

江辰擠出人群,向衛莊拱手道賀。雖然他也驚異於衛莊這回得了頭名,但卷子已判,高低已分,第一就是第一,他樂於說一句恭喜。

蕭嶸又使儘力氣從人群裡擠了出來。他受到的震動太大,不願跟衛莊同路,自顧自走了。

他要去問問他伯父,是不是謄榜的人搞錯了座號。

江辰雖未得案首,但入了甲等,心情也極是暢快,說笑著與衛莊一道回去。

衛莊走到蕭家大門口時,正遇到報錄人來報喜。

季氏聽到外頭吹吹打打的,趕出來查看,一問之下也是驚愕不已。

她回神後看了衛莊一眼,忙命丫頭進去取了十兩銀子分與報錄人。

照例,報錄人是一定要打賞的,即便是家徒四壁的貧賤之家也要踅摸出些東西來犒賞一番,否則就太寒磣了。

季氏真怕她這個摳得出名的表外甥給報錄人一人發一個銅板,那就太尷尬了。所以她搶先出手。

送走報錄人,衛莊先跟季氏道了謝,旋即讓天福取了十兩銀子還給季氏。季氏推說不必,但衛莊堅持,末了再度謝過季氏。

季氏接過銀錢,忍不住又打量衛莊幾眼。

她總覺得她這個表外甥越發恭謙有禮了。

不過她表外甥到底怎麼得的案首?

江辰臨走前拍著衛莊的肩,笑說讓他記得外後日郊遊的事,又讓他將郊遊的日子告訴蕭槿。

衛莊剛回到西跨院,蕭槿姐弟倆就到了。

蕭岑追問衛莊是不是賄賂了考官,被衛莊一掌拍到了腦袋上:“我像是那種舍得花錢行賄的人麼?”

蕭岑一愣,莊表哥說得好有道理。

衛莊看了蕭槿一眼,轉向蕭岑:“阿岑先回去,我有話與你姐姐說。”

蕭岑回神,撇嘴道:“什麼事不能讓我聽見?我就要聽!”

衛莊點頭道:“那好,你聽一個字我管你要一兩銀子,你要交不齊銀子,我就讓天福把你扣下。”

蕭岑心道莊表哥果然黑心,擠擠眼,笑嘻嘻道:“那好吧,我走。”反正他想知道的話,回頭可以問他姐。

蕭岑出去後,衛莊轉眸望向蕭槿:“此番最該謝的人其實是你,故而我方才做了個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猜猜衛(小號)莊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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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蕭槿詫異地等了半晌,才聽衛莊繼續道:“你明日抽個工夫出來,我帶你四處逛逛。”

蕭槿一愣,驚訝抬頭:“表哥太客氣了,表哥這回府試奪魁,我也沒出什麼力……”

“誰說你沒出力的,你不是來接送我了麼?我頭先便說你是我的福星,你瞧,你來接送我,我這回便得了案首。”

蕭槿雖也覺得衛莊這回奪魁很是不可思議,但她認為這跟自己並沒有什麼乾係,於是一再推拒,但衛莊並未改意,末了道:“你隻管隨我出來便是,隻當是散心。”

蕭槿覺著他在這上頭也太迷信了,但幾番拗他不過,隻好應下。隨即想起他方才支開蕭岑的舉動,忍不住問道:“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麼要緊事,原來隻是這個。那你為何不讓阿岑聽?”

“他若是知曉了,想來便會嚷著要出去的。我隻打算帶你一個,阿岑還是留在家裡讀書的好。”

蕭槿探問道:“表哥是預備帶著我純粹出去溜達一圈麼?”

衛莊看她一眼:“也不一定。興許會請你吃頓飯。”

蕭槿吸氣,她覺得她可能遇到了個假表哥。

她隨即想起江辰兄妹之前說起要郊遊的事,詢問江辰這回可入了甲等。

“入了,他方才與我說郊遊的日子定在外後日,”衛莊說話間聽天福說蕭定來了,起身道,“你先回吧,你跟謝先生告半日的假便可,咱們隻出去半日。”

他頓了頓,望向她:“明日辰時正,我等你來。”

蕭槿點頭。她覺得她近來因為外出而落下的功課可能會有點多,想要提前多練幾張字屆時好拿去交差,當下與衛莊作辭。

蕭定今日事少,早早回了。他本是想儘快了結銀子的事的,正好今日放榜,衛莊再度落榜之後想來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他因著上回被衛莊搶白而心中耿耿,想借此機會奚落衛莊一番,卻不曾想他剛一回府,就聽說衛莊府試得了案首。

蕭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幾乎懷疑是蕭安幫衛莊作了假,但想想蕭安的為人,又覺得不太可能。何況事關科考,蕭安再是如何也不會糊塗到在這上頭動手腳。

蕭定本以為衛莊這回破天荒拿了頭名後,一定尾巴翹到天上去了,誰想到他見著衛莊時,他神態如常,倒好似今日的發案與他無關一樣。

蕭定忍不住仔細端量了衛莊幾眼。這是他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去審視這個少年。

知勝而不驕,臨絕地不驚。

不知為何,蕭定忽然想起了這兩句話。

蕭定忽然蹙眉。難道衛莊頭先其實一直在藏鋒?否則一個連考過縣試都費勁的人,是怎麼拿下府試案首的?

衛莊卻是不管蕭定在想什麼,他清點了蕭定帶來的銀子,又仔細查看過了成色,見無不妥,命天福將銀子收起來,便開始下逐客令。

但蕭定並沒有立等走。他盯著衛莊看了少頃,緩下辭色,問他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幾日內有這等進益的。

“四老爺想知道?想知道的話,”衛莊將手掌攤到蕭定麵前,“拿一百兩銀子來,我便告與你知道。”

蕭定嘴角一抽:“你好賴也是個讀書人,怎就一身銅臭氣?”

“讀書人也要過日子,四老爺不就為三百兩銀子愁得寢食難安麼?原本我也可以念一念人情的,但我與四老爺又無交情,憑什麼送人情與四老爺?”

蕭定氣得胡須直抖:“你休要以為你得了案首就了不得了!府試算什麼,有本事你考入殿試,拿個狀元回來!”

“我若拿了狀元回來,四老爺再想跟我打聽訣竅,可就不止要花一百兩了,屆時少說也要一萬兩。”

天福在一旁止不住地偷笑。少爺似乎找到了個發家致富的好門路。

蕭定臉都僵了,但對著麵前這個少年,忽然說不出話來,咬牙半晌,悻悻而去。

蕭嶸瞧見父親回來,忙跑上前詢問究竟有沒有問出衛莊奪魁的緣由。

蕭嶸自己也不過是個秀才,當初的三場童生試都是低低地過的,若是他能知道衛莊的秘訣,那考科舉豈非事半功倍?

蕭定想到衛莊方才的話,沉著臉道:“他說要給一百兩銀子才肯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嶸眼前一亮:“真有秘訣?”

蕭定瞧著蕭嶸那德性,臉色越發難看。他的三個兒子裡隻有蕭崇讀書上頭天分好,蕭睜與蕭嶸兩個都是資質平平。

蕭定眼前又浮現出方才見到的衛莊,不知為甚,忽然更嫌棄蕭嶸了,當下一把甩開他,扭頭走了。

蕭嶸正覺得莫名其妙,蕭枎跑來詢問他衛莊得了案首的事是真是假。

蕭嶸酸溜溜道:“他說有秘訣,但依我看,這回大約是出了什麼差錯了。管他呢,他能僥幸一次,難道還能再僥幸一次?”

蕭嶸坐下繼續道:“府試過了,還有院試。府試是知府主持,院試可是朝廷欽點的學道大人主持的,我看他屆時還能如何。他若院試也能過,我倒是相信他真得了什麼秘訣。”

一個平素一直不如他的人忽然站到了他爬不上去的位置,蕭嶸難免心裡泛酸,隻好這樣安慰自己。

蕭枎點頭:“哥哥說的是。”自打衛莊不依不饒地跟她要賬之後,她就越發不盼著他好。

蕭嶸卻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湊近低聲問道:“你這幾日跟那衛家二公子……”

蕭枎歎氣擺手:“彆提了,衛公子這幾日不知在忙活什麼,每日除卻去家塾之外,根本不出門。我們本想使點銀子買通他身邊人打探一下,但他身邊那起子人嘴都嚴得很,連銀子都不收,一毫都打點不通。”

蕭嶸撓撓頭,道:“那可如何是好,也不知衛公子還能在此盤桓多久。”

蕭枎抿唇。她從未見過如衛啟渢這般出色的人,除開性情有些捉摸不定以外,衛啟渢渾身上下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

最要緊的是,衛啟渢背後是煊赫豪門榮國公府。若是嫁給了衛啟渢,她這輩子都不必再為錢財發愁。

蕭枎摸了摸自己的臉,轉身回房。

她還是想要再試試。

翌日,蕭槿跟衛莊出門時,好奇詢問他府試究竟是怎麼奪魁的。

衛莊領著她邁過門檻,低頭看她:“你不必操心這些。”

蕭槿其實也想過衛莊從前是有意藏鋒,但她實在是想不出藏鋒對衛莊有什麼好處。但一個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進步神速,這確實匪夷所思。

衛莊見蕭槿追問不住,隻好道:“你就當我從前蒙昧,見今忽然開了竅。”

蕭槿並不怎麼相信他這個說辭,但衛莊不肯說,她也不好一直糾纏於此。她想起年底的院試,笑道:“那表哥既能在府試中奪魁,想來院試也不在話下了?”

“你若是屆時仍舊來接送我,那自然不在話下。”

蕭槿嘴角微抽,道:“到時候可是大冬天,表哥一早便要趕考,我怕我爬不起來……”

她話音未落,就聽一陣馬蹄聲近,轉頭間便瞧見一人一騎衝開街上層層人叢一徑狂奔至近前,所到之處皆引起一陣擾攘。

那馬上之人衝得太快,到得蕭槿近前時根本刹不住,也不打算勒馬,怒喝一聲“滾開”,也不管蕭槿來不來得及躲閃,直接飛衝了過來。

蕭槿實際上已經反應過來了,但衛莊比她反應更快。在她預備往旁側躲時,衛莊已經一把將她拉到了他身後,與此同時,他在馬匹即將飛馳而過的瞬間,伸手迅速扯住了馬上之人的衣袖。

他的力道極大,那人一時不備,被他拽得身子一斜,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不長眼的東西,知道爺爺是誰麼?”那人一時爬不起來,抬頭怒瞪衛莊。

蕭槿方才沒仔細瞧,如今這人抬起頭,她瞧見他的臉,倒是覺得有點眼熟。她蹙眉略想了片時,終於記起來了來